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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沈光远:春浪电音节要来上海,春浪和简单生活节有区别
4月29—30日在深圳,4月30日—5月1日在上海,台湾春浪音乐节的附属电音品牌“日落春浪电音节”(Springwave Sunset)将首次来到大陆。
专访沈光远的时候他心情大好,聊到兴起拿出随身带着的药师佛经文,“上台之前还在读。”
从红蚂蚁合唱团团长,滚石唱片制作人,到“友善的狗”厂牌和春浪音乐节创始人,学医出生的沈光远大半辈子在音乐行业里打滚,见证了其浮沉。
流行音乐产业衰退的时候,“友善的狗”因经营困难于2000年解散唱片部,又在2006年4月以“垦丁春浪音乐节”获重生。同年12月,沈光远的滚石同仁李宗盛和张培仁举办了第一届“简单生活节”。
如今这两个“滚石系”的音乐节迈入第十一个年头,也都已进入大陆,算是“滚石”人文精神的延续。
2016年上海春浪音乐节1
春浪和简单生活在台湾的区别并没有在大陆那么大。
两个舞台都不作流行歌手和独立音乐人的区隔,统统欢迎,并以华语歌手为主。气质上,热爱自然的沈光远把垦丁春浪办成对春天的第一声呐喊,更具人文气质的李宗盛和张培仁则为简单生活注入他们自己的生活态度,匠人精神的本土手作品牌和分享书房的分量与音乐部分平分秋色,近几年在台湾有超越音乐的趋势。
进入大陆以后,二者间的差异进一步加大。2014年简单生活节第一次进入大陆,在艺人阵容(50余组)、分享书房(6组)、创意市集等方面基本与台湾简单生活看齐。
而去年的第一届春浪音乐节在上海滴水湖只带来13组艺人,分为一个主舞台和一个竞赛舞台“地球春浪大赏”。体量虽小,两天的门票收入却高达4.5万,“大致相当于简单生活节三天的量。”
简单生活节的成功无需赘述,春浪第一年在大陆即取得不错的成绩却有点意外。春浪的品牌效应固然有因,但光从阵容来看,以S.H.E、苏打绿、萧敬腾、方大同等台湾一线艺人佐以谭维维、逃跑计划等大陆艺人的阵容却不算太亮眼。毕竟眼下以“赞助商给钱要求办一个音乐节——主办方把有档期能请来的大牌收入囊中”的模式仓促上马的音乐节层出不穷,效果往往不如如意算盘打得好。
2016年上海春浪音乐节“确实不是有大牌就能够做好一场音乐节。大牌只是食材,怎么做出一桌好菜讲究太多了。”“友善的狗”公司里有一个员工不用上班,工作内容是全世界到处看演出,跟紧华语区值得关注的艺人。“我们公司还有个团队长期在做一份艺人档案。比如郑秀文,他们会记录下她近年的发片情况、巡演情况、舞台表现、粉丝互动等各种状态。”档案上不仅有知名艺人,也包括有潜力的年轻音乐人。“我们不会只请大牌,即使是便宜的艺人也要首先好看有能量。”
进入大陆后的第一届春浪音乐节选取的都是粉丝黏度大的艺人,这是以小规模阵容取胜的第一步。
2016年上海春浪音乐节舞台是第二步。舞台理念上沈光远与他的大陆合作方有不同观点。“对方认为,因为我们的舞台很棒,比台湾的更大,音响也更好,所以观众愿意掏钱来看。我和他看法刚好相反,观众不会因为舞台好就来。但是来了之后发现舞台有惊喜,才有第二年继续来的可能。”
这一招非常有效。巨大的充气花朵包围舞台,水边的春天与花朵,除了为偶像而赴约的粉丝,独特的舞台体验对普通观众和媒体人来说都是惊喜。
当然也有缺憾。
因为调音和导演掌控问题,导致最后一个登台的苏打绿演出时间被压缩而遭歌迷不满,危机处理方式亦有待提高。
2016年上海春浪音乐节沈光远在台湾春浪引以为傲的“地球春浪大赏”在大陆的效果也并不如意。尽管早已解散制作部,沈光远对挖掘新人的热情不曾消失。然而在中国港澳台地区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动辄收到几百组音乐人报名的“地球春浪大赏”在去年的上海、武汉、广州仅得几十组报名。早已开始娴熟拥抱互联网的年轻大陆独立音乐人们几乎没有参加传统音乐比赛的传统,“也有朋友告诉我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我们的比赛能够公正。”
为了公正沈光远年年都不参加比赛的终审。“从大赏的前一天开始比赛,复赛剩到20组,排出6强,最后由冠亚军上台。”他希望台湾的“地球春浪大赏”成为新人孵化的舞台,“苏打绿第一年就来了,直到现在还是我们的常客。得了好名次不仅可以参加一届,而且我们第二年、第三年都会持续邀请。”
2今年春天没有等到春浪,先来的却是附属电音品牌“日落春浪”。
2006年之前沈光远从来不听电音。是因为春浪现场电音舞台的氛围“感动了我”,“那么多年轻美丽的人一起跳舞”,因此开始接触。
当时的台湾春浪就已分为三个舞台:主舞台、竞赛舞台、以及电音舞台。
2015年将电音舞台单独分出去成立“日落春浪电音节”品牌后,它便成为中国台湾第一大本土电音节,“能与之抗衡只有国外的品牌Ultra。”
决定把日落春浪带进大陆之前,沈光远没有做过上海及深圳的电音市场调查。他只关注了百威风暴电音节,“还参加过一次北京的某电音节,比较土。”
沈光远的合作伙伴则连续四年参加风暴电音节,他自己去年买票参加了百威风暴的成都、北京、上海和北京场,“进去数人头”。
日落春浪决定进驻,是瞅准了这个市场的崛起时刻。“百威风暴做了四年,头两三年每日入场人数是1万—1.5万人,第四年有了一个跨越性发展,日入场突破四万。”
体量上,沈光远预期与百威风暴持平,差异竞争的地方将在于“文化不一样”。“‘百威风暴’是‘铁甲武士’,内核比较金属,气质张牙舞爪。我们的主题和春浪一样是自然,现场遍布的几十个大型充气装置有花、蜂鸟、宇宙、银河系等等。”
即使在国内电音文化最发达的地区上海,电音在很多人的概念里依然停留在“电子舞曲”和“夜店文化”上。实际上,电子音乐(Electronic Music)就含义而言包括任何使用电子设备合成或处理所创作的音乐门类,主要分为house、dubstep、techno、trance等类别。电音文化包含跳舞和狂欢,它的自由度催生的现场视觉艺术和各种当代艺术亦是其魅力之一。因此国际大型电音节往往也是大型艺术现场,它的非现实感和先锋气质往往是重要组成部分。
在日落春浪,“我们有四面巨型LED屏幕360°包围舞台,让观众如同置身森林、海洋和宇宙”。
这场电音节的票价并不便宜,单日预售580元,两日预售价为1080元,高于一般音乐节。对高票价沈光远比较自信,因为“我们这次请来的最大牌是DJ Mag世界百大排行榜冠军的Martin Garrix和2016年的百大亚军Dimitri Vegas & Like Mike兄弟”,Trance、House、Hard Style三大电音类别均有涉及。
电音节的商业模式与流行音乐节的并不相同。高投入高盈利的模式在大陆正逐渐为人知,从而吸引了更多投资者欲分一杯羹。
从投入来说,“一个国际一线DJ的价格是华语一线艺人的1.5-2倍,而且不是十几个国家在抢而是几百个,对舞台设计的要求也高于流行音乐节。”
盈利部分却也相当可观。“比如这次我们开二三十个卡座,按每个卡座5万的均价,一个卡座可坐十几到二十人,这笔收入就相当可观了。”
加上高价的门票和酒水,“一个流行音乐节卖酒顶多十几万,电音节能翻好几倍。”
还有赞助商。比如“风暴电音节”有百威,“日落春浪”有马爹利,沈光远谦虚地表示“第一年只要能持平我就满意了”,想必并不困难。
32000年“友善的狗”关掉制作部后,这间曾为黄韵玲、陈珊妮、罗大佑、潘越云、周华健、陈淑桦等众多创作型音乐人制作过唱片的厂牌再未重操旧业。如今的友狗仅有十三四位成员,“一个人当三个人用,拿两个人的工资,每年只做两件事——半年春浪和半年日落春浪。”
问沈光远制作人和音乐节运作更喜欢哪份工作,他说:“现在比较开心,因为坦白说最难搞的就是艺人,我不是这块料。我的能力有限,现在的这两件事已经花去我全部心力,再多的我做不到。”
和大陆音乐公司努力扩张,从版权大战、艺人经纪、音乐节到线下场地全面布阵,恨不得全线收入囊中不同,沈光远等从台湾唱片黄金时代走到现在的“遗老”们依然相信“音乐是手工业,它不是一个流水线的工业”。
大唱片公司已死,沈光远并不否认这一点,“过去十年台湾的音乐公司大比例地倒闭,剩下的多是国际公司,但早已失去创造力。他们不敢投资做新人也没有预算,变成了行业的中下游。”
建议?“要想做出好人好内容,独立厂牌才有可能。”尽管沈光远仍坚持认为“公司从种子开始挑选,带着新人一步一步成长才划算,否则只签成名艺人公司能分到的比例只能很少”,无论台湾还是大陆愿意如此行事的音乐公司已经非常稀少。
毕竟是在互联网提供巨大际遇的时代,大浪淘沙是最简单的方法。尤其各大音乐平台已开始倚仗自己的数据和平台优势意欲伸手音乐人经济。如此,留给独立厂牌的空间亦受到压缩。
时代变化,念旧的沈光远和他的“滚石”伙伴们也只能空抱这个想法而已。还好匠人精神在音乐节这个需要亲历亲为的行业仍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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