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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考虑收入,年轻人最向往的职业居然是它
原创 重木 有间大学
近日,一项名为“如果不考虑现实压力,你的理想职业是什么”的调查结果中显示,老师、学生和农民位列前三,而“当农民”也似乎成了当下许多年轻人的真正理想。
数据来源:熵数聚
这则新闻在知乎上同样被热议,一个点赞颇高的回答被收录在“文艺装逼指南”中,也从侧面反映出人们对这一调查所出现的结果的某种戏谑,以及一种有意识的自嘲。
年轻人眼里的田园生活。/知乎截图
即使如此,如果我们细看知乎以及微博上的评论就会发现,这一看似不着调的职业理想背后,恰恰隐藏着当下年轻人普遍面临的焦虑和无奈。
当代陶渊明,个个都是生活畅想家
除了当农民,这届年轻人,在更年轻的时候,分别有过下列几种理想职业 :在学校门前卖摊鸡蛋饼、在家附近开网吧或是找个厂子踩缝纫机……
相比于朝九晚五或是996的工作,这些看着“不上档次”的理想工作大都脱离了传统资本主义工作模式,而带着一种传统的“小农”特质,即一种自给自足的工作,以及它是否能被称作“工作”也都值得商榷。
而关于“当农民”的评论下,许多人对这一“职业”有着自己美好的想象和理解。
如“农民,纯种地。看自己种的菜在四季中生长,有很大的成就感”“理想职业就是种田晒太阳”“我的理想职业是在室内种田”......
甚至还有人说:“相比于做ppt,我更愿意去种地”。
《商业地理》第二季截图
从这些简单的评论里我们会发现他们对“当农民”的想象里充满了许多玫瑰色,带着中国传统隐士“躬耕于南阳”的意境以及自给自足、无拘无束的小农想象。
当农民似乎不再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或是“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辛劳,在选择“当农民是理想职业”的年轻人的想象中,“当农民”与其说是份糊口的工作,不如说是一种生活美学或是人生的艺术化。
这种对生活美学和人生艺术化的想象与追求,在当下内卷严重的社会里普遍存在,如庆山这些年的散文中都在展现这样一种脱离物质环绕而注重内心修养与生活品质的可能。
与此同时,许多年轻人前往云南、大理或西藏,寻找另一种未被现代性或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污染的环境与生活模式,但最终效果或许都不尽如人意。
田园梦,为啥成了社畜标配?
之所以会出现这些理想工作,恰恰和当下工作渐渐成为霸占个体日常、生活以及生命的现实有关。
有一个原本十分清晰简单的关于工作的道理,即努力工作的目的大概有二:一是为了基本的谋生,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二是通过工作来实现自身的抱负或是通过其进行相关的价值创造。
但伴随着资本主义工作制度的完善以及其日渐强势的力量,导致工作与当下的工作者位置颠倒,工作似乎正渐渐成为我们的主人。
每个人都被卷入这一工作体系中而无法轻易脱离,因为一旦选择辞职就必然会立刻面对众多实际的生存困境,像房租、衣食或日常消费等。
除此之外,现代工作意识形态的完善导致我们几乎无法去思考不工作是什么样的,一天该怎么过或是人生该怎么活?
工作为自身所赋予的崇高和超越价值让它似乎成了个体实现自我理想、美好生活与圆满的唯一路径,最终就产生了这样一种普遍的观念,即“努力工作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幸福生活”。
但现实恰恰与之相反,就如大卫·格雷柏在其《狗屎工作》(Bullshit Jobs)中指出的,现代资本主义所创造的40%的工作都是无意义的,并且大部分工作也都是不必要的。
然而工作意识形态却通过对这些无意义和不必要工作的包装,让我们不得不接受,由此导致的便是这些工作对于个体来说都是无趣且不具备任何价值的。
当下的年轻人或许无法在理论上清晰地理出自己工作背后的这一套运作逻辑,但切身且每日重复的身体感受却能直接地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因此,便出现了各种“消极抵抗”,如上班摸鱼、划水或是最近风行的躺平等。
图源:《凪的新生活》豆瓣截图
年轻人知道自己做的这份工作不仅工资微薄,且无法为自己带来任何心理、精神或意义上的满足,最终也就得过且过地赚一份工资而已。
这样的事情我们会在许多身旁工作几年的朋友那里听闻,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因此才会出现各种奇怪的理想工作。
粉色田园梦,终归一场空
当然,田园梦并非社畜标配。也有部分幸运儿刚毕业时就能找到自己的理想工作:喜欢、擅长和价值感并存。
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鱼与熊掌往往难以兼得。
许多年轻人还是不得不做一份自己不喜欢或是对其而言并无价值感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日久天长后就会成为个体的“主人”,并且会日渐消磨掉年轻人对通过工作来创造价值和意义的渴望,最终成为工具人。
但最痛苦的是,这些工具人往往清晰地知道自己只是工具人,但又无法摆脱这一困境。
在这样的无出处下,许多年轻人或许也只能在比较下选择较为轻松的工作或是通过选择“理想职业”这样的调查来暂时地宣泄内心的苦闷与无奈,以及不时生出的消极抵抗意识。而也正因此,我们或许也就能理解那些理想职业里的玫瑰色由来了。
喜欢、擅长和价值感并存,才是一份理想工作该有的样子。/微博截图
例如,许多人在谈论轻松的职业时对所谓“自由职业”的想象,大概是因为“自由”二字,使得许多人对诸如自由作家、自由撰稿人或是其他类型的自由职业充满了艳羡,觉得他们能够完美地掌控自己的时间、生活和工作的质量。
但或许真就是“冷暖自知”,微博上的顾不厌就指出,“自由职业者的每一分钱都是劳动挣出来的,可能比上班的水分还少”。
而相比于上班中的摸鱼和划水,因为大多数自由职业选择的工作都是自己喜欢的,因此他们只会更加认真而很难去糊弄了事。而它最大的意义或许也就在这里,即自由职业者们大都还留有一线的选择权利,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
但即使如此,在当下资本主义工作逻辑全面笼罩的情况下,自由职业的工作命运也不再如人们所想像的那般“自由”。
笔者认识的一些做自由撰稿的朋友们,就必须要面对当下快节奏的媒体运作模式,在热点、流量和噱头的主宰下写稿,以及还得按照固定的模式与行文方式写作,尽可能地通俗易懂,以获取更多的读者和关注……
此类情况最终导致的就是,自由职业在另一个层面被主流工作模式收编,并且在打着“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旗帜下耗尽他们的心血与热情。
马克思曾在其《德意志意识形态》里描述过一种他认为较为理想的生活与工作样态,即摆脱资本主义的社会分工模式以及由此为每个个体所建构的角色模型,这样才能够在一种更加自由自在的状态下进行各种工作、娱乐与角色上的滑动。
工作不应该成为我们生活的全部以及主宰,因为我们不是只关注衣食住行的工具人。
最近邵艺辉导演的《爱情神话》之所以引起人们关注和热议的一个重点,正是电影展现了当工作不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后,我们所可能创造和拥有的生活与人生形态。
李子柒能火,无非就是满足了当下年轻人的“泥土情怀”。/图源网络
而邵艺辉这位90后导演通过《爱情神话》的一举成名也似乎再次向我们展示着一个古老的信念:工作是作为实现自己价值或是创造的工具或中介,而非我们的主人。
什么才是理想的工作?什么才是美好的生活?什么才是工作的意义?
这些都应该由每个具体的个体来定义和解释,而非遵从一个标准化的模式。
由此才会出现更加多元和多样的选择以及关于幸福生活的理解与想象。
对每一个个体而言,反抗就是从我们的具体生活场景中展开的,面对的是具体的困难与阻碍。
这样一种境况式的生存处境要求我们要更加勇敢、毫不妥协地在一个偌大的结构性规定中,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理想和定义。
它们也不应该仅仅只是想象,还应该有切实的行动以及行动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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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重 木
原标题:《不考虑收入,年轻人最向往的职业居然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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