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前行者｜铭记“乔波精神”！挂着冰刀出征，坐着轮椅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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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北京冬奥会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当我们欢庆这冰雪盛世之时，更应该回望历史。

过去几十年，一代代冰雪先驱披荆斩棘，用汗水、热爱、坚守诠释着中国人的精神。

他们的身躯铺就了中国冬奥之路，他们是中国冰雪运动的前行者。

1992年阿尔贝维尔冬奥会，中国选手叶乔波（左）获得女子速度滑冰1000米亚军。

中国冬奥历史上第一枚金牌得主大杨扬和她的故事已经家喻户晓，但奖牌“零的突破”缔造者叶乔波这个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就略显陌生了。

北京冬奥组委博物馆就陈列着一双黑色的速度滑冰鞋，它的主人就是叶乔波。30年前，叶乔波正是穿着它获得了银牌，那也是中国体育代表团在冬奥会上获得的首枚奖牌。

而叶乔波也用她的奋斗故事给那个年代的人留下了一个新的名词——乔波精神。

叶乔波。

后天努力比天赋更重要

叶乔波1964年出生于吉林省长春市。1973年，年仅9岁的叶她被父母送到了长春业余体校学习速度滑冰，算是半专业的训练。

速滑训练非常枯燥，有些孩子会趁着教练不注意稍微偷懒一下，但是叶乔波却从来不这样做，甚至经常自己给自己加大训练量。

训练中通常教练布置的力量训练项目蹲腿和全蹲腿的数量是200个，其他的孩子完成后就停下来休息，而叶乔波每回做完200个还会坚持再做300个。教练要求做500个的时候，她就会给自己定1000个的目标。

很快她就必须出与众不同——新学员的第一个目标是“破一”，也就是“速滑500米破一分钟”，但是叶乔波是第一个突破40秒的。

业余体校的孩子也给叶乔波起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大脚趾头”，之所以这么叫，一是因为叶乔波的脚确实比同龄的孩子大不少，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必须穿39码的鞋了。

第二个原因就有些辛酸了，当时的冰鞋内部脚尖处是用铆钉固定的，因为训练量大，导致她的脚趾常常被磨得血肉模糊，而她从来不喊疼，缠上纱布第二天继续训练。

回忆起当时的刻苦训练，叶乔波认为理所应得，在她看来冰雪运动后天努力比天赋更重要，“其实我的条件不是很好，身高是165cm，而欧洲选手身高都在170-180cm，人家滑出的一步就比我长‍‍，但我的技术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是后天练出来的。”

叶乔波说自己从小就要强，“我想我的性格里，有军人家庭教育和职业选手叠加的特质，这才让我更有意志力。”

“我读书时做什么事都要争第一，别人写作业一个字写一行，我就写十行，课还没上，我就先自学，从小就这样，训练更是如此，总得比别人多练，别人做100次，我就做200次，我相信笨鸟先飞。”

叶乔波在训练中。

遗憾错失冬奥会冠军

1982年的全国速滑达标赛上，叶乔波为八一队拿下了两枚金牌、两枚银牌、一枚铜牌，并多次打破全国纪录。

进入国家队后，叶乔波开始在世界大赛中取得荣誉——从1991年的11月份开始，她先后在德国柏林、法国阿尔贝维尔及意大利的科伦博等地举行的世界杯分站赛中，将短道速滑500米及1000米冠军全部收入囊中。

因此，当叶乔波1992年去阿尔贝维尔参加冬奥会时，她是当之无愧的夺冠最大热门，但最终几个小意外的叠加，让叶乔波错过了金牌。

直到现在她还能很清楚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觉得挺遗憾的，在擅长的500米速滑比赛中，我由外道滑向内道实施超越时，由于内道的前苏联选手没有按规则让道，她的冰刀和身体先后和我碰撞两次，最终以40.51秒获得银牌。”

之后她和中国代表团还错过了申诉，“我当时特别不高兴。因为我穿的冰刀‍走不到石灰地面，也没找到翻译来帮我申诉。如果通过官方来申请，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那个时代的竞技舞台，我觉得有时候也很无奈。换了今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想可能会出现两个结果。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自信，这是国家带给我们的底气。”

叶乔波（左）拿下冬奥会铜牌。

在韩国，自己焊接冰刀

现在，我们无法用上帝视角来看待30多年发生的一切，那个年代中国运动员比赛经验欠缺，条件也不好，叶乔波一直记得1992年冬奥会前一次去韩国比赛，当时因为经费有限，叶乔波只能提前一天赶到赛地。

而抵达当天去适应场地时，冰刀掉了，她整个人也摔了出去，“第二天就要参加世界比赛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就跟战士要打仗却没有武器一样。

“当时一个不成文规定是，中国速滑运动员的冰鞋如果需要更换，都是只换刀、不换鞋”，叶乔波说：“因为买一双新冰鞋需要1000多元人民币，换刀管只要200多元，所以队里鼓励大家尽量别换鞋，只换刀管。”

新的刀管需要焊接在冰鞋上，这项工作平时由教练员来完成，但这一次教练并没有来到韩国。

当时，跟随叶乔波的翻译急中生智，说汽车修理店也许能修，于是她们赶紧找了一家汽车修理店，但店员表示不会焊接冰刀。

“我向店员借了电烙铁和焊锡，根据记忆中教练员焊冰刀的方法，照葫芦画瓢给焊上了。”叶乔波说，“后来我就是穿着这双自己焊接的冰鞋去参加了冬奥会，获得了银牌。”

叶乔波（左）大杨扬。

拖着一条半腿去比赛

“奥运会以后包括我的家人和亲朋好友，没一个支持我再去滑冰的，但我为了梦想、为了终极目标，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坚持，哪怕只有1%的希望，我都要用100%的努力去争取。”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早在1992年前叶乔波的腿就已经不堪重负了，奥运会后，她的伤病非常严重——左膝半月板破碎严重、两侧韧带断裂、副韧带撕裂、软骨脱落。

“医生反对我参加下一届冬奥会，因为他说这样毫无意义，他知道我的终极目标是拿金牌，他觉得这不可思议。”

“医生给我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修复，但这就意味着一年内不能参加任何比赛。第二个方案是‍‍把碎片取出来，断了的韧带不修复，但可以参赛，我选择后者。”

接受完治疗，叶乔波发现左腿下面都不好使，“我就拖着一条半腿去比赛。哪怕这条腿我不要了，也要全力以赴。我觉得有目标和梦想给人的动力是特别大的‍，精神潜力可挖掘的空间很大。换句话说，从超越自我到不断突破身体极限，这一段就是甩掉对手的距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在接下来的短距离速滑世锦赛上获得了三枚金牌，还夺得女子全能世界冠军，成为亚洲和中国第一个短距离速滑世界冠军。

她还两次站上世界锦标赛速度滑冰的最高领奖台，并包揽了从1992年11月至1993年3月的全部500米速滑世界冠军，实现了“大满贯”壮举。 

张虹、赵宏博、申雪和叶乔波。

我对得起我的祖国

“第16届冬奥会到17届冬奥会，每天都是煎熬。在赛前，手术医生还从膝盖里拿出5块碎骨。我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感觉每天都十分艰辛，但为了1994年冬奥会圆梦，我觉得就是把腿扔到冰场上都值了，因为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场搏击。”

挪威利勒哈默尔奥运会，女子速滑500米比赛中，两年前还险些拿到冠军的叶乔波最终仅仅位列第13名，她承认受到了很大打击，心情很沉重。然而几天后的1000米比赛，叶乔波重整旗鼓以0.01秒的优势拿到了第三名——这是一枚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艰辛铜牌，这也是她冬奥会比赛中最后一枚奖牌。

颁奖台上叶乔波流泪了，“虽然这块奖牌的成色不尽人意，但我个人觉得在某种意义上，这块铜牌‍‍对我个人的价值似乎更有人生意义。虽然不是完美收官，但它诠释了一种永不言败的体育精神，运动员就是要全力以赴‍。”

奥运会还没有结束，叶乔波就去了德国因策尔，在那里进行了第二次膝关节手术，这次医生又从她的膝盖里取出了八块碎骨，这也预示着她的运动生涯宣告彻底结束……

做完手术后，她坐着轮椅回到祖国，在退役晚会上，坐着轮椅出场的叶乔波哽咽着说：“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对得起我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