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的接任者是个“敢言”的将军，专家：权力将面临班农挑战

2月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任命陆军中将麦克马斯特（H.R. McMaster）担任新的白宫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接受了任命。继弗林于13日因“通敌丑闻”辞职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SC，下称“国安会”）终于看到了摆脱乱局的可能。

但在白宫内部的权力争夺中，被称为“未来美国军队建筑师”的“学者将军”麦克马斯特是否能平定国安会内乱、在国家安全事务上充分发挥作用，仍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

“麦克马斯特难以成为特朗普政府的圈内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孙成昊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预测说，“但国安会内部流程的混乱或许可以在麦克马斯特任期内得到解决。从长远看，拥有70年历史的国安会肯定会‘重新崛起’，所以麦克马斯特的作用更多是处理好这一过渡期内的国安会运作。”

以挑战权威著称的“学者将军”

与上任前就饱受质疑的弗林相反，麦克马斯特被任命的消息非但没有引起多少争议，还受到了美国政坛和主流媒体的一致称赞。

“麦克马斯特是个出色的军官，他既是战场英雄，又是真正的学者型军人。”此前也被列为国安顾问候选人的前中央情报局局长彼得雷乌斯对英国《卫报》说。

曾多次公开批评特朗普的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说，自己和麦克马斯特相识多年，认为他“具有真正的智慧、品格和能力”。民主党众议员席夫则称赞说，麦克马斯特既聪明又有战略思想。

麦克马斯特被视为“学者型军人”，善于进行创造性思考。他毕业于西点军校，从北卡罗莱纳州大学获得历史学博士学位，还担任美国军事智库“陆军性能综合中心”主任，曾在1991年和2005年至2006年两次在伊拉克服役。

2014年，麦克马斯特被选入《时代》周刊评出的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人，被称为“未来美国军队的建筑师”，在伊拉克战争中的指挥“令人印象深刻”。

美国媒体多用“打破传统者”（iconoclast）来概括麦克马斯特的性格。1997年，他以博士论文为基础出版《玩忽职守》一书，直率地批判美国政府及军队在越南战争中的错误决策，称“谎言导致了越战爆发”。

在工作中，他也以敢于向上级说出“不好听的话”闻名。他挑战权威的个性可能影响了他的职业道路：2006年和2007年，他曾两次错过晋升机会，直到2008年受彼得雷乌斯提拔，才顺利晋升。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刁大明此前对澎湃新闻表示，弗林曾被人批评说专业度不够、管理能力不强，如今特朗普应该会调整团队，在考验忠诚度的情况下，更多地考虑一下政策经验，这有助于特朗普的决策回到传统的共和党路线上来。

孙成昊认为，特朗普选择麦克马斯特更多是出于求稳的考虑。麦克马斯特此前不为大多数人熟悉，但如今受到广泛支持，说明他本身具备出任国家安全顾问的素质。但他与特朗普的关系算不上热络，与其他小圈子成员的关系也不算密切，这些都将影响他挂帅国安会后的“政绩”。

政治新手难敌“班农集团”？

尽管麦克马斯特有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但他在华盛顿的政治博弈中还是个新手，这可能会限制他在白宫的表现。

特朗普上任以来，首席战略顾问班农和高级顾问库什纳在白宫内部组建了“战略倡议小组”（Strategic Initiatives Group），为特朗普提供政策建议。美国媒体Daily Beast2月1日引述消息人士称，这个小组集结了约20名专家，可能对国安会起到制衡作用。

同时，特朗普签署行政令，允许班农进入国安会，打破了美国政治的惯例。没有从政经验、传播极右思想的班农对特朗普政策的影响，使《时代》周刊给他冠以“大操纵家”的名号，甚至有不少批评者直白地称其为“班农总统”。

2月16日，国安会西半球事务主管迪尔在华盛顿的一场座谈会上抱怨特朗普核心圈子“专权”，班农、库什纳等人不与国安会协商，高级安全官员难以见到特朗普。次日迪尔就遭到解职。

19日，前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接受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采访时表示，美国的国家安全机制四分五裂，还没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20日，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国安会发言人的爱德华·普莱斯从任职10年的中情局辞职。他在《华盛顿邮报》发表文章说，班农进入国安会是他辞职的重要理由之一。

麦克马斯特20日确认成为新一任国家安全顾问后，奥巴马的国家安全顾问苏珊·赖斯连发三条推特，祝愿麦克马斯特能组建自己的团队、每天直接向特朗普汇报，并消灭“战略倡议小组”。

不过，麦克马斯特是否能做到，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一方面，他以挑战权威著称。曾参加伊拉克战争、认识多名麦克马斯特下属的大卫·弗兰奇20日在《国家评论》网站写道，麦克马斯特反对总统滥用权力，认为军队领袖应该批评总统策略上的错误，而不是盲目听从命令。

但另一方面，现役军人的身份也可能会限制麦克马斯特的行动。他的好友、现在俄亥俄州立大学教授军事史的皮特·曼索尔对《卫报》表示，退役军官也许可以拒绝总统的任命，但麦克马斯特目前还没有退役，可能很难和作为三军统帅的总统“谈条件”。

“从历史上看，国安顾问想要发挥理想作用，与总统保持密切关系至关重要，然而，麦克马斯特与特朗普的关系算不上热络，与其他小圈子成员的关系也不算密切，这些都将影响他挂帅国安会后的‘政绩’。”孙成昊对澎湃新闻说，“他在白宫的人脉和野心显然不如班农，只要班农不失势，国安会将仍然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能否组建自己团队受关注

麦克马斯特能在白宫发挥多大作用，与他是否能组建自己的团队密切相关。他不仅面临班农等核心圈子成员的干预，也需要处理好与前任弗林任命的官员的关系。

此前，受特朗普青睐的退役海军中将罗伯特·哈沃德拒绝接受国家安全顾问的任命。消息人士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透露，哈沃德原认为上任后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但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另一名候选人彼得雷乌斯也提前退出了角逐，有消息人士对路透社透露，这也是因为特朗普不愿给他组建自己团队的权力。

白宫幕僚长普里巴斯19日在福克斯新闻台的节目中否认了这些传闻，称新顾问将拥有组建团队的自主权。麦克马斯特获得任命后，又有白宫发言人对媒体表示，他将获得充分的自主权，任用他认为合适的下属。

“麦克马斯特上任后能否尽快延揽‘自己人’或者统一弗林旧部的思想，这也将成为国安会的巨大挑战。”孙成昊说。

国安会的变化可能也会影响到负责对华事务的人事安排。譬如，国安会中负责亚洲事务的博明（Matt Pottinger）就是被弗林招揽。据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博明在2010年就曾与弗林合著关于阿富汗情报工作的报告。

美国前副助理国务卿谢淑丽（Susan Shirk）日前对澎湃新闻透露，她与一批美中关系专家向特朗普政府建言、介绍美国亚洲协会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联合发布的《美国对华政策》报告时，听取汇报的正是博明和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

此外，副国家安全顾问麦克法兰也是由弗林举荐，与基辛格关系密切，对中国事务也较为熟悉。

“如果（麦克法兰和博明）离开国安会，或许将在操作层面影响美国的对华政策。”孙成昊说，“但中美两国的沟通渠道依然畅通，不会因为美国方面一两个人事变动发生太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