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选｜菲永丑闻缠身为啥不退选：马克龙的弱点或更严重

3月19日，法国宪法委员会将公布最终参加总统大选的候选人名单，法国大选的序幕也将正式拉开。然而，总统选战却已经进入了相对白热化的阶段。从不断更新的民调来看，排在第一位的始终是勒庞；马克龙牢牢占据了第二的位置，在某些民调中，甚至可以冲到第一位。自从《鸭鸣报》爆料之后，菲永始终排在第三的位置。

作为一次总统大选，在选战中，候选人理应将重点放在自己的竞选纲领上，通过自己的竞选纲领让选民看到希望。然而现在的法国大选却出了问题，在竞选过程当中，抹黑对手成了一种策略，造成了各种各样的事件纷纷曝出。

菲永是第一个被爆料的，而且是由《鸭鸣报》如同连续剧一般，先是曝出“空饷门”，紧接着的是菲永在2013年曾接受过5万欧元的无息贷款，最后又是遭到检察院传讯。将菲永的形象打造成了一个有问题的总统候选人。让人感觉菲永是不是应该退出总统大选？菲永在这次总统大选中是不是没戏了？

支撑菲永挺到现在的是什么？

菲永展现出一个有着极强战斗力的总统候选人形象。在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初选当中，他就从没被看好过，结果他还是击败了包括前总统萨科齐、前总理朱佩在内的强劲对手，最后获得了初选的胜利。当《鸭鸣报》爆料之后，很多人的观点是菲永将会被击垮，并被迫离开政坛。结果他依然顶住了压力，直至今天，依然站在总统候选人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随着“空饷门”的爆发，也有不少人离开了他的竞选团队，其中包括竞选团队的领导人和发言人等主要角色。党内也有人提出替代计划，舆论上的随机调查甚至出现了超过七成以上受访者表示他应该退选，然而他还是坚决顶住了压力，表示将仍然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参选。

在3月6日的党内集会中，共和党发表声明，表示全体一致支持菲永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参加总统大选。这也是他强劲的性格和不屈不挠的战斗意志所赢得的。

菲永特殊的性格造就了他特殊的人格魅力。因此，即使在《鸭鸣报》的一系列报道发出之后，他的民调数据有所下降，但也没有出现有些人所期待或预测的雪崩式下降，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候，民调数据也显示他将获得17.5%的支持率。而现在，菲永还在稳扎稳打地一步步往前走。

在他3月13日公布的长达100页的竞选纲领中，详细罗列了他的执政理念。对于法国人最关心的就业、购买力、社会保障和社会安全问题上，菲永提出了一个详尽的计划，以期带领法国人走出目前的困境。

从其竞选纲领来看，菲永的计划是“右”的，即使在共和党内部也是属于偏右的，其中许多内容还是非常现实的，其竞选纲领的可行性更多是来自他对于今年6月议会选举的信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在议会选举中，共和党获胜的可能性超过60%。因此，在接下来的选战中，菲永将会强调他的政策能够真正得以落实这一点。而其他候选人的竞选纲领只不过是一种蛊惑人心式的哗众取宠。

马克龙的先天不足

对于勒庞，在此撇过不谈，作为极右派，在她的竞选纲领中，提出的是以闭关锁国的方式解决法国现有的问题，而这样的主张无法得以实现的。民粹主义，闭关锁国是与整个世界潮流格格不入的。因此在当今的法国，她是不可能当选的。

而现在最大的热门是马克龙。的确，在舆论上马克龙得到了很大的支持，民调的结果也看似对他很有利，并且这一结果也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然而，民调结果并不等于大选结果。尤其是马克龙存在着许多先天的不足。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缺乏竞选的经验，作为一个学而优则仕的候选人，在职场和政坛一路走来，马克龙从来没有参加过包括市政议会选举在内的各种竞选。虽然在他身边不乏为他出谋划策的各类顾问，但是对于一个没有参选经验的候选人来说，在各方面都是存在缺陷的。

更为糟糕的是，作为一个新组建的政党，他没有像社会党或共和党那样全国性的网络。当大选开始之后，他势必要到各个地方上举行竞选活动，而这样的活动背后的组织工作对于缺乏全国性网络的这样一个新党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所成立的“前进党”在选举方面还只是一台处于磨合期的机器，尚未形成自己的战斗力。这一点从宪法委员会现在公布的议员签名数就能看出。

截止现在，马克龙获得了1266位议员的支持，这一数字落后于社会党候选人阿蒙的1317位议员支持，更是不能与获得2111名议员支持的菲永相比。

另一个先天不足就是马克龙自己的定位。现在，他表示自己还是“不左不右”，但是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传统来看，总统始终是非左即右，中间派的空间很小，哪怕是现在转而支持他的贝鲁，也属于中间偏右，而非完全意义上的中间派。在法国，不偏不倚的中间派是不存在的。

在马克龙的竞选纲领中，我们看到在经济上还是采取了相对“右”的措施，与菲永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削减公共开支，菲永提出的是削减50万公务员，马克龙提出的是削减12万公务员。这方面的差异并不大，但是马克龙的提议更像是哗众取宠。尤其是在有些地方，是小题大做了。比如他提出议会议员不能雇佣家人做助手。这样的措施并不能作为一项国策，充其量只能作为他促进廉政中的一项具体措施，他这样做无非是强调对于菲永的指责，而并非为国家的重大问题寻求解决方案。这样的做法掩盖了一些国家更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最牛的支持者或是马克龙的最大弊端

马克龙最大的弊病，现在还未遭到更大的指责，相信很快就会出现——从种种迹象看，马克龙也得到了现任总统奥朗德的支持。

在社会党党内初选的第二轮电视辩论时，奥朗德就没有出现在现场，反而是去了歌剧院。在第一轮投票时，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的安排，奥朗德远在智利。对于第一轮的投票结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奥朗德也不予以评价。第二轮投票，作为社会党成员的奥朗德更是连理由都没有给就不参加投票。

作为一个国家元首和一个政党领袖，奥朗德不关注有他任命的总理以及在他手下共事过的部长参加的党内初选，充分说明他不谋求连任，去心已决之外，也体现出他对于参加社会党党内初选的候选人都不满意。

而马克龙的竞选纲领似乎也是对于奥朗德在2014年1月15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将自己定义为社会民主主义者的说法的一种诠释。因此，可以相信现任总统奥朗德更倾向于支持马克龙。

而这样的支持对于马克龙来说，并非完全是好事，人们会对于马克龙的政策产生怀疑：这样的政策是不是奥朗德政策的延续？马克龙是不是奥朗德第二？这种声音一旦放大，那马克龙必将受到大范围的批评。在总统竞选中，推行已经被证明失败的政策，那是否会将法国现在糟糕的状况继续延续5年？

即使马克龙能够当选，他也无法凭借着他所成立的“前进党”在国民议会中获得多数。届时，他必然会需要与其他政党结盟。虽然他获得了社会党内部分成员的支持，但是毕竟社会党还是需要维护它传统的左翼色彩。在他无法依靠传统左派的情况下，难道他能够争取到右派的选民吗？

菲永还有戏吗？

菲永民调排与前二位相比，有5至6个百分点的差距，距离不小。不过，所有这些民调只是对民众当前意向的表述，并不能完全反映法国各个党派的实际情况。在有些较为详细的民调中，我们可以看到受访者还会被追加询问是否会改变自己当前的选项。

选民的“忠诚度”最高的是勒庞，受访者中80%的选民表示在总统大选中将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其次是菲永，其选民中76%表示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而马克龙的选民的忠实度仅有54%。也就是说，今天选择马克龙的选民中，有将近一半在正式选举中，可能改变自己的选择。

法国将在5月7日选出总统，而6月11日和18日将进行议会选举，作为一个半议会半总统制的国家，总统虽然有一定权力，但是当议会多数派非总统所属党派时，议会的权力可以超过总统，因为议会信任的政府可以和总统执行完全不同的政策。在经历过了三次左右共治之后（即总统和总理分属左右政党），法国人是否还希望再次出现共治情况？

在这样的背景下，选民必然会做出考虑。现在如火如荼的是总统大选的选战，然而总统大选是与之后的议会选举紧密相连的，当菲永强化“如果我当选就不会存在共治问题”这一点时，或许改变不少法国人的选择方向。从这一思维模式来看，菲永当选的可能性应该比马克龙更大些。因此，可以说在公布竞选纲领之后，大选对于菲永来说并没有结束，他当选的可能性依然很大。

（肖云上，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系教授；薛晟，上海外国语大学法语国家文化研究方向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