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选｜马克龙总统的“含金量”几何？选票统计能说明问题

根据当地时间5月7日晚8点法国内政部公布的数据，马克龙在这次总统竞选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一结果是第五共和国历史上第二次左右两派组成共和阵线所达成的，阻止了极右派国民阵线的上台，避免了代表着排外、脱欧、反全球化的极端政治人物上台。同时，作为第二位进入第二轮的女性候选人，马琳娜·勒庞与罗亚尔一样，未能以女性的身份入主爱丽舍宫。

然而，对于很多法国人来说，马克龙并不是他们心目中总统候选人的首选，这一结果只是退而求其次，或者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在今年的选举中，另一个让我们注意的现象是，今年的投票中，弃权率和空白票的比率比历年都要高。

对于这次选举的结果，从一个数据的比较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次选举结果的特点。根据法国内政部公布的数据，在第一轮投票中，勒庞获得了760多万张选票，马克龙获得了860多万张选票；第二轮中，马克龙获得了2100多万张选票，勒庞则获得了1100多万张选票。两者所获选票数的对比，相较两者在第二轮获得选票百分比的对比更能说明问题。

勒庞虽败，但国民阵线不再孤立

光看百分比的话，勒庞超过了第一轮中获得的21.3%的选票，达到了34.1%。勒庞所获选票的增长，有一部分来自“站起来的法国”的候选人迪朋-埃尼昂的加盟，他的加盟为勒庞带来了将近5%的选票。从第一轮的结果来看，迪朋-埃尼昂获得了169万张选票，在第一轮中两者所获选票相加，就有超过920万张选票，再加上极左派马克龙的部分选民的选票以及中右派菲永的选民手中的少量选票，让勒庞最终拿到了超过1000万张选票。

这一结果让我们感到担心的是，勒庞的极右主张和极右思想在法国的市场越来越大。虽然今天她没有获胜，但是在5年后或者10年后，法国极右政党完全有可能登上法国的政治舞台。在勒庞所主导的“去妖魔化”行动中，过去贴在国民阵线上，曾经让许多法国人感到害怕的法西斯标签已经渐渐被撕去，国民阵线也在这一行动中成功地转型，虽然现在受制于两轮多数投票制这一选举制度，但是在将来，极有可能会对法国产生极大的不利影响。此外，随着迪朋-埃尼昂的加盟，极右的国民阵线也在这次总统大选中获得了新的飞跃，第一次得到了其他政党的支持，打破了过去单枪匹马的孤立局势。

反观马克龙的选票，在第一轮选举之后，共和党候选人菲永，社会党候选人阿蒙及几大政党的党魁均明确表示了在第二轮选举中对马克龙的支持，根据第一轮选举的结果，所有支持马克龙的候选人所得选票与马克龙的选票相加，达到了超过65%的选票。而现在马克龙的得票率超过了这一百分比，超过部分主要来自梅朗雄的选民，在电视辩论次日BFMTV电视台公布的民调显示，梅朗雄的选民中将有54%有意向投票给马克龙，而对应有意向投票给勒庞的，仅有14%。由此可见，这场电视辩论对两人所得选票还是有着影响的。在电视辩论后的即时公布的民调中，63%梅朗雄的选民认为马克龙成功地进行了政治辩论，但是仍有34%认为勒庞表现很好，也就是说，在梅朗雄的选民中有不少潜在的勒庞支持者，包括菲永的选民也有类似的情况。

在电视辩论中，两位候选人的表现对于选民的决断有着很大的影响，在电视辩论中，勒庞所采取的策略似乎产生了反作用，一味地指责马克龙，一味将责任归咎于全球化和欧盟而并没有将自己的执政策略详加解释使得勒庞在民众心里的地位下降。在电视辩论之后的民调中，仅有30%的受访者认为勒庞具有成为总统的素质，而马克龙的支持率则达到了61%。

马克龙总统的“含金量”还得看立法选举

今年的总统大选已经选出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第八位总统。虽然在这次大选当中，弃权率并未达到媒体预测的那么高，但是较之前两次总统大选有了大幅的上升。今年的选举中，弃权率和空白票+废票这两者的比例分别达到了26%和8%。比例之高，是第五共和国总统采取直选制度以来第二轮总统选举的第二高。之前仅有1969年的总统选举在第二轮弃权率达到31.15%，那也是因为在1969年的选举中，左派产生了重大的分裂，而进入第二轮的两位候选人均来自右派。

在2002年，极右派的老勒庞也曾经侥幸地在第一轮出现28.4%的弃权率的情况下，进入第二轮总统选举，这也是第五共和国总统大选历史上第一次左右两派组成了共和阵线，动员起来抵制极右派。在这之后的两次总统选举中，弃权率均保持在了20%以下（2007年，16.03%；2012年，19.65%）。而这次弃权率上升和空白票增加如此剧烈，原因不乏受到梅朗雄“既不支持勒庞也不支持马克龙”的口号影响。

空白票和废票的比率上升，还证明了选民在第二轮中的选择困难。在2012年的总统选举中，空白票和废票共有210多万张，占所有投票中的5.8%，而今年则达到了8%。面对两个都不是心中理想的总统人选，民众通过这样无声的抗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尽管这并不影响马克龙的当选，但这样高的空白票和废票比率，必将载入法国选举的史册。

最终当选总统的马克龙拿到了超过65%的选票，但是有多少选民是真心实意支持马克龙的？如果按照第一轮的情况来看，完全支持他的在25%左右。而更多的选民，是为了阻止勒庞上位而投给马克龙。就像国民阵线那边所获选票增加也是因为反对马克龙的极端自由主义。正如电视辩论后公布的民调显示，马克龙所获的选票当中有53%的选票是因为选民反对勒庞而投给他的，在勒庞这边，这一比率为33%。

总统大选在今天拉下了帷幕，但是法国政治选举还没有结束，作为一个半总统半议会制国家，议会有着很大的权力，可以限制总统的作为，议会多数票才是真正的关键。总统既是一个实位总统，又是一个虚位总统。马克龙的政治主张、经济政策是否能得到落实，有待于立法选举的结果，如果产生的是与他的政治理念和经济主张相悖的政党多数派，那么马克龙在大选中所做的承诺将无法真正得以落实。

正因如此，马克龙迟迟没有表态谁将担任总理，因为总理的人选涉及到他的合作者，涉及到他能否驾驭政府。在六月份的立法选举中，马克龙是组建一个左派或者右派的政府，抑或创立戴高乐时期超越党派的政府，这三种可能性都有。我们相信马克龙的智慧，相信他的团队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人惊奇的答案。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