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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教授造神秘住宅:全年不花一分钱水电费
2021年,一条报道过不少美好的家。
有的是城市中心的渣户型“老破小”,
改造后,3米宽、7米高的窄楼里,
塞进了10个房间。
有的是乡村中的“近零能耗”住宅,
不仅冬暖夏凉,还能自己发电。
3米宽、7米高婚房,广州
中国第一座“近零能耗”农宅,北京
有的是屋主在新冠病愈后,去森林造的小木屋,
有的是山里的“毛坯风”房子,
极尽朴素,极尽优雅。
三胎家庭的“圆形”之家,北京
大年初五,我们挑选了其中的10个“家”,
加以总结、盘点。
听着人们讨论可持续极简生活,
看着人们在大大小小的房子里勾勒幸福,
在后疫情时代,
我们仍旧可以向往诗与远方,
编辑 徐莹 责编 邓凯蕾
一二线城市的中心区域,往往集中了丰富的教育、就业、文化资源,但也意味着较高的房价。
刚站稳脚跟的年轻人,或看重某种日常体验的小家庭,有时会选择负担得起的折衷方案——住进市中心基础设施陈旧的“老破小”。他们在此生活,也展开新的居住可能性,这正是老城区的魅力所在。
雯雯和阿恒留学回国后,定居广州,这是阿恒的家乡。阿恒奶奶去世了,留下一处3米宽、7米高的小楼,使用面积20㎡。房子在老城区越秀区,被不少旧屋包围。
夫妻俩请来设计师谢英凯,希望将它变成婚房。
改造前的小楼
原本的梁、柱子等,只要不是承重结构的,全部打掉。曾经的楼梯盘踞在角落,占据房子一半面积,也被移除。
设计师在屋子中央安置了新楼梯。楼梯不单单是楼梯,能延伸开来,成为厨房台面,或作凳子使用,再或者,是梳妆台。
结构梁藏在墙体立面之内;部分步踏做成穿透式的;错层使得人们可以透过层与层之间的空隙,看到另一处房间……这些改变使得房子在视觉上更开阔。
部分外立面,采用了公共建筑常用的弧形,既模糊了空间的边界,也使屋子具有温柔的力量。
室内常见二次照明,灯具也比寻常的窄,三种色温的灯光系统能根据需求而灵活切换。
90%的家具是定制的,餐桌被藏进墙体,可储物的榻榻米也是床,楼梯扶手同时是照明灯具,电器尽量选择一体式的。
就这样,通过功能整合,谢英凯在小楼里变出了衣帽间、卧室、客厅、书房、2个卫生间、2个猫窝、厨房等10个房间和一个天台,满足了夫妻俩当下的需求,也为将来的孩子、从沈阳来看女儿的雯雯父母预留了空间。
天窗、使用了单向透视玻璃的窄窗等,不仅满足了采光与通风需要,还保护了隐私。
改造耗时4个月,花费将近80万。谢英凯说:“十几平米一层的房子,应该就是一个蜗居,通过我们的改变,希望它带来的是更窝心的窝。”
可以泡脚的玻璃天窗
吴状和付仕玉生活在南京。这对九零后设计师夫妻第一次买房,因为预算有限,选中市中心的一套渣户型“老破小”,室内面积46㎡,带前后院。
最初的屋况很差,潮湿,采光不好,后院长满杂草。从制定改造方案,到现场盯施工,夫妻俩亲力亲为。
他们调整了非承重的门窗开口,引入更多天光。
房子里大量的天花板、墙壁、家具都是木质的,加上做好了全屋防水,室内也没有封闭的门窗,屋子一扫破败,看上去很暖。
根据自身居住和办公需求,夫妻俩将房子改造出9个空间。
推开南院的围篱,走进房子,便是客厅。再往里,结合了书房、办公区、餐厅的空间很周正。
夫妻俩生活与工作都在一起,久处不腻。
餐厅、工作空间
院子里的杂物间和房子原本是相互独立的。
他们将杂物间变成卧室,又在客厅进门处的对角线位置上,开了一个宽约60公分的门洞,卧室“融”入了房子,又不失私密。
卧室连接着后院,付仕玉种上菜,不仅自给自足,也和邻居分享。房前屋后的草木、蔬菜常引来蚊虫、蜜蜂,但他们坚持不装纱窗,不为视野增添障碍。
夫妻俩小时候生活在江苏的乡下,怀念大自然与和谐的邻里关系。
房子里有很多边边角角,订制家具能使收纳更合理高效,“增加”使用面积。
地台床、衣柜、梳妆台、书架、沙发等大件家具,大多是在精确测量的基础上,请师傅现场做的,这省下了一些花销。
房屋改造花了4个月,费用大约30万元。
吴状说,考虑到工作通勤,住市中心更方便,老房子价格也友好,“城区里的老破小,可能会是未来年轻人买房的趋势,我们想通过自身实验居住小房子的生活方式。”
杜林出生在上海,丈夫是沈阳人。有了女儿之后,一家三口在上海搬家了七八次。他们放弃黄浦江畔180多平米的居所,2020年决定买房时,购入一套45㎡“老破小”。
女主人自有“理论”:与其在大房子里忙于收拾,不如换一套小的,“试验”够用且好住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房子位于衡复历史文化风貌区的老小区内,离女儿的学校只有半小时车程,房价竟比周边的便宜不少。
但是,内部采光、挑高一般,墙壁被油烟熏足了,卫生间小得难以想象。
改造前的样貌
他们请来好友、建筑师甘泉做改造。
改造后,厨房与卫生间被彻底隔断。杜林的工作是研发素食料理,因此一进门,右手边就是4米长的厨房操作台。
一墙之隔的卫生间,洗漱台盆外置,干湿分离。
客厅里,餐桌靠墙放置,书桌沿另一侧墙壁排开,女儿学习时,男女主人能就近工作。
客厅与阳台间原有的门窗被移除了,窗台的高度降低,窗洞被彻底打开,成为一根实木柱子旁的座位。
周边街区有不少历史保护建筑,保留着包括装饰艺术风格在内的不同时期的痕迹。于是,拱或柱,被请进了家中,暗示空间转化的层叠风景:
厨房和客厅之间,一道现代的拱门,勾联起后置的玄关;客厅与阳台之间的双拱,在踏进家门后就能看到。
在玄关左手边,通过另一道拱廊,便进入了房子东侧的起居区域。曾经最为昏暗的房间,如今是榻榻米和室,也是融茶室、瑜伽室、乐高房、客卧于一体的多功能空间。
和室的榻榻米联接着通往阁楼的步踏,步踏侧面依循台阶的轮廓挖空一块。阁楼内有条窗,联通主卧室。
卧室的双面壁橱既能收纳,也充当了隔断。矮柜能当坐具,高柜利用了高处的空余空间,深度仅12厘米的贴墙零食柜,还能在构造上解决后置玄关的收边问题。
阁楼
杜林家的客厅没有沙发、电视,但是一下楼,密集的餐厅、咖啡馆、电影院、剧院就能补充这些留白,娱乐和会客可以转移到街区去进行。
杜林说,一家人住进小空间的前提,是每个人的需求都被满足,既有共享区域,也有个人相对独立的天地。
从2019年开始,国家大力推动建筑的节能低碳。不仅节约能源、还生产能源的产能建筑,也是大趋势。建筑师们从没放弃过探索——怎样将节能技术应用于普通住宅,并向自然“借力”,来完善房屋性能、提升内循环。想要住得舒适、健康、绿色,不一定只能依靠购买能源。
还有些人们,正在家尝试着厨余堆肥、阳台种菜、旧物利用,以朴素的方式自给自足。这种带有可持续意味的生活背后,也许是真正的多元和“富足”。
2021年10月中旬,北京郊外的最低温度接近0℃。一个晴朗的周末,任军又来到大兴区半壁店村的一栋房子。
上午,阳光房被“晒”到25℃。太阳下山后,室内22℃。睡觉前,任军关闭新风系统。第二天起床,监控屏显示,气温20℃。
没有暖气、空调,室内仅仅流失了2℃。这就是中国第一栋拿到“近零能耗”标识牌的农宅“零舍”。它是任军的“度假屋”,也向村民开放。
任军是天津大学建筑学院的老师,喜欢设计和研究绿色建筑。
2015年,他到半壁店村做乡建。2019年,看到这个原本废弃的三合院,就租了下来,准备在农村把节能环保做得更极致。
改造过程中,零舍的墙体和地面,都填充了保温构造,就像包裹了“羽绒服”,脚穿“羊皮靴子”,头戴“防风帽”。
零舍用了3种保温层
任军采购了大量气密性特别好的“被动门窗”:三层玻璃,中间充氩气,表面镀LOW-E低辐射膜。
村民们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种门窗,它们吸收更多热量和光线,让室内明亮,同时不漏风,防止室内的温度流失。
房子安装了“新风能源一体机”。因为保温到位,只要传统房子1/4的电量,就能冬暖夏凉。
被动天窗
检查、计算能耗数据
这1/4的电量,也几乎是靠自己发电的。房子屋顶上的每一块玻璃瓦片里面,都藏着光伏发电薄膜。任军偶尔到零舍住,这些光伏一年产生的电量大约8000度,根本用不完。
基于一项公开政策,他去国家电网办了简单的手续,把零舍的电并入了国网,自动结算。
光伏瓦
房子的建造装修,仅仅用了3个月。可以预制的结构全部在工厂做完,送到现场再安装,尽量减少现场搅拌水泥、切割等操作,避免灰尘和噪音污染。
零舍有原木、砖块、紫铜三种立面。原木和砖块是村里常见的材料。铜板能反射阳光。三种材料的颜色比较接近,掩映在高大的银杏树后,让房子自然地融入村子。
内部装饰几乎都用废弃材料。比如麦秸做的家具,剩余玻璃和废弃金属架组成的茶几,用图钉在木丝板上钉出的“山水画”。
后院是一个零碳花园,碎砖放在钢筋笼里当做隔墙,旧木窗做景观装饰,装置箱是回收的电脑机箱……村里的孩子最喜欢这里,几乎每天傍晚都有人来荡秋千。
400㎡的零舍,建造和装修一共花了280万,有一部分科研课题经费,也有企业赞助。相较同样面积的普通农宅,近零能耗的房子虽然建造费用高一些,但是后期使用很省钱,而且安静、舒爽、健康。
如果回农村盖房子,或是在城市里装修,零舍的做法都可以借鉴,光伏、被动门窗的价格也一直在下降。
零舍顶层
2019年,建筑师任海鹏受父辈委托,开始和妻子萱萱改造自家的胡同小院“拾院”。院落位于北京老城区核心地带,占地160多平米,其中室内110平米左右。
拾院的初始状态并不宜居,潮湿、木头开裂、没有保温、没有洗手间和厨房、毫无隐私可言……
院落改造前
虽然全家搬入楼房公寓已经多年,但对胡同有很好的记忆,一致希望,这个院落是家庭客厅式的交流场所,同时能够舒适地居住。
两年的改造结束后,它有了北方古建的样貌,还是获得PHI欧洲被动房设计认证的低能耗建筑。
海鹏引入了低能耗建筑系统:做好保温和气密性;被动门窗闭合时,通过带有过滤、恒湿、热回收系统的新风机器,保持室内空气清新。
除了三层玻璃幕墙和新风口,更多的机器、管线、保温层彻底隐藏在墙壁、柜体、屋顶、地面之下。古建没有吊顶,到处是裸露的构造,传统建筑和新技术正确、美观地合体,是件环环相扣的事,错了,就得拆掉重来。
新风机藏在灶台上方的吊顶内
室内的屋顶、檐口、砖墙木柱等衔接处,都藏着功夫
入住后,室内气温保持在23℃左右,湿度在50%上下。
主厅里的新风机仪表盘,记录每月的耗电量,包括供暖、制冷、恒湿等。因为保温、气密性做得好,经过测算,耗电量是一般空调的1/5左右。
监测面板
拾院的改造,必须遵循整体规划:还原古建形态,不加高房屋,不挖地下室,不破坏院子的完整性。
院落东西走向,院门开在东侧。西房与北房贯通,呈L型,拥着长方形的庭院。
最初,邻居的空调外挂机和窗户直接开向院子,只用铁板墙做隔挡。海鹏在进门左手边隔出一间储藏室,既安置空调外挂机,也放杂物。再将铁板墙拆掉,用回收的老建筑的砖砌成拱券墙,给窗户覆上竹帘。
他还做了通向墙顶的台阶,墙下收纳园艺工具;墙上是砖木栈道、座椅,走上去,能看成片的屋顶和夕阳。
街区随处可见的“拱”元素,贯穿了庭院与室内。
室内的拱券墙,每一个都是半隔断的,可以被环绕着展开活动,显得房子更宽敞。拱券墙由手工砖砌成,储存、散发热量比较慢,能调节室内小气候。
绝大部分家电符合节能标准。建筑主体是砖木结构,建造过程中方便调整,可回收。回收的老榆木板做了工作室的隔断,部分墙面和地面所用的软木和葡萄酒瓶塞是同一材质,施工时挖出的清代石板、明代抱鼓石被重新利用……
室内一层容纳着吧台、舞台般的主厅、音乐室、厨房、餐厅、卫生间。
烹饪主要用电陶炉,抽油烟机没有管道,是内循环的。为了方便在家如厕、洗澡,夫妻俩专门报批,优化了排污与排水管道。
二层的三个阁楼更加私密,融合了工作室、画室、茶室、影音室、游戏室、卧室等多种功能。
二层阁楼茶室
2021年7月,夫妻俩带着父亲正式入住拾院。
全家人将院落视为家、工作室、客厅、共享空间,萱萱也期待着,做一些与艺术相关的小型展览、讲座等。
萱萱用陶泥捏的猫
任泉灏带着太太、3个孩子、岳母,住在北京昌平区的小村子里。
2015年,他找到这座危房小院,喜欢它的环境,想要改建成理想中的家。正好房东有意翻新,便同意了,改造费用可以折算成房租。
院子原貌
任泉灏请来设计师好友林巧琴帮忙,希望房子能容纳六口人舒适居住,既有独立空间,也能互相照看,特别是,孩子能玩耍,岳母能种菜。
改建花了一年,费用150万。外方内圆的两层楼建筑落成了,300多平米。
推开大门后,门前是一排屏风一样的竹子。院子里有一棵银杏树,草坪也是任泉灏与家人铺的。
上旋转楼梯,可以到达屋顶的菜园。
菜园一年产三季,还能冬储萝卜、白菜、南瓜,一家人基本上不用买蔬菜。厨余垃圾堆肥,又成为菜园的肥料。
内院用了玻璃幕墙,从早到晚,阳光在屋里环射。
细分起来,室内有14个空间。入户后依次是门厅、客厅。再往内的塌塌米空间,原本是茶室,现在是女儿们的游戏区。紧邻的餐厅,是一家人最常待的地方。
厨房做成封闭式的,避免油烟肆意飘散。餐厅的玻璃门,则通往小茶室和老人家的房间。
钢缆线沿着旋转楼梯延伸。上到二楼,能看到4张高低不同的桌子,任泉灏在这里陪孩子们写字、画画。
主卧房分成三部分,禅修间、相对私密的主卧、女儿房。这一层还有书房、男孩房、游戏间等。
任泉灏曾是外商公司高管,小女儿出生后,辞掉工作。现在,一家过着自然而极简的乡村生活。
他说,很多人会觉得我们提前退休了、财富自由了,其实把市里的房子卖了,才搬过来,“这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但我们物欲很低。”
一家人不买奢侈品,能DIY的就自己做,孩子们看到漂亮的小树枝、小石头,会捡回来,变着花样过家家。
任泉灏不鼓励躺平,他在创业。“努力寻找经济来源,选择乡村生活并不意味着与世隔绝。”
夫妻俩都在兄弟姐妹的陪伴下长大,他们认为,这样的成长环境能让孩子的人际关系更多元。房子别名“满弓小院”,父母对待孩子,就像是拉满的弓弦,孩子是射出去的箭,“希望他们自由自在地发展,不因物质迷失,做真正想做的事。”
新冠疫情后,大部分人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憋在楼房的时间久了,居家办公的可能性高了。互联网似乎能让人“到达”任何地方,可真正朝夕相伴的,还是当下的家:屋顶四壁内的氛围、窗外的风景。
有人在新冠病愈后,渴望身体力行地造房子,短暂地住进自然。有人早已在城镇与乡村之间,找到“空隙”,住近了自然。他们都在向自然学习,如何住得舒心,怎样住出生命力。
穆威和万谦都是华中科技大学的建筑师。
2020年初,他们和家人、朋友、大学生们,在好友农场中的一片森林里立了一栋小木屋,计划不断建造下去。林子距离武汉市区不远,但很野。
没想到,疫情来了。一家,因提前外出度假,困在国外两个多月;万谦一家三口全部中招,被隔离三个多月。
他们相信,在迅猛的城市化之后,在经历疫情、困于楼房之后,人们会向往,活在自然里。
武汉解封,初夏,两家人和一群好友,又在林子里造了第一批的三栋小木屋。每座小木屋都只有10多个平方,但有壁炉,人们可以光脚走在温暖的地板上。
“小飞象”是小朋友们的空间,他们能在这座独立木盒子里玩游戏、写作业。于是父母们有了闲暇,看书、聊天、放松。
“方尖碑”有点像古埃及纪念碑。小朋友们也喜欢里面的阁楼、安全网。
“大三角”最简约、稳定。
小飞象
大三角
既然不在城市,木屋也提供不同于日常的居住体验。比如要穿过一小片林子,才能到达卫生间;比如要亲手劈柴、烧水。
借助互联网,人们能与外界保持沟通。但虚拟世界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隔离期间,万谦曾乘坐救护车去医院做CT检测,隔着窗户看到树叶绿了、樱花开了,那一瞬间,特别渴望面对面地聊天、亲手搭房子、看看暗夜里闪亮的星。
木屋盖好后,两家人常在周末去住住。后来,他们决定加盖一个喝奶茶的小屋,在网上招募了渴望亲手造房子的年轻人,一天就盖好了。
其实从2013年开始,和万谦便合作,带着小朋友们造房子,让孩子们接受自然教育,也用人类童年状态的视角,去寻找建筑最原初的状态。
而他们自己,从小朋友们天马行空的创造力里,积累了很多想法。
建筑里有无穷乐趣,后疫情时代,他们更笃定:“回归自然,身体力行地盖房子,搞事情!”
重庆人谢柯,从事室内设计近三十年。
2016年,在离大理古城一公里处,他买下一栋500㎡的四层楼房子,花三年改造,面朝洱海,背靠苍山。去过的人感叹:这是待过的最舒服的家。
一年里,谢柯大约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大理放空。他希望这处房子,是“与朋友欢乐相聚的角落”,因此每一层都有足够大的公共区域。
原本,楼梯从负一楼延伸到三楼,整个空间都围绕这个主轴展开。谢柯平移了几段楼梯,制造了一处转折,上楼的时候,能移步换景了。
在谢柯眼里,自然胜过一切设计手法与材料。这栋房子的分区与居住者的生活习惯,基本依照太阳的行迹来定。
早上,阳光洒在负一楼的圆桌区域,第一杯茶或咖啡就在这儿喝。接近中午,谢柯和朋友们挪到院子里,烤烤背。下午两三点,待在三楼平台,看苍山,打个盹,自在。
大量留白的墙面,就是阳光的画布。
谢柯研究光,也感受人。他在改造前的房子里来回走动,观察站立、坐下时,能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哪些要放大、哪些要规避。
比如顶楼一间卧室里,窗外看得见洱海,他就告诉工人,在卧室卫生间的什么高度开一扇多大的窗,既保护隐私,也能在洗澡时看风景。
房子里的木作,都是师傅现场打的。
70%的家具,是谢柯从四面八方淘来的,他不希望某一件家具特别出挑,自然材质、安安静静、能彼此“对话”的,最好。
谢柯说,他观察到,疫情开始后,环境好的酒店、餐厅更受欢迎,人们想换更舒服的房子住,会关注生存的“小环境”与生活质量。
如何让小家更舒适?他的答案应是:获得好的采光与通风;从自己的生活习惯出发,确立功能分区;向喜欢的公共空间借鉴布置方法;在家里找到最舒服的区域,物尽其用;尽量选择自然材质的家具。
2011年,山东姑娘胡顺香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成为职业艺术家。
在公寓住过三年后,她看中成都郊外一个4A景区里的废弃院子,用自己的全部积蓄30万将它租下来,改造成家和工作室“野园”。
房子一共两层,二层是工作室、接待朋友的大客厅,一层是卧室、储藏室。
装修花了小半年。大梁的结构、屋顶、墙面、门窗、地面、下水道、化粪池等所有的基础设施,都要全部重建。
胡顺香在院子里种满了好养活的植物。还有些种子,随风或飞鸟而来,生根发芽。她创作状态不好时,就去擦叶子,解压。
没有保姆、园丁、保安,住在这里,必须吃苦耐劳,直面很多突发状况。
房子有时半夜停电,刨地、除草、劈柴、打扫、修屋顶,这些都要自己处理。每年11月,要请附近的农民帮忙搬运木柴,备足整个冬天的燃料。
早些年景区的治安不太好,胡顺香每天熬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做自己的守夜人。
她的父母,慢慢理解到,这种居住方式对艺术创作来说,很珍贵。
房子大,进退自由。多大尺寸的画框都能搬进来。画画时,她可以随时远距离观察画布,也不用担心颜料滴落。
她闭关创作了《奥德赛·布莱恩》,把出生到28岁的经历画了出来,并搭配家具、舞台装置,将作品的4个部分,变成4幕剧,呈现童年的不安、少年的好奇与自我追寻、纠结与对峙后的自我和解。
疫情开始后,2020上半年,她画起水彩。第一本作品叫《呼吸集》,想表达隔离期间人们需要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呼吸。
她也重新整理了收藏的昆虫标本,并为相伴了6年的离世鹦鹉挖了墓地。
《奥德赛·布莱恩》系列之二:镜子
院子里的鹦鹉墓地
疫情中的人们,陷入集体创伤,适应着“无常”。所以她画了《遛云》:老头迎着风走,头发被吹得飞起来,他手里牵一朵粉色的云,好像如释重负,但又有淡淡忧愁。在生命的无常面前,任何人都孤独。
创作之外,胡顺香接待朋友,带边牧Momo散步,陪小法斗烤火。过又野又美的日子。活在当下,是对生命最好的尊重。
《遛云》
朱丫出生在龙岩,自小在福州念书。2009年,她偶然到武夷山看雪,再没离开。前十年,她开“山茶花青年旅舍”,结识形形色色的朋友。
旅舍关闭后,她念着,被一座山接受、滋养了十年,得做些事情来回报它。
2019年,在武夷山的一个小镇上,她做了45㎡的“山茶花客厅”,它是杂货铺、展厅、茶室/咖啡馆,是多才多艺者的表达空间,也是与朋友们玩儿的地方。
刚找到院子时,朱丫每天在屋里待着,只是感受。两个月后,她开始行动,将整个空间改成了毛坯风,只花了27天。
为了“透气”,她把内部完全打通。入门后,首先是一个拐弯,可以看到开放式的吧台桌椅,吧台的四面窗户能360°全方向打开;紧接着又是一个拐弯,有一间榻榻米茶室。茶室的角落里挖了一个小洞,移开小门,直通回院子。
山茶花客厅
粉刷外墙,染布做帘子,用砖瓦搭储藏室,她都亲力亲为。屋子里朴拙的家具,有些是淘来的,有些是朋友的手作。院子里有树枯死了,就把树干锯下来,做成桌腿。
山茶花里的装饰与带着艺术气息的作品,不是从自然来,就是从朋友那儿来。
紧接着,疫情来了。朱丫发现,人们或多或少承受着创痛,于是,“满足他人的需求”成了这位女文青经营空间的新主题。
她开始引入洁净、简单的饮食,比如售卖母亲酿给父亲喝的酒,这给母亲带去了极大的成就感;比如做了一个叫“面馆”的展,职人朋友做碗,厨师朋友煮面,看展的人捧着碗吃着面,朱丫还希望,厨师朋友通过用心煮面,走出低潮。
朱丫自己的家,在山上。和山茶花一样,通透、朴素、简单。地板和墙面是清水泥,好多陈设是“拾破烂得来的”。客厅很宽敞,从小小厨房的窗户看出去,青山触手可及。
她常常听着洗衣机运转的声音,闻着手冲咖啡的香味,伴着巴赫,开始一天的工作。走神是常有的事,因为月亮的圆缺变换、一棵大树的根系,或是太阳底下浮光跃金的溪流。
朱丫的家
她说自己“没有城市生活的能力”,就这样住在山里,不用空调,很少看手机。
但有朋友,可以一起在峭壁边开即兴音乐会,为实现梦想而相互支持;姐姐病逝后,她照顾外甥女茉儿,不似家长,更像朋友;因为茉儿,她们又迎来几只常在山间茶园疯跑的猫狗;父母曾经很不理解她绝对不循规蹈矩的人生,但朱丫和他们也在和解……
彼此独立,互相照看,这是朱丫对所有生命的态度。
原标题:《天津教授造神秘住宅:全年不花一分钱水电费,中国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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