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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亚诺谈文学与写作
莫迪亚诺1945年7月30日出生于法国巴黎西南郊,母亲是一名演员,父亲则是商人。他从小生长在法国,父母经常不在身边,他与年仅10岁就因病去世的哥哥一起度过了童年。他自幼喜爱文学,十几岁便开始尝试小说创作。就读大学一年后,他便离开学校专心从事写作。1968年,他的处女作《星形广场》一经出版便备受瞩目,这是一部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在这部书中,莫迪亚诺着重描述了二战时德国占领期间的晦暗往事及其岁月痕迹。他的叙事简洁果断,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时常令读者屏住呼吸,在阅读中感受到作者对往事的体验。评论者认为,“他能带着读者回到时光隧道,用老照片、旧身份证、文件、电话本等记忆碎片,来拼凑成一幅曾经熟悉场景的拼图。他的叙述如同一段歌词极其简单,并且时常被静默所打断的音乐。他不愧为当代法国文学最杰出的代表。”随后,他还创作了《夜晚巡逻队》《环城大道》《凄凉的别墅》和《暗店街》等多部畅销佳作,并获得过法国法兰西文学院小说奖和龚古尔文学奖。
莫迪亚诺被誉为“新寓言”派代表作家,他的作品主要探索和研究当今人类存在及其与周围环境、现实的关系。他的所有故事几乎都发生在巴黎街头。他的文笔纯正、锋利,几乎每一部作品都引起巨大反响。此外,他还在儿童文学与电影剧本方面进行创作。莫迪亚诺的著作从1968年起就被翻译成了瑞典语,至今已被翻译成36种语言,是现今法国最负盛名和最丰产的作家之一,也是第15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法国人。
Q:你最早的阅读记忆是什么?
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的《最后一个莫希干人》,我七岁的时候读的,完全读不懂但还是坚持读完了。
Q:如果让你选择一本想要强烈推荐的冷门佳作,会是什么?
特里斯坦·埃戈夫的《猪圈之王》。
Q:你读不下去的一本公认经典是?
从来没有哪本书是我读不下去的。我宁愿在其中找到可以跳过去的段落,不过只有碰到大部头的时候会这样。
Q:你想读的一本新书是?
彼得·汉德克、W.G.塞保德或是奥尔罕·帕慕克的书。
Q:你想成为哪本书的主人公?
《玛侬·列斯戈》里的格里厄。
Q:什么书能为你带来平和与活力?
有很多,但我会回答加斯通·巴什拉的书:《水与梦》《空气与梦》《大地与小憩的遐思》。
Q:什么书你会想要送给大家人手一本?
那些在青春期帮助我生存下去的诗人们: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阔比埃、查理·克罗、日耳曼·努沃、阿波利奈尔……
Q:什么书会逗你发笑?
有很多,比如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的《克罗什马纳街的小世界》。
Q:你会想续写什么书?
狄更斯死前没有写完的《德鲁德疑案》。
Q:你希望能够以原文阅读的作家是哪位?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
Q:你能知道何时该开始一本新的小说吗?
不,都得靠摸索。就象一个拿着摆进行测试摸索的人。我记笔记,列清单。15年后,我在笔记里找到这些东西……
Q:“一天深夜,在那遥远的日子里……”,你的小说会这样开头。你总是在第一句便开始整个故事吗?
是这句句子定下了小说的基调,就像钢琴曲的第一个小节。海明威曾说,当人们找不到第一句句子时,应该删除开头十行直达核心。我,习惯上,更喜欢立刻找到它。但偶尔,人们也用略为含糊的方式开头……可以跳上一辆开动的列车。不幸的是,为了给予一种自然的印象……这种自然,它从不自然而然地来。
Q:你曾说你的小说讲述的是“一个隔开一段时间距离讲述的故事”,为什么总有这距离?为什么总是过去时?
很少能在当时讲述故事,因为总需要有一定判断所需的时间和空间距离。感觉流淌而过的时间。促使我写作的,是重新找到痕迹。不以直接的方式讲述故事,而是令这些故事有一点谜样的晦涩。宁愿重新找回故事的痕迹,而不是故事本身。当我们正面接触故事时尤应如此。就像一个多面的雕塑……我们倾向于重构它。启发会更大。
Q:或许是现实太过琐碎以至于你无法从正面接触它?
并非如此。是因为现实总是片段式的。偶尔,我们讲述着某个人,接着便失去了视野。我们会忘记一些特定的事,自愿地或非自愿地。我们对自己说谎。所有这些构成了碎片的全部。也许警察卷宗是个例外。然而就算在那里面,也会有错误。
Q:你说了对自己说谎。你的作品中有这情况吗?
我的写作并非为了试着认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省。我宁可以一点可怜的偶然元素:我的父母、我于战后的出生……来找到这些元素中的一点磁性,而这些元素本身不具有重要性;来折射某种想象。自传性的情节在我看来总象某种圈套,除非它有诗意的一面,如同纳博科夫的《彼岸》。自传性的语调有某种人工的东西,因为它总是暗示有一个导演。对于我,我宁愿写艺术化的东西,将微不足道的元素加工成型。
Q:你说想赋予事物磁性?你如何理解磁性?
就是找到平凡的事物和背景的超现实性。就像一条街,客观上,它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Q:为何要寻找这种超现实性?
因为我有一种印象:事物的真正现实存在于这种超现实性中。有一种磷光,并不一定由我而来,而是来自事情本身。
Q:你写小说的方式就是如此:赋予事物、人和他们存在之重以“磁性”或“磷光”。
对,经常地,在写作之前,有一些胡思乱想,但这幻想只对于特定的事物:地点或人物。我需要特别真实的事物,才能表达这个时代梦游般的一面。
Q:你的一些小说角色,比如《夜半撞车》中的这小伙子,感觉上和你很接近。他期待幸福却生活在巨大的焦虑的重压下。
他的焦虑来自外部环境,并非他本身。我总感觉我是困境时代的孩子,战争的孩子。人们总在谈论德国对法国的占领,而这对我而言并非无须付出代价。
原标题:《莫迪亚诺谈文学与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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