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拂那些“做事定会翻身”的人们

作 者 ｜  王  硕 ｜▼

九连真人的家乡——广东省河源市连平县，一个车牌为粤P的曾被标注为「贫困县」的地方。两年半前，我曾带着「贫困思维」去见了九连真人的第一面，却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贫困」的悲伤，反倒是给我讲了许多小县城的喜悦。这就让我更加好奇，连平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它到底有多神奇，才能酝酿出来这样一支乐队。

差不多也是同一个时间，另外一条支线，我看了一个叫《早餐中国》的系列短片，和其他美食节目不同，这个片子足够聚焦，只拍早餐，而且在每段故事结束之后，都会让早餐店老板选一首自己喜欢的音乐作为结束曲，形式新颖，以歌曲带人生，耐人寻味。当时我就记住了那个导演的名字——王圣志。

终于在去年福州腾讯的活动上见到了王圣志，酒过三巡，他过来加我微信，说是在电视上见过我，听说我对乐队音乐有些了解，之后可能有事请教。我本以为这是日常的客套，但没想到，两个月后，在北京听他第一次讲了《中国这么美》的构思，让我帮他推荐一些本土音乐人。我首先想到的名字，就是九连真人，一方面我觉得中国的小城市有自己的魅力，足够可爱，拍出来好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看看连平县到底长什么样。

如今《中国这么美》播出了，看了几集，非常喜欢，与此同时，终于等到了九连真人这集，跟着他们摄像机和乐队几位成员的指引，见到了连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音乐根生土壤

片子的第一个镜头，就给了连平一个俯瞰的全貌，四周都是绿色山林环绕，果然如他们形容一般，是一个「小山村」。

整个片子采用了以歌曲带领我们观览城市景观、主人公与嘉宾互动的方式推进，第一首用到的就是《北风》，这首歌在我看来，是最能听出连平市井生活的一首歌，它没有《莫欺少年穷》的张力，但是有娓娓道来的行进，也有小县城慢生活的节奏感，就好像是走在连平街道悠闲散步一样。

我最初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在乐夏录制的休息阶段，九连真人的经纪人宋昕薪给我听了这首歌的demo，虽然听不懂客家话，但却能从音乐当中听出市场的烟火气，后来一看歌词，果然内容和菜市场有连接。片中当乐队在小溪桥边演唱完这首歌之后，镜头就跟着乐队成员走到了连平最大的菜市场。

阿龙在万里的拷问和摊主阿姨的帮助下帮我们「客化」了一些常见的蔬菜，大多数蔬菜都和普通话的发音近似，比如油麦菜叫「油嘛」，苦瓜叫「苦嘎」，包括后来去了百货商店，「污渍」叫「污鸡」，但唯有茄子尤其例外，客家话叫「啜」，光听这个发音，完全联想不到茄子。

同样在菜市场，我们还看到了客家菜当中最典型的一种做法，就是「酿」，这种做法第一次看，以为是某种酒类，但事实上与酒没有任何关系，所谓「酿」就是往非肉类食物里面塞肉馅的意思，最典型的是酿豆腐，其次还有一些客家菜馆可以吃到酿苦瓜。当然，在当地，「酿」的种类更多更丰富。

其实相比许多大城市，连平菜市场的食物种类并没有因为县城的小变得稀少，反倒是比许多大城市丰富。这一点也体现在他们之后去的百货商店，阿龙在店里说了一个非常戳心的词：怀旧。今天怀旧成为了时尚的一部分，万物皆怀旧，但唯有商品在不断更迭，许多小时候的记忆在大城市不容易找到，相反，在小城市，却能常常捕捉到旧日物件的身影。在小城市，你能看到一个消失的大世界。

这一段是最能链接九连真人音乐和连平生活的画面。九连真人的珍贵之处不在于外化的形式，而在于内在与土地之间的链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孕育了土生土长的音乐人自我表达的方式，一方水土也养一方音乐人。在九连真人去年出专辑时，具体哪首歌拍MV的选择上，我内心中一首快歌一首慢歌：快歌是《夜游神》，已经被拍出来了，而且拿了金曲奖的最佳MV提名，至于慢歌，当时我希望是《北风》——当然，这个想法在当时没能实现，但是看到如今这个「跟着九连逛连平」的片子时，我发现其中一部分正像是一个大型的MV。

当初听到《北风》的时候，就对「做事定会翻身」这句歌词印象深刻，如今看到那个卖早餐的阿伯时，更是直观，甚至感觉这首歌就是为这些人量身定做的。

伴随成长的疑问 终究在现实中寻到答案

在九连真人的歌词当中，经常会有矛盾的书写，发自一个年轻人对社会的疑问，除了「做事定会翻身，做事如何翻身」之外，在《夜游神》里，还有类似「善良终究被重赏」和「善良终究被中伤」的书写，充满了对命运的疑问。

除此之外，《夜游神》里还提到了摩托车这个意向，这也是连平这种小城镇的生活符号之一。

跟着「夜游神」的镜头，我们走进了连平的青年文化，探访了当地的一个街舞教室，这个街舞教室原本也有一个舞队，叫做「九连山泉」，后来因为和当地一个矿泉水的名字相同，涉及到侵权，被迫改了名字，改叫「耐思」。

舞蹈教室的主人叫Jason（林文景），是阿龙的高中校友，当时阿龙喜欢摇滚乐，Jason爱听嘻哈，当时年轻气盛，站在彼此的角度，对不熟悉的另一种文化抱有偏见，经常在一起展开「滚哈大战」。

在这一段，阿龙也提到自己组乐队不用真名的原因。因为乐队之类的事情，在家人看来依然是不务正业的事情，纵然去了乐夏，拿了不错的名次，可能还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发生在连平，也不仅仅发生在九连真人的身上。重塑的华东也跟我说，乐夏冠军仅仅是让他父亲知道他在北京做什么，直到他们在央视《国家宝藏》上表演之后，他家里人才觉得孩子的出人头地可以向亲戚们炫耀。

这种自卑与自信交织的情感发生在九连真人身上，同时也构成了九连真人歌曲的复杂性，所以在他们的任何一首歌当中，都能听出辐射面非常大的情感纠葛，就如同《夜游神》里唱到的，「面对骄傲的人群能够散发出善意目光」。

常说以小见大，也总遇卧虎藏龙

《莫欺少年穷》的部分，九连真人就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造价300万的客家围屋，这里具有连平旧时的色彩，甚至连过去防止外敌入侵的炮眼都留着。

这座建筑的主人叫Kevin（谢碧林），是一名昔日打拼在香港的连平理发师，他的客人要么是明星，要么后来成了明星，比如关之琳和林峰。阿龙打趣说，下一个可能就是九连真人。虽然他在镜头面前话非常少，但是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流露出他独特的幽默感，正所谓人狠话不多。

在谈及为何有这种想法的时候，Kevin说，就是因为小时候家里贫寒，对砖瓦房有情怀，希望长大之后，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这一点和九连真人乐队早期的情况相似，这句话刚好切中了莫欺少年穷的主题，而就在这时，画面中的九连真人恰恰就唱起了《莫欺少年穷》。再一次感叹导演对九连音乐的熟悉，以及人文情怀在整个纪录片当中的渗透；更为Kevin给80多岁的母亲理发的画面而感动。不论因为什么，大家回到家乡，每个人都有他的原由：或亲情与家人、或思念与责任……

音乐是一个很好的载体，他能带着我们跟着音乐人回到自己的家乡，发现他家乡的美。如果你恰恰也是在一个小地方挣扎，幻想大城市的话，那么更建议你多看看《中国这么美》，其实今天做音乐这件事，大城市的优势越来越少，小城市的偏居一隅越来越好，家乡不是不美，只是你需要换一个角度去欣赏。

就像阿龙在《望月怀远》那部分总结的那样，家乡可能让你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这是土地的联结，让快乐触手可得。

大型户外音乐纪实节目《中国这么美》每周四晚21：00在海峡卫视、东南卫视、腾讯视频同步播出。Figure联合制作，完整版音乐人物故事，请关注节目。

－ END －

© Copyright Figure Studio

版权所有，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请给我们留言，获取内容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