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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经︱2月读书记
广州艺博院的“容庚捐赠书画特展”从去年12月13日展到今年2月28日,到最后两天才赶去观摩,这本书就是临行那几天匆匆翻过的。虽然短文居多,但多属学术内容,容庚的收藏,最好的参照读物,应该是多年前的三卷本《颂斋书画小记》和近年出的《容庚藏名人尺牍》,可惜想起来时怎么也找不到。
广州艺博院的宣传上说,该院藏品一万馀件,容庚的捐赠藏品就占到十分之一强。此次展出的有五百馀件,五月份还将展出另外的捐赠藏品。就这五百馀件,已经把艺博院的关山月馆、黎雄才馆、赵少昂馆都挂满了。容庚自己有意识的收藏始自1937年,此前都是家藏。其中的谢兰生山水册、汤贻汾临徐青藤册页、赵左山水长卷,都是极精彩的作品,戴进款的山水长卷虽然鉴藏家有疑问,但其规模却颇值得重视。我从一个极小的册页——比丘尼文信仿石涛山水册页——上发现了掌故家高贞白的八叔高蕴琴的一方印章“隐岑欣赏”。容庚的藏品中有极重要的,如明代林良的画,但他收的同时代人的作品,如溥心畬、岭南画家等,质量之高,绝非一般应酬作品,可以见出他收藏家的一面。记得前两年读《容庚藏名人尺牍》,里面最后一辑是晚年梁鼎芬写给端绪的书札,内容风趣诙诡,读来不禁深为收藏家的眼光所折服。
《蒐书记》,辛德勇著,九州出版社2017年1月版,68元《那些书和那些人》,辛德勇著,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11月版,28元数了一下,近三四年辛德勇先生出版了十馀种书,难怪豆瓣网友称之为辛神。他写买书经历的文章也确实是淘书经典——那么好的书缘,还有那么可爱的理由:某某书我用得着……而我们在读他的学术著作时,就会发现某种联系:那些可爱的理由已经化为某种成果。读了、研究了、使用了。这种以求知为目的的读书,最值得人敬佩。记得有师友曾经这样说:大学教授,就是整天读书的人。本书作者是当之无愧的。
《书林撷叶》,小思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1月版,21.80元《一生承教》,小思著,香港三联书店2014年5月5刷,港币58元2月中有幸去汕头聆听了小思教授谈她的老师高贞白的讲座,《书林撷叶》这本旧书便是临行前匆匆带上的(已经忘了是在什么地方买的,书页印有颇为花哨的底纹),小思教授又赠送港版《一生承教》。就香港近现代文学的研究整理而言,小思做出了极为重要的工作,而她历年所写的散文,清新通透,就像她的另一本书《香港文学散步》一样,真正的散发着文学的悠然之味。就篇幅而论,这是很明显的香港的写作,但其间那种自然、真实的书写,却不是专栏作家的笔调。听过她现场回忆老师高贞白,再读《纪念高贞白老师》,便有体会。她回忆的老师,除了左舜生、钱穆、唐君毅等新亚人物之外,还有专职写稿的高贞白,以及篆刻家冯康侯。
《诗人导演费穆》,黄爱玲编,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5月版,58元喜欢《小城之春》的观众一定不在少数,这本集子则告诉我们,导演费穆一样值得喜欢。
理由何在?我个人最爱《访韦伟》(本书编者黄爱玲访问及整理),韦伟在《小陈之春》里饰演女主角玉纹,但我们都想不到这个文静、抒情的角色的扮演者,乃是一位气质相当硬朗的女性。她是广东中山人,原名缪孟英,热爱演戏(自承“戏瘾很大”),父亲却认为这是当戏子,她还是找了黄佐临、姚克等文化人上门,才做通了乃父的思想工作。但她刚演了费穆的一出戏,就“佩服得不得了”,“那时候我就觉得费穆为人大方,黄佐临就显得小器,有点小眉小眼的”。
又如评价石挥:“别人都说石挥为人‘次’,他真是蛮‘次’的,可是他的戏演得真好。我有一个看法:要是他不那么‘次’,他的戏不会演得那么好,他不会看得透人。”韦伟和费穆家的关系近,被称为(费家的)“姑奶奶”,她眼中的费穆,又不同于一般演员中的导演而已,哪怕是伟大的导演。尤其是费穆的宽厚与孤傲,以及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遭遇,经她之口,都有说服力。这篇访问是在1997年。记得十多年前我在报社编影评,这本书里的黄爱玲、罗卡(卡叔)都编过他们的文章,读这部集子里的评论,真有昔日编稿的感觉。那是看电影、读影评的好时光。
《刚斋印痕》,自印本友人王翔兄性喜收藏,精于传拓,又肯花时间搜罗旧迹,这部《刚斋印痕》便是他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访求,从省港几位藏家处借来刚斋印章做的原钤印谱。
刚斋,即岭南著名篆刻家黄文宽先生(1910-1989)的斋号,其哲嗣黄大同曾辑有一部厚厚的《黄文宽印选》行世,刚斋去世后,王贵忱先生纪年亡友,曾有钤印本《黄文宽印谱》(北京市民政局工艺美术品厂,1990年)行世,所收多为可居室用印,少部分为刚斋自用印。
现在这部《刚斋印痕》收录不过三十方印章,但对比之下,后者的拾遗补缺之功是显然的。如为徐伯郊刻的“诗外簃”,为朱庸斋刻的“老去填词”、“枉抛心力做词人”等印章,受者为名家,自可珍贵。又如为吴子复所刻的“吴子复”、“宁斋”对章,属于刚斋作品中的优秀者,而吴子复亦是书法篆刻大家,其自用印几乎无一不佳,且书法绘画作品几乎未用他人的篆刻作品,则印谱对保留一位篆刻家作品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以说,《刚斋印痕》数量虽少,价值不小。在编排上也颇费心思:原钤印谱十部,分别以刚斋诗句“画帘人并影,银烛蕊双花”命名,书前更有学者罗韬先生手书序言,刚斋弟子梁晓庄、沈永泰分别撰文、题签,印刷五百本流通,以供印学者研究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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