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后遗症，不止于此

当下，全球疫情仍然在强势传播，是国际关注的公共卫生大命题。与此同时，巨大的人道主义代价也在随之付出。尽管在庞大的感染群体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得到治愈，然而在康复者人群中，却开始出现令人心惊的“后遗症”。

除了肺部的肺纤维化以及其他肺部症状，新冠的后遗症从大脑到听觉，不仅覆盖到了人体很多部位的器官，也对精神状况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与此同时，一些同样重要的医疗服务提供也受到了波及。长期保持社交距离、对病毒的恐惧等更是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心理健康，焦虑和抑郁情绪在社会蔓延开来。新冠的后续影响之大、辐射范围之广，是我们难以想象的。笼罩在新冠阴影下的世界，何时才能痊愈？

1.   难关之后——新冠患者康复出院

早前对于SARS的一项研究表明，幸存者在症状出现后1年的健康状况明显低于普通人群，并持续了2年，新冠后遗症的严重程度不亚于此。

今年8月，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一项针对新冠患者后遗症的最新研究，研究对金银潭医院1276位新冠康复患者在出院6个月和12个月后进行了健康检查。

调查发现，肌无力、嗅觉与味觉障碍、睡眠困难、脱发是痊愈患者中常见的后遗症状，超过半数的出院6个月的受调康复患者仍存在疲劳或肌无力的病状；而记忆力衰退、肺弥散、心悸等则是后遗症状中较为严重的类型。

不难发现，新冠后遗症状会在全身很多重要器官上都有病状体现，分散的病状注定了对后遗症的治疗将会是一个长期的、艰难的过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多数病状也在减轻。观察出院12个月后的健康调查数据，可以发现有后遗症病状的康复者相对于半年前的调查总数有所减少。患有疲劳或肌无力、脱发、睡眠困难这些常见病状的人数大大缩减。

大部分康复者在康复后的短期内还会有一些小病，无法立即摆脱生理上的病痛折磨，那这对他们后续的正常生活影响大吗？

通过调查康复患者的工作状态，我们似乎找到了答案。柳叶刀相关研究显示，在对479位感染前有全职或兼职工作的康复患者的调查中，有321人在康复一年后完全回到了自己原有的工作岗位上，有101人回归到原有的工作状态，但从事的并不是和之前相同的工作，且有57个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了工作。

这意味着，对于大多数康复患者而言，感染新冠并没有对他们的工作造成较大影响，尽管后遗症可能以不同症状表现在他们身上，但仍旧不影响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2. 余波——新冠疫情对其他疾病治疗的间接影响

世界卫生组织将新冠病毒的大流行划分为三个主要阶段，分别为：零星病例阶段、集群传播阶段和社区传播阶段。

经过样本统计分析发现，新冠传播阶段越发严重，NCDs（非传染性疾病）的服务面临中断的风险越大。以糖尿病治疗服务为例，在零星病例阶段，33%的国家中断了和糖尿病以及并发症相关的服务；在集群传播阶段，这一比例上升到53%；到了社区传播阶段，这一比例高达64%。然而，被确诊新冠的糖尿病患者和心血管疾病患者及其他非传染性疾病病人的死亡风险会显著增加，非传染性疾病服务的中断无疑让矛盾更加尖锐和严重。

世界各地的卫生系统为新冠患者提供医疗服务的需求日益增长，当卫生系统不堪重负，人们无法获得他们所需要的服务时，流行病的直接死亡率以及可预防和可治疗的疾病的间接死亡率就会急剧增加。由于系统的压力越来越大，卫生工作者本身也越来越受到病毒的影响，政府和卫生工作者意识到，在直接应对新冠疫情的需求和维持其他基本卫生服务的提供之间必须取得一个平衡。建立一个安全和高效的病人路径（包括核酸检测、分流和有针对性的转诊）在各个层面都是至关重要的。

2020年5月15日至7月29日，世卫组织对新冠疫情期间基本卫生服务的连续性进行了评估。105个成员国的报告显示，一半以上的国家限制或暂停了门诊和社区服务。在全球范围内，非传染性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服务是最常被中断的五项服务之一，超过半数的国家报告了非传染性疾病、精神障碍和癌症的诊断和治疗服务的中断。取消了择期护理以及关闭人口层面的筛查计划为基本医疗服务的提供和使用受到干扰的最常见原因。

远程医疗和病人分流是最常被用来缓解这一难题的策略。在非传染性疾病服务中断的国家中，58%的国家表示他们正在使用远程医疗（电话或在线咨询）来取代面对面的咨询；17%的国家已经开始提供更多的政府资金，将非传染性疾病服务纳入其国家应对新冠疫情的计划当中，其中多数国家都优先考虑为四大非传染性疾病提供服务，即癌症、心血管疾病、慢性呼吸道疾病和糖尿病。

3. 看不见的阴影——受到冲击的精神健康

新冠患者痊愈出院后，除了需要努力克服后遗症带来的病痛，还将面对重新开启生活的挑战。与此同时，在社会对病毒仍高度警惕、人心惶惶之时，因“新冠患者”的特殊身份遭到社会歧视的康复患者不在少数。虽然研究人员仍无法确定新冠病毒会直接引起精神疾病，但种种因素作用下，患者在痊愈后，精神方面的负面影响并不会在短期内消除，甚至可能出现负面影响加重的情况。

保持社交距离、戴口罩、居家隔离等是应对传染率极高的新冠病毒广泛传播最强有力的措施，而生命健康被最大程度地保护之时，社会的精神健康却面临着极大挑战。在加拿大国家统计局连续多年的社区健康调查中，2020年感到精神健康状况一般或较差的人数急剧增加，其中18-49岁的人群增长幅度最大。

无独有偶，放眼世界，多国出现抑郁症患病率大幅增长的现象。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一项研究表示，许多国家的成年人报告自疫情开始以来，他们经历了难以独自应对的压力、焦虑或悲伤，社会精神健康状况恶化的趋势被证实。

新冠疫情“浪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们的精神健康也在不同的 "浪潮 "中起伏，精神痛苦的高峰期与疫情控制措施最严格的时期密切相关。疫情反复下突然的社区隔离、停学、远程办公等，打乱了人们原本的生活轨迹，延期、取消等字眼在通知中出现得愈发频繁，不确定的生活使人们精神健康状态起起落落，而波动较大的社会情绪则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性。

2020年期间，不良心理健康的风险因素增加，停工停产使经济发展无法得到保障，许多人因此失去工作和经济来源，而同时紧密的社会联系、平稳的参与就业和教育、充分的体育锻炼等保护因素在减少。加拿大公共卫生局的研究表明，由新冠疫情直接或间接引发抑郁症的风险中，因疫情而产生的孤独感或孤立感是最突出的问题，其他风险因素还包括健康问题、家庭关系的挑战、亲人朋友因新冠去世等。

进步之处在于，新冠疫情期间，多国调查工作的及时性也催生了对人们心理健康近乎“实时”的洞察力，这是以前的危机中未见的宝贵信息来源。随着新冠疫情的持续，甚至是当眼前的健康危机消退时，各国仍需继续跟踪心理健康的影响，以了解心理健康状况的人口负担是否能够恢复到新冠疫情前的水平。

4. 结语

新冠疫苗正在世界范围内大力推广，但传染性越来越强的新冠变异毒株仍在威胁世界人民。世界卫生组织谭德塞博士表示：“当世界选择结束疫情时，疫情就会结束”，解决世界疫苗不平等的问题，需要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人类与新冠的战争是持久战，新冠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消失，彻底被改变的世界何时才能真正痊愈？

参考文献&数据来源：

1.柳叶刀《1-year outcomes in hospital survivors with COVID-19: a longitudinal cohort study》

2.Rapid assessment of service delivery for NCD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Geneva: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0.

3.Rapid assessment of continuity of essential health services (EH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Geneva: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0. In press.

4.Tackling the mental health impact of the COVID-19 crisis: An integrated, whole-of-society response. OECD Policy Responses to Coronavirus (COVID-19):2021.

制作：韩怡楠 卢秋宇 徐澜月

审核：廉莹老师 詹新惠老师 程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