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都官司牵出内部邮件：涉嫌代写为除草剂背书的学术论文

美国农业巨头公司孟山都（Monsanto）的王牌除草剂农达（Roundup）会不会致癌的话题，一直争论不休。而最近，一场关于农达致不致癌的官司再起事端，让孟山都蒙上买通学者发表为农达背书的论文的嫌疑。

事情起因于2015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位家庭农场主因患非霍奇金淋巴瘤去世，其妻子Teri McCall将孟山都告上法庭，认为是其在农场使用了几十年的农达致癌所致。

就在3月中旬的审理中，一些来自孟山都的内部邮件资料被曝光，指向一篇发表于2000年的论文可能由孟山都部分代写，论文结论是农达中的主要成分草甘膦（glyphosate）对人体无害。该论文发表在《管制毒理学与药理学（Regulatory Toxicology and Pharmacology）》期刊，第一作者是美国纽约医学院病理学家Gary Williams，另两位作者Robert Kroes、Ian C. Munro已经去世。

泄露孟山都可能参与这篇论文代写的邮件发生于2015年2月，孟山都一位产品安全评估策略负责人William F. Heydens和同事商量对策，如何应对世界卫生组织（WTO）下属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即将发布的负面文件。IARC关于草甘膦致癌的文件在时年3月公布，将草甘膦列为2A类物质，2A类意味着致癌可能较大，在动物实验中有充足的证据加以支撑，但在人体中没有较为直接证据加以支撑。而作为孟山都拳头产品的农达是以草甘膦为主要成分的除草剂。

泄露孟山都可能参与这篇论文代写的邮件。

在这份主题为“IARC planning（IARC计划）”的邮件中，Heydens与人商榷对策，其中包括在期刊发表支持孟山都产品的论文。邮件中表示，为降低成本，他们可以考虑“代写（ghost-write）”论文的一部分，仅需要让领域内的专家Kirkland等署名。“回想一下我们是怎么处理2000年Williams、Kroes、Munro那篇论文的。”邮件写道。

邮件曝光后，据美国《科学》杂志3月21日报道，美国纽约医学院表示已经关注到此事，将保留相关材料并展开调查。《科学》杂志联系论文第一作者Williams，但没有得到置评。

而在邮件中被提到的“Kirkland”指的是英国遗传毒理学家David Kirkland，他为孟山都担任过私人顾问。值得一提的是，在2016年，Kirkland和Williams等人还曾在《毒理学评论（Critical Reviews in Toxicology）》上发表一篇论文，认为草甘膦没有遗传毒性。

但Kirkland对《科学》杂志否认论文是被代写的。“我在这行干了35年。我是一个有声誉的人，不会妥协为一篇枪手代写的论文署名。”他说。

3月14日，孟山都公司在官方博客发表文章，名为“孟山都没有代写2000年Williams等人关于草甘膦的论文”。文中认为，在与Teri McCall的这场官司中，Teri McCall的律师“从1000多万页的文件中单挑了这么一份邮件”，“脱离上下文”，是“歪解”。

孟山都发表文章“孟山都没有代写2000年Williams等人关于草甘膦的论文”。

同时，孟山都表示，2000年的这篇论文是经过同行评议之后才得以发表，而论文根据学术规范，已经在论文末尾的“致谢”栏写明了孟山都和Heydens所作出的贡献，即“提供了来自孟山都公司的毒理学资料，这些资料包含大量实验研究和档案”。孟山都全球战略副主席Scott Partridge认为：用“代写”一词是不恰当的。

论文末尾的“致谢”栏感谢孟山都和Heydens。

此外，在博文中，孟山都还强调：“全球没有监管机构将草甘膦定为致癌物质。”

事实上，对于草甘膦是不是致癌物质的这场争议至今还在延续。

在致癌与不致癌之间各执一词

农达是一种和转基因作物相搭配使用的除草剂，1976年在美国实现商业化销售。作为孟山都的旗舰产品之一，它远销世界各国，为孟山都的2015财年贡献了48亿美元收入。

傲人的销售业绩并不意味着没有争议，草甘膦受到的各地监管部门待遇不一，学界至今还在不断进行研究分析。

最具影响力的判断属上文所述，2015年3月，国际癌症研究中心（IARC）将草甘膦列为2A类致癌物质。但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粮农组织成立的农药残留联席会议（JMPR）和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都和IARC的结论相反，认为草甘膦与癌症无关。

IARC的结论仍被借鉴，2015年9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环境健康风险评估办公室（OEHHA）将草甘膦列入已知致癌物质，以告知公众风险。孟山都为此将OEHHA告上法庭。今年3月10日，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作出裁决，在加利福尼亚州销售的农达包装上都需要贴有可能致癌的标签。

而在欧洲，欧盟系统对杀虫剂活性物质的认证，只在一定年限内有效。草甘膦作为一种保护作物的活性物质认证，它的认证本在2015年12月31日前到期。但直到2016年夏天，欧盟各国为要不要为草甘膦的认证续期各执一词，难以达成协议。

为此，欧洲化学品管理局（ECHA）终于在今年3月15日宣布，以草甘膦为主要成分的农达可以被安全使用。但这项判断仍然需要通过内部审核后再提交给欧盟委员会，并在今年底做出最后决定。

会不会有变数仍未知。英国《卫报》报道称，ECHA检测草甘膦的团队被指与绿色和平组织存在利益冲突，团队中有数位担任化学品公司顾问，或是在化学品公司的下属机构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