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扬帆，亦无号角，启航就是方向

原创 书萌孙谦 书店行

不能旅行的春节，我在北京，跟着刘子超神游中亚五国、在午夜抵达中欧，追逐着印度洋的季风访火山，探神庙……却发现，旅行的意义不在于抵达，而在于抵达的过程中。

——Sally

除夕的我 photo by 布丁妈妈

01.

《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

- 旅行中最大的不确定性，不是抵达，而是如何抵达 -

著：刘子超

从南疆出境，可达中亚五国：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和最大的内陆国哈萨克斯坦。这片土地自汉武帝起到大唐又到成吉思汗都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历了苏联时代后，这片位于中国和俄国中间的亚洲大陆，像一颗“失落的卫星”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刘子超2011年第一次抵达塔什干后，开始了9年的游历之旅，他辞去工作、成为作家。像游牧者一样，从世界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用他自己的方式旅行，日复一日地写作。对于他来讲，原先不知如何面对的问题渐渐有了答案，渐渐变得清晰…

4年前，我也踏上了自己的寻路之旅…

2020年6月10日 Sally在那曲

在不能远足的虎年春节，感谢这位看似冷漠的北京男孩带着我走遍了中亚大陆。我无需经历，我已身临其境。

我相信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命运的安排，独自一人的旅程，跃然纸上的是清冽的泉水，入口冰冷，却解渴消暑。

他在书中的这段描写：“白天，日光云影投射在白雪皑皑的山巅，峰峦之间清晰可辨。偶尔飞来一片雨云，山间便挂起一条浅蓝色的带子，表示那里正洒着不易看出的细雨。到了傍晚，云朵凝结成玫瑰色的团块，随后渐渐增加暗度，最后与山融为一体，化为巨人的背影。”

我记得，在新疆、在西藏、在青海、在敦煌，我也见过一样的景色……

2020年5月31日 拍摄于拉萨曲水

02.

《午夜降临前抵达》

- 我们生而自由，却往往生不由已 -

著：刘子超

这本成书于4年前的中欧之旅，文笔上的确略逊《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但由于我对欧洲的了解略多于中亚，在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的BGM下，我用了四个小时，在虎年春节的第一天，跟随刘子超的脚步，神游中欧大陆，所得甚至超过年少时的身临其境。

在克拉科夫，刘子超差点因为当街饮酒而被罚款，谁能想到在波兰，竟然规定除了酒吧和饭店，其他公众场合均禁止饮酒呢？但那时的他，似乎总需要一点酒精伴游，在火车上、在大巴上，甚至在租来的汽车上，他都有酒相伴。可能也正是由于酒精的作用，贯穿本书的一句刘式名言是这样写的：“旅行是一段沿着大地的褶皱，进入全然迷离之境的旅程。其中最大的不确定性，不是抵达，而是如何抵达。”而同时，一以贯之的刘式自恋也继续在文字中袒露无遗“在黄昏时分，独自到达异国他乡的陌生之境……人们淳朴而好客，因为从未见过中国人，因此格外热情，如同欢迎远道而来的大唐高僧。“大概没有这样的自信和骄傲，也很难“以肉身进入现场，用文学再现旅途。”

在布达佩斯，有一条旧书店街，叫博物馆街，“街边是栉比鳞次的旧书店，一家挨着一家，至少绵延一公里长。”，刘子超说，这是中欧地区最长的旧书一条街。他开心地淘到了一本毛姆的书，算起来这本书已经接近90岁了，我好羡慕他！

刘子超还告诉我一件事：就是在中欧的咖啡馆，一直有一个传统——提供免费的杂志。当年住在的里雅斯特的乔伊斯常常在这里点上一杯最便宜的咖啡以便可以蹭读当天的报纸和最新的杂志。乔伊斯曾在信中抱怨，因为没有钱进咖啡馆，导致没有报纸看，因此错失了两份美差。如果在20世纪初期，中欧的咖啡馆就已经有了免费阅读的功能，那么，100年后的今天，书店是否可提供免费咖啡呢？可惜书不能吃，不然可以吃一本书，送一杯咖啡……

我和刘子超都相信：“旅行或多或少会改变一个人。会使那个人朝着更宽容，更理性，对世界的理解更全面的方向迈进几步。”

但，刘子超还是那个毒舌的刘子超，因为他又补上了一句：“至于到底是几步，那就要看每个人的天赋和修养了。”

但毫无疑问，这向前迈出的几步就是旅行的意义，也是活着的意义。

对于这个大男孩来说，“有目的的放行、阅读、寻找素材、日复一日地写作“，也是他寻找活着的意义的方式，而且，他在这个过程中学习到了我仍然在学习的一个品质“保持耐心、享受孤独。”

03.

《沿着季风的方向》

- 真正的发现之旅不是为了寻找新的风景，而是为了拥有新的眼光 -

著：刘子超

“季风(monsoon)”一词来自阿拉伯语中的“季节（mawsim）”一词。在蒸汽机发明之前，穿过印度洋和东亚、东南亚水域的航行都要依靠季风。而刘子超自印度出发，全程依靠水陆交替的方式，横跨整个东南亚的旅程，恰恰也正沿着季风的方向不断地进行着相遇与告别。

与之前两本书不同，这本书中没有地图可供参考，于是，凭着我仅有的地理知识和applemap的帮助下，伴着奥斯卡·皮特森的NIGHT TRAIN, 我标记了书中提到的32个地点，于是，这本书，成了这个假期陪了我最久的文字读本。

Sally用了接近48小时标注的32个地点

初四的早上，我和刘子超一起在印度，乘火车从阿姆利则到吉姆，一路途经新德里、瓦拉纳西、Gaya、大吉岭。在这里，我被19世纪的中国茶农关于“猴子采摘茶叶”的故事逗笑了一个上午，同时也对大吉岭的红茶心驰神往……

到了下午，我们一起乘坐“首都”特快，从新德里来到孟买，在这里有一个叫做“达拉维（Dharavi）”的地方，是亚洲最大的贫民窟，而同时，这里，也是一个叫哈吉的青年安身立命之所。他对刘子超说：“我喜欢达拉维，有吃的，有住的。在我们老家，很多人都在乞讨，我的生活比他们强。”

在刘子超思索为什么毛姆可以在牛车上读莎士比亚，而自己的屁股此刻却只能为保持在坐垫上而奋斗时，我已经安安稳稳地来到了缅甸的掸邦，在这里他带我认识了向导赛奇，毒舌刘破天荒地正面评价了一个人：“赛奇渴望财富，但并不贪婪；他出身贫贱，但没有怨天尤人。” 而我，也希望这位佛教徒可以回到景栋，拥有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小小的旅行社……

北京时间2022年2月4日晚上8点，我随着刘子超从仰光出发，一路沿伊洛瓦底江北上，直至蒲甘。这趟行程，子超用了8天7晚，而我，用了3个小时22分钟。在这里，我听刘老师讲述了昂山素季的故事，她被军政府软禁15年，自1995年底就再也没有和丈夫团聚过，将近30年过去了，她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夜晚？我查了豆瓣、知乎、也上了B站，看到杨紫琼主演的电影，默默地点了：想看。

初五一早，我们已经抵达爪哇，哈，原来爪哇在印度尼西亚！我原来一直以为在非洲……在这样一没有风的岛屿，他第一次在唇枪舌剑上棋逢对手，我把原文摘录如下：

爪哇侍者：“对不起，先生，您不能用专业相机拍照。”

刘：“为什么？”

爪哇侍者：“这里不允许用专业相机拍照……”

刘：“那么，可以用卡片机？”

爪哇侍者：“如果您本人作为照片前景的话……”

刘：“什么意思？那我用手机拍一张总可以吧？”

爪哇侍者：“如果您不拍夜景的话……”

刘：“岂有此理，不拍夜景，我拍什么？”

“如果您本人作为照片前景的话……” 爪哇侍者依然有礼有节，但不屈不挠，“这是经理的规定。”

刘：“可为什么？”

“因为本酒吧原则上不允许拍照，如果您实在想拍照，我们的建议是……”

在爪哇人的礼貌劝说下，这是我见到“毒舌刘”第一次放弃了自己的目标。而我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侍者点了一个赞。哈哈哈哈，因为自己深知，在刘老师的语言攻势之下，我断然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的。

在印尼，子超花了1.8人民币去参观了可能是全球唯一一家只有微缩模型的国家历史博物馆，而我，庆幸自己省下了这笔钱，可以用来去买张彩票，当然，是中国的彩票。

在老挝，我和刘老师一起看到了琅勃拉邦的布施：人们把食物分给僧侣，僧侣再把食物分给来到这里的穷苦的孩子们。在这里，僧人既是受供者，也是财富的再分配者。刘子超说“只有做到周富济贫，才是文明的本意。”

这位刘老师，其实，也是个善良的人啊。

到了下午，我给坐在我腿上的儿子读书中有关“观鲸”的一段描述：

“鲸鲨以浮游生物、藻类、磷虾和小型自游动物为食。它们没有鲨鱼那样锋利可怕的牙齿，而是通过吸水的方式，将食物和水一起吸进来。就在嘴巴关闭与鳃盖打开之间的短暂瞬间，浮游生物被鰓与咽喉之间的过滤器官阻住，水则排出。这种独特的构造，使得鲸鲨无法对人类造成致命的伤害。渔民后来告诉我，确实有游客被鲸鲨吞进嘴里，但被阻挡在过滤器官后，又被鲸鲨喷射了出来。”

7岁半的他，听完之后非常兴奋，天真地说：“妈妈，我也想被鲸鲨吞进去后再喷出来！” 为了劝说他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和儿子放下书本，一起在B站看了许多段关于鲸鲨的视频，最终，确认了这家伙确实没有牙齿，而我没有能说服儿子放弃想钻进鲸鲨嘴巴的想法，只能拿出妈妈的身份：“最好还是不要被它吞进去吧……”

在阅读进行了快了48小时的时候，子超终于又带我回到了印度，这一次，他要从曼谷沿湄南河南下，去探访南印度半岛。在维塔拉神庙，这位睚眦必报的刘老师，终于报了他关于拍照的仇。哈哈，看到这里，真是想把自己的充电宝借给他，这样，他就可以在走出毗楼拔叉神庙时，为那位因为50卢比而盯了他一路的神庙的工作人员拍上一张工作照了。

我们的旅行，在金奈结束，如同开始的“无须扬帆，亦无号角”一样，这趟旅程的完结也悄无声息，书本合上的时刻，似有一丝凉风拂过我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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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无需扬帆，亦无号角，启航就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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