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光辉三国志》：仁义的光辉在闪耀

1991年末，东京电视台将日本著名漫画家横山光辉经典作品《三国志》改编为动画片，直接取名为《横山光辉三国志》，首开三国动画连续剧的先河。《三国志》是横山光辉在1971年起，以中国经典名著《三国演义》作为原型的《三国志》连载漫画。自诞生后，它的发行量超过1亿册。这部作品还是ACG三国文化的原点，光荣《三国志系列》《英杰传系列》《真三国无双系列》，卡普空FC《吞食天地》、街机《三国志》均受其影响。

《横山光辉三国志》片头

在横山光辉之前，有一部风靡日本的小说版《三国志》。它并不是罗贯中编次、毛纶毛宗岗父子评改《三国演义》，更不是陈寿的《三国志》，而是吉川英治的小说。吉川《三国志》虽然故事架构与《三国演义》、横山《三国志》类似，演绎角度则完全不同。吉川的道德观完全是日式的。与中国文化讲究“汤武革命，顺天应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同，日本人讲究的是认同血统贵贱。刘母告诉刘备：“要追溯起更早的祖先，那可是大汉中山靖王刘胜的正宗血统啊!你是景帝的玄孙。你身体里流淌的是一度统一中国的帝王之血。”关羽、张飞两小弟追随，原因无他，就因为刘备的皇族血统，“肯定是汉室血脉景帝子孙无疑。张飞、关羽现在深信不疑”。

《横山光辉三国志》中的三国人物被刻画得形象鲜明、深入人心，刘备侠骨仁心，关羽忠肝义胆，张飞粗中有细，赵云阔面重颐，曹操奸诈霸气。与吉川英治相比，横山光辉显然更懂中国文化，完全没有受日本传统价值观的影响。他完全接受了《三国演义》原著的思想，并且更加突出了刘备“仁者爱人”的仁义属性。刘备的仁德远近闻名，关张因仰慕仁德与其桃园三结义。一群因黄巾之乱而家破人亡的年轻人也仰慕刘备而成为他最早的部曲。

桃园三结义因关张仰慕刘备仁德

义勇军成立因仰慕刘备仁德

动画片故事基本都是忠于漫画，也有不少增删。“孙氏攻占吴郡”或“寿春讨伐袁术”等剧情被省略；公孙瓒与袁术的死亡只是旁白介绍。同样是奸相，董卓的职务是相国，曹操是的职务是丞相，动画一开始就统一为丞相。动画版中登场了几位女性和儿童独有的角色。女性人物和女性戏份被大大增加。聪慧伶俐的诸葛亮妹妹登场，大乔、小乔等人也有精彩表现。

诸葛亮妹妹

动画片对《三国演义》原著未能尽述的部分进行了补充。对于吕布因赤兔马迅速投降董卓的故事，横山光辉很有创意地补充了董卓幸好有赤兔马才会躲过吕布的追杀，从而引发了吕布对赤兔马兴趣的情节。

董卓靠赤兔逃过吕布追杀

动画片对重要人物的生平更是进行了丰富。赵云曾有先后在袁绍和公孙瓒军中任职的经历。动画增加了赵云目睹袁绍窃取冀州、滥杀无辜等种种不义行为。公孙瓒被赵云所救，却不信任赵云，完全没有义气。刘备因与公孙瓒是同窗好友，就带着少量兵马救助公孙瓒。这也充分说明了为何赵云一遇到刘备就心悦诚服。

赵云一直在寻找仁义的主君

动画片着重突出了“仁义”二字。刘备除了自己守仁义的同时，还教诲他人也要遵循这个儒家的道德标准。他教诲赵云，如果此时离开公孙瓒不是仁义行为，将会违背“仁义”二字。

刘备因仁义拒绝赵云第一次投奔

诸葛亮是《三国演义》继刘备之后的第二主角。动画片对诸葛亮的身世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补充。诸葛珪次子在日全食之中出生。出生后，天空一片光明。诸葛珪认为这是吉祥之子，取名诸葛亮，字孔明。他认为，黑暗的乱世将会被一束光明穿破。

诸葛亮名字的由来

初平四年（193）秋，曹操因父亲被杀，将怨气全撒在徐州平民身上，率领大军进攻徐州。次年春，曹操回军，又进行了一次屠杀。《后汉书·陶谦传》记载，曹操在徐州制造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凡杀男女数十万，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堡），无复行迹。”

曹操攻打徐州

诸葛亮的家乡琅琊郡正是徐州的一部分。徐州刺史陶谦向各路诸侯广发求救信；而各路诸侯事不关己，无一人前来搭救。唯独只有三千军队的刘备义不容辞前来支援，对抗曹操。

刘备义救陶谦

曹操、刘备与少年诸葛亮的这段交集，无论是史书《三国志》，还是小说《三国演义》都没有明确表现出来；而横山光辉利用历史文献，直接通过电视画面展现了出来。刘备这种大仁大义的高尚品质，给当时只有13岁的少年诸葛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曹操应该给诸葛亮留下了残暴的印象。刘备挽救了少年诸葛亮；诸葛亮则继承了刘备一生之志。

少年诸葛亮是曹操屠戮徐州，刘备拯救徐州事件的亲历者

部分反面人物形象的结局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应果报应式的中国价值观也在动画中多次体现。比如，动画以旁白的形式，讽刺蔡瑁死于周瑜反间计下是自作自受。

蔡瑁报应不爽

作为一部现代的作品，《横山光辉三国志》也不是完全借鉴《三国演义》。原著中，张宝的妖术、诸葛亮的呼风术都被视作超人类的现象。动画片都是用现代科学来阐释，刘备破解张宝妖术，诸葛亮借东风都是如此。 

张宝妖术还原

 诸葛亮借东风是靠科学观测

 《三国志》漫画共60卷，自桃园三结义起始，至后主投降而结束。动画片只相当于漫画的前26卷，制作到赤壁之战，共47集。第1集至第32集的OP1是献给刘备的《时之河》，歌词中体现了主人公的理想“总有一天会重生，没有人可以停下，时间之河在继续”。第33集“元直走马荐诸葛”开始，诸葛亮走入前台，OP2《不要回头看》是献给诸葛亮的，包含了诸葛亮名字的典故，“坚信你唯一的梦想……化身为穿越之光”。

动画片诞生不久，就被引入了中国大陆。中国大陆播放的是我国台湾的配音版。该版本将主题曲的歌曲和歌词都进行了替换。在上世纪80、90年代，台配版动画片经常以译制水平不高而闻名。不过，该首全新主题曲水平还是相当高的。歌曲以童声演唱。“桃园里三人结义，乱世中立定志气。救苍生平天下，壮志凌云平地起……分天下三国鼎立，争千秋群雄并起。赤壁白帝五丈原，多少英魂入尘兮。”这段令人印象极深的歌词包含了桃园结义、天下三分到秋星落五丈原的历史，体现了刘备、诸葛亮的救世情怀。

值得一提的是，在动画片播出的1991年，横山光辉凭借《三国志》，被授予第20届日本漫画家协会优秀作品奖。30年之后的下半年，新星出版社将这部佳作带来了中国。这部最为经典的三国漫画终于回到了原著的故乡。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