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东：黄河保护“水”是核心因素，要因地制宜、有序恢复

2022年1月10日上午，由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绿会”）宣传部牵头召开的2020—2021年度“黄河生态考察报告会”在线举行。本次报告会是中国绿发会与贵阳公众环境教育中心联合央广总台共同发起的“黄河流域生态考察行动”的一次系统总结，也是中国绿发会将于2022年启动的“黄河二十年科学考察”活动的前奏。以下为中科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研究员王树东老师发言，供读者参考。

今天，我是带着向各位专家学习，包括黄老师、顾老师，包括各位老师，我觉得学了很多东西也很有体会。对黄河而言，我是很有感情的，大概在2000年多一点，我就开始陆陆续续调查各大流域，包括塔里木河流域、海河流域、还有长江流域等等，其实做最多的还是黄河流域，在参与这些项目的过程中，也有一些认识和感受。

这些年，随着对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日渐重视，我每次调研，黄河给我的整体感觉叫苍凉之美，为什么是美？因为它是我们的“母亲河”。所谓苍凉，这里边有一些历史遗留和演变点缀在其中，所以我说这是苍凉之美。

通过各位老师和专家的发言，我说说自己的学习体会。黄河，水是一个非常核心的因素，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水资源量的问题，水资源量就是说水够不够用，或者说它能承载能力是多少。还有一个水质的问题，我们称为污染性缺水。当水污染问题出现以后，达不到某使用标准了，因污染造成的不足，就是污染性缺水。记得一位水利前辈提出几个词用于描述水的问题，我觉得特别好，“水多、水少、水脏、水浑”。

“水多”可以理解就是洪水，黄河的大多数区域处于干旱半干旱地区，但洪水问题很突出，主要由于降水特别集中，集中大量的降水容易造成洪水，当然也有的说是季节性洪水。比如下游的山东河段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洪水。

水少好理解，就是总水量在减少，比如说上游的冰川融化，用水量的增加，整个黄河的水逐渐在短缺，总量在减少。水脏，就是水质的问题，水干不干净。水浑，黄河中游属于高度敏感地区，它的水随着雨水冲刷以后，进入到水体里边，就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水变浑了，流传的一碗水半碗沙说的就是水浑，这是关于水多、水少、水脏、水浑的解释。

我们国家对于黄河的定位，上游主要水源涵养地区，所以经常说三江源是中华水塔，这里边承载着它的水源涵养等重要的服务功能。我们需要清楚生态系统是如何演变的，到底能够涵养出多少水资源，能够给中下游提供多少水等。当然，上游的问题还涉及到很多内容，如珍稀的动物和植物保护、冰川冻土以及水土保持等问题，所以如何保护黄河的源头非常重要。

中游地区，比如山西、陕西等是水土侵蚀高度敏感地区，我们也做过相关的调查，这个地方分布有大量黄绵土，在黄河流域，我们知道黄绵土用于开凿窑洞，冬暖夏凉，但特别不耐侵蚀。刚才黄老师的图片影像中，展示了黄土高原的切沟地貌。如刚才所述，降雨量虽然总量不多，但是比较集中，会形成这种强烈的侵蚀，所以划分为土壤侵蚀高度敏感地区。那么下游，它主要是湿地，尤其山东段，包括河南的一部部分，湿地保护、粮食生产等功能也是极其重要的。

刚才向各位老师汇报水的问题，现在要说两句有关生态修复的认识。我个人特别同意前面老师的观点，黄河的生态修复一定是从系统的角度上考虑的，统筹上中游、左右岸，考虑水资源约束下的生态修复问题1999/2000年以来，为了恢复生态环境，我国推行的退耕还林还草等重大举措。黄河流域的生态系统，尤其整体上有了较大的改善，固碳能力也得到明显的提升。但是，我们在实际调查中发现，局部小的区域面临退化，或者过度恢复的问题。什么叫过度恢复？我们讲，水资源是有限的，过多的林地和草地，加上农田过度耗水，生态系统会耗掉超过可以获得的水资源，也就是，可供给自然植被的水不够了，取而代之会出现局部的退化退化。

那么，这就涉及到我们如何考虑因地制宜有序地恢复问题，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刚才，顾老师提到矿山修复的问题，黄河流域是重要的煤炭基地，煤炭等资源大概有60%以上，主要分布在黄河的上中游地区，比如鄂尔多斯是我国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它的煤炭赋存条件非常好，属于浅埋深煤矿，开采的很多都是露天煤矿，这些年，我们国家倡导生态文明，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已经深入人心，如果我们要过度开采，它会直接破坏到地下水，地下水被破坏，地表的植被难以得到地下水的滋养，而降水又有限，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

那么，到底该怎么恢复？比如说在荒漠地区，要全面的大规模造林可能要慎重，但我们如果不可续有序的开展，从可持续性来看，如果不能量水而行，可能反而会加速荒漠化进程，所以需要考虑水资源约束，因地制宜，要选用合适的植被种类、恢复规模等进行绿化。

所以生态恢复，我们需要考虑本地的自然和社会经济实际，考虑当地的地形地貌、降水气温以及本地的林地，草地种类等，从长的时间序列里考虑它是怎么演替的，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地区生态系统退化的等等问题，把它摸清了，然后选择一些适宜本土的林草种类，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进行可持续的修复。这样在修复过程当中，并没有达到完全的植被覆盖程度，但是我们这种做法是可持续的。黄河高原地区它的另一个功能是防风固沙，还具有水土保持的功能，过度修复的情况下，也会出现一些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综合一下，我们需要考虑水资源的承载能力，也就是说，水资源能承载多少社会经济、农业、林草等生态系统，我们需要恢复多大规模的生态环境，能承受多少污染物，这是我们今天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我们知道近几年出现的GEP的概念，也就是有关生态系统服务能够产生的价值问题。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可以通过GEP来进行核算。另外，在水、生态和社会经济的复合生态系统建设方面，我们国家已经摸索出一些很好的经验和实践，比如内蒙古的牛肉，那么它有特色，有产地认证，包括宁夏的枸杞，这都是规模化产业，既保护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又活跃当地的经济，尤其突出了本地的产业特色，使之更加有竞争力，这样才更加可持续我想这才是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意吧。真正能够实现人和自然健康的和谐发展，这才是更重要的，体现担当。

再来说两句协调问题，我国向全球庄重承诺 “碳达峰”和“碳中和”，黄河流域作为一个巨大的碳汇，全球变暖背景下，我们需要思考一些问题，如上游的三江源地区的一些冻土开始融化，它的碳释放量多少？我们在统筹考虑生态恢复适宜的模式和区域条件下，要做好规划，使之可持续。同时，也要多措并举，结合区域的优势，因地制宜的合理规划发展风能、光能发电等。坚持可续合理的统筹规划，我们相信有满满的获得感的同时，也让人地关系更加和谐。

我最后总结一句话，黄河流域的问题表征在水上，根子在岸上，需要我们统筹协调和不懈的努力，让我们的母亲河变得更加美好。以上的一部分是我个人的观点，也是我向各位老师学习的一些体会，谢谢大家。

(本文内容根据现场发言整理，绿会融媒获授权转发。)

整理/Cherry 审/王树东 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