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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行政法学家张树义:愿那个世界配得上你的美
2017年1月20日10时许,行政法学界“控权论”的代表性人物、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张树义在美国纽约因病辞世,终年63岁。张树义教授1953年出生于山西临县,1983年从北京大学(分校)法律系毕业,获法学学士学位。1983年至1986年,张树义在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研习行政法,获法学硕士学位,毕业后留校任教,曾任中国政法大学诉讼法学研究中心副主任、法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席、校学术委员会委员等职。曾于1995年7月到1998年5月被借调至新华社澳门分社,以中国法律专家身份进行澳门回归前法律制度与基本法的衔接以及法律本土化等方面的研究工作。参与《行政诉讼法》、《房地产法》、《行政许可法》等多项立法工作。
本文为张树义教授2005级硕士、2008级博士生张晓燕所撰。清明将至,张晓燕谨以此文表达对恩师的悼念。
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自己在情感上的反射弧永远比别人要长,无论经历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总是从理性的角度应该如何面对和处理这个问题,然后就按部就班地做事,至于情感,就像关上了阀门的大坝,当下总是能够做到滴水不漏。但是,当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恢复正常之后,我却发现,那些当初被关闭的七零八落的情感会化身为南方冬日里的风,从不凛冽,但一旦潜入身体,却是无尽蚀骨的痛......圣·路易斯在《四种爱》中提到,相较之亲情和爱情,友谊之爱更接近爱的本质,因为亲情和爱情都有人之本能在激发(亲情有血缘,爱情有激情),唯有友谊之爱单纯地依赖灵魂的相契,是一种心灵的共鸣,不同的友爱会激发每个人身上独特的一面,所以当和你建立友谊之爱的人去世,你身上的一部分也随之死亡。虽然师门之爱延续下来有了亲情的成分,但是本质上是一种依赖灵魂的相互识别建立的联系,尤其老师,作为我们灵魂启蒙的导师,师门形成了一种难得的友情之爱,他的离开,伴随着被关闭的情感被逐渐感知时,让我觉得生命中很重要的一章就像沙漏般慢慢消逝,死亡......
张门的微信群取名为“老船长的水手们”,在我毕业那年,在那个还没有微信的时代,同门们在QQ中建了一个群,谈论群名时,我们试图去梳理老师与我们生活的点滴,发现彼此的互动更多的是一种灵魂上的惺惺相惜和共鸣,同时被一种不甘的离愁别绪所影响,《死亡诗社》电影结尾,孩子们站立在课桌上,坚定而倔强地吟诵着惠特曼的诗《哦,船长!我的船长!》目送基廷老师离开的画面涌上心头,自此,老师就成为了我们以为会一直守在军都山下等待我们归航的老船长。那个时候,我以为,独自远航的不舍与惆怅只属于水手,从未想过,船长有一天也会独自远航,他离开之后,我才想起,船长的理想是自由,他要做世界的水手,他不会始终停留,而是会游遍所有的港口,像风儿般自由......
张树义
初见老师,是在《国家赔偿法》的课堂上,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老师总是有一种能力,能够四两拨千斤地用一些极为简短的自创的俗语将纷繁复杂的国家赔偿关系梳理得极为清楚,同时不失一种发人深省的厚重......后来做了老师的学生,在老师的教材和著作中,再次领略了老师这种笔锋精锐,举重若轻的能力。至今还常常会有学生跟我提起,那个庞大甚至有些凌乱的行政诉讼体系在老师笔下被轻轻一拎,其逻辑理路就变得清晰无比。在我自己也做了老师之后,我才意识到,当初以为对专业知识的融会贯通继而做到将其清晰地展现在学生面前本不过是做老师的本分,但真的要做到,实属不易。除却勤奋,老师能做到这样的深入浅出,当然有其对于行政法学独到的偏爱和关怀,更重要的是,他从未将学术之路困在象牙塔中,沉醉于理论的逻辑之美,他觉得那是人类“致命的自负”,他相信更大的智慧其实蕴含在那些“自生自发的秩序”当中,他的学术是一种始终和现实保持互动的真实和生动的思考。
张树义:《追寻政治理性:转型中国的思考》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老师就在龚祥瑞先生的指导之下,走出象牙塔,奔走于不同的城市,去开启行政诉讼运行现实的探索和反思,在此基础上形成出版的《法治的理想与现实:<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实施现状与发展方向调查研究报告》(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在某种意义上开启了公法研究方法的转型,将实证研究和跨学科研究带入行政诉讼的观测中,这种法社会学的视野为当时的法学研究提供了最具穿透力的注释和理想,这也成为他之后对行政诉讼法把握之精准最为重要的思想来源。无数个月光和香烟相伴的夜晚,老师眼中的每一个行政法概念,每一条行政法规范都化身为了生动的存在,这一概念和规定是怎么来的,规范层面的内涵和外延是什么,将其放置在当下的中国语境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和影响,现实对此有什么样的回应......老师对这一切复杂的问题始终保有着好奇心,并以开放的心态深思熟虑,从而做到了在构建他特有的行政法学体系时有理有据,尊重学理与规范但却不失反思精神和现实关怀,这种“质疑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与爱护”的学术关怀,让老师口中的行政法学变得清透易懂,但是却不失灵动与厚重。老师去世之后,大家都在遗憾老师以《旅行的意义》为起点的处处流露对于中国问题关怀的旅美五书只能就此搁置,成为了老师未了的心愿,但我在想,他心心念念的学术规划应该不止如此,他一定还挂念着,哪天他身体好了,他要带着他这群弟子,再回到他当年把酒言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田间炕头,街头巷尾,再次拥抱和感受那些现实中“自生自发形成的秩序安排”,以此来回应他内心中炙热的法治理想的困惑和呐喊。
张树义:《旅行的意义:美国社会观察》曾经有人跟我说,法学领域盛产愤青,而这其中以公法领域尤甚。以“控权论”著称的老师,他的书中和课堂从不缺乏对于行政法实施现状的反思和批判,但是,那是一种引发我们有更多追问,有更多改变动力的反思和批判。翻看所有追忆老师的文章,都说他总是笑眯眯的,确实,老师几乎在我们的记忆中很少有“怒目相视”的印象,师母说,能被老师“训”的人真的不多,在他的言谈和笔下,你很难看到仅仅作为情感宣泄的愤青风范,我想,这首先源自于作为师者的操守自觉。马克斯·韦伯在《学术与政治》中曾经指出:“一个教师所应当做的,不是去充当学生的精神领袖,不是立场鲜明的信仰灌输,而是尽力做到知识上的诚实,去确定事实、确定逻辑关系和数字关系或文化价值的内在结构,因为没有对手和不允许辩论的讲台,不是先知和煽动家应呆的地方。”在学者身份之外,老师是热爱并尤为珍视他作为教育者的身份的。无论在黑夜中构思学术著作,还是在讲台上传道授业,眼里始终是他的一言一行对于他所深爱的学生意味着什么。
张树义(右)罗曼·罗兰说,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老师生命中所经历的无常与艰辛常常被他“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豪情一笔带过,但这样的经历留给老师的痕迹远非常人能够感知,这样经历带给老师的关于生命的理解也非“乐观”二字足以涵盖......
我觉得,老师的“笑”里有太多的深情,有对学生的宽容和爱护,有对世事的风轻云淡,更有一种对他所深爱的这块土地深沉的爱。他敏感的灵魂和浓重的乡愁让他深感“真学问”对转型中国的重要性所在。他不紧不慢的性情背后,却承受着“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机会,历史是不会错爱屡次失去机会的人”的担忧和紧迫。所以,源自简单荷尔蒙的所谓批判不是他所追求的,治标不治本的西法东渐也是他所刻意保持距离的,从他生病开始,他总在“抱怨”,如不是出于身体状况之无奈,他是不愿意接受西医的“摆布”的,因为西医“治标不治本”,他将这样的价值观始终贯穿了他的学术关怀当中。这份对其深爱土地的赤子之心让他看到,转型中国的法治困境,尤其是必须以国家学支撑的公法困境,远非站立在传统的法学语境中就能突围。为此,他写出了一本我常常跟他开玩笑说,不知道这本书在上架时是该放在社会学、还是法学、或者是政治学的“四不像”专著《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法学透视——行政法学背景分析》。
张树义:《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法学透视——行政法学背景分析》作为一个“非典型”的公法学者,伴随着中国社会的转型,他首先实现了自己的转型,哪怕这种转型是孤独的,但直到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也从未放弃这种努力。他在为法治困境把脉时,敏锐地感知到“如同伴随着社会结构变迁必然带来新的思维方式一样,法学本身也面临着变革。如果我们仍然沿用旧社会结构的法律话语来分析这场变革及其蕴涵,无疑是削足适履。其实,法学有自己独特的观察问题的视角,也有自己独特的话语和思维方式。”
老师最为推崇的,也是最为强调的学术研究径路就是在看待行政法学的一切问题时,不能仅仅停留在生理学的层面,而是应该努力进入病理学的视野中,去探究法治困境的发生机制、发展规律,要将这种困境放置到一个更宽阔的语境中去思考,看到整个法治所置身的社会机体的形态结构、功能代谢变化和病变转归。老师始终相信,“立法者/法律创制者”不是法学研究者的使命,“解释者/发现者”才是法学研究的本分所在,我们不是坐诊看病,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江湖医师,而是揭示疾病发生、发展和转归的规律,阐明疾病的本质,为疾病的防治提供理论基础的病理研究者、解释者,学者的本分就是让学术的归学术,实践的归实践。
张树义作为副主编之一的《法治的理想与现实》最后一次和老师通话,大概是在老师离开我们前一个月,每次和老师通话,他都不忘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做一个本质是政治哲学,但是与伦理学和宪法学交叉的问题,按照师母的说法,其实那个时候的老师状态已经不太好,之前由于化疗的不适应,老师已经连走路都困难,停止化疗之后刚刚恢复一些,但其状况可以想见,即使这样,当我谈到这个问题时,老师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说,专业不过是给了你一种思维方式,这是法学生的看家本事所在,但是现实的问题从来都不以学科为界限,所以研究真问题是最重要的。公法的研究是不能忽略政治哲学作为基本的研究语境的,不懂政治哲学是无法深入公法研究的,他甚至又兴致盎然地和我聊起了苏格兰启蒙......
老大说,她很后悔,最后一次带着娃去看老师也没有一起拍个照,更别提谈谈生死......我在想,如果我们鼓起勇气和老师谈论生死,他会怎样地回答。从老师生病,经历了两次大的手术,每次手术结束,都能看到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和病魔斗争,第一次手术后第三天,他就用尽全力下床溜达,努力喝下一碗小米粥,第二次手术之后刚刚出院,他就让我陪着他在家属院每天溜达三圈,每次你给他打电话,他总要清清嗓,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告诉你,我最近不错......
尽管他的笑让你很放心,你也会为他欢呼“老师,不错,初战告捷!”但是你永远也无法忽视依旧虚弱的他脑门处无法掩盖地渗出的汗珠和他每次都不乐观的医学报告......他从未放弃延长自己生命长度的努力,甚至我相信,离开之前头脑清楚的老师,一定有不甘,因为他一定未想过,死神能够如此之快地就让他缴械投降。可是,对于死亡,我想,老师应该从未畏惧过,甚至没有把他当回事儿。我想,这是从他生病起,他从未和我们谈论生死,真正懂他的我们也主动被动地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的原因所在。
一年前复旦的毕业晚会,孩子们让我给毕业生寄语,我在视频中告诉孩子们“一切向外的伸展其实都是为了走向内在的自我”,有人告诉我,这句话在复旦的千人体育馆引起了欢呼,我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寄语,当老师离开,当我滞后的情感扑鼻而来时,我忽然明白,过去十年老师对我们的影响,无论是邮件中“静能生慧,静则思远”的叮嘱,还是其关切学术与生活的点滴言行,其实都在提醒我们“向内生长”的生命本质所在。有人说老师是“孤独的”,我承认,能够从灵魂上与老师相互识别的人少之又少,这不是学术积累之深浅问题,而是对生命敏感之差异,这点上,老师确实是孤独的。我常常觉得,带着敏感但深沉的生命体悟的老师很多时候是“不属于这世界的”,不过是在考虑他人的感受,所以有意地迎合着俗世的热闹,不过因为承担着为师的责任,有意地维系和经营着他本不热衷的人情世故,如果有心,会发现,无论多么热闹的场合,总是不难捕捉到老师的“出场”,他似乎不过是一个“安静的”观察者,而非在场者。老师的“静”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来自勇敢执着的向内生长所获得的对自我生命的“通透”把握。生命经历带给老师的不仅仅是乐观和豪情,而是更多地参透生命之本质何在,所以刻意地与无关的世事保持距离,与学术、与学生这些他命中注定的calling保持着一种单纯但热烈的联系。所以,在他生命画上句号的那一刻,我相信老师没有太多的遗憾,他一定有一种“行至枪口,我安之若泰”的淡然与骄傲。
我在自己也经历一些世事之后,我才明白,或者说我更理解了“开心”之于人之不易,“开心”所蕴含的生命感受远非“快乐”、“欢乐”这些词汇足以涵盖的,那是一种生命被唤醒,被满足,发自内心的愉悦,一种全身心地对生命的拥抱和感知。记得那次陪老师去采访加州境内一个非营利性组织——食品银行的分部,整个对话的时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食品银行的经理不仅给了老师大量关于社会组织如何有效运作的信息,更重要的是,在经理所提供了的这些生动而具体的图景中老师摸索到了“人类社会是否能够依靠深思熟虑和自由选择来使自己活得更好”的问题答案的线索,这让老师始终抱有好奇心的,对“好生活”的追问得到了一种生动的回应,为此,老师真的很开心。
那天,师母接我们晚了一些,我和老师走在乡间的路上,在他身边的我,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发自内心的满足,甚至能够从他的笑里看到一种天真。为了不打搅他的这种开心,我有意识地走到了他身后,走在他身后的我,看着老师在风中摇曳的西装,我觉得,那个时候的老师,在飞......老师的追思会前夕,我看到同门们在群里上传各类照片,我想,有机会,我会把我偷拍的老师在太浩湖(Lake Tahoe)边的这张照片给大家,照片里,老师抽着烟,倚靠在木桌上遥望着远方,后面是无尽的湖水和蔚蓝的天,那也许是老师所期待的生活,一种梭罗口中“只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深深地把生命的精髓都吸到”的生活,那也许是最生动、最真实的老师......
张树义在美国太浩湖旁在每一个依旧存有初心的人心中一定都有两个世界,一个是象征着束缚和压抑的现实世界,另一个是体现了自由和激情的梦想的世界,这两个世界有很多的连接点,而我始终相信,承担着启蒙责任的师者一定是这两个世界的联系点之一,我们无法也不能推卸这种当仁不让的责任。《死亡诗社》中的基廷老师,他是现实世界里的老师,但他更是指引着学生发现并珍视内心梦想的船长,帮助学生坦然面对自己,面对生命,帮助他们在现世的鄙俗与彼岸的美好建立联系的友人。死亡与诗社,如此地难以兼容,死亡代表了现世最高的恐惧与欲望,它有一种力量驱使人类放弃灵魂中的傲慢,而诗是人类灵魂的栖息地,具有招魂的功能,死亡与诗的并存,似乎在提醒我们,我们的世界需要船长,他是一道光,有他,我们才能在两个如此相悖世界之间构建联系,背负着傲慢的灵魂但始终充满深情地拥抱这个并不完美的现世世界。老师走了,我们生命中有一部分也随之死亡,但与此同时,我想所有爱老师的水手都明白,伴随着老船长的离开,我们看到了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只有让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思想,那部分灵魂死去,才能真正把握住属于心灵的那部分生命,我们身上一些更重要的灵魂、更重要的使命会随之破土而出,努力生长......写到这里,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始终萦绕的是唐·麦克莱恩(Don Mclean)写给梵高的那首《Vincent》......老船长,我不知道你去了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只愿那个世界配得上你的美......
附:《Vincent》中英文歌词
Starry, starry night
繁星点点的夜里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
画出你调色盘里的蓝与灰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在夏日里出外探访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用你那洞悉我灵魂幽暗处的双眼
Shadows on the hills
山丘上的阴影
sketch the trees and the daffodils
描绘出树林与水仙花
catch the breeze and the winter chills
捕捉微风与冬天的冷冽
in colors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用那雪地里亚麻般的色彩
And now I understand
如今我才明白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你想说的是什么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当你清醒时你有多么痛苦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你努力的想让人们自由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但人们却不理会,也不知该怎么做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也许,人们将学会倾听
Starry starry night
繁星点点的夜里
flaming flowers that brightly blaze
火红的花朵灿烂的燃烧着
swirling clouds in violet haze
漩涡似的云飘在紫罗兰色的雾里
reflect in Vincent's eyes of china blue.
映照在文生湛蓝的眼瞳里
Colors changing hue
色彩变化万千
morning fields of amber grain
清晨的田园里琥珀色的农作物
weathered faces lined in pain
布满风霜的脸上罗列着痛苦
are smoothed beneath the artist's loving hand.
在艺术家怜爱的手下得到抚慰
And now I understand
如今我才明白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你想说的是什么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当你清醒时你有多么痛苦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你努力的想让人们自由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但人们却不理会,也不知该怎么做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也许,人们将学会倾听
For they could not love you
因为当初他们无法爱你
but still your love was true
但你的爱依然真切
and when no hope was left in sight on that
当灿烂的星空里
starry starry night.
不存一丝希望
You took your life as lovers often do,
你像许多恋人一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But I could have told you Vincent
但愿我能告诉你,文森特
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
这个世界根本配不上一个美丽如你的人
Starry starry night
繁星点点的夜里
portraits hung in empty halls
一幅幅的肖像悬挂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Frame less heads on nameless walls
无镶框的脸倚靠在不知名的墙上
with eyes that watch the world and can't forget.
配上一双看遍世事且永不遗忘的双眼
Like the stranger that you've met
就像你曾遇见的陌生人
the ragged men in ragged clothes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
the silver thorn of bloodyrose
也像血红的玫瑰上银色的刺
lie crushed and broken on the virgin snow.
断裂并静卧在初下的雪上
And now I think I know
我想我已明白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你想说的是什么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当你清醒时你有多么痛苦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你努力的想让人们自由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re not listening still
但人们却不理会,现在依然如此
perhaps they never will.......
也许,他们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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