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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嵱覠评钱仲联诗词点将录︱入驻陈芳国的梁山好汉
《诗坛点将录》,钱仲联著,罗时进编选、导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0年2月出版,520页,69.00元
《梦苕庵诗词点将录合集》,钱仲联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8月出版,356页,42.00元
当初,魏阉同党王绍徽用《东林点将录》来给东林党人罗织罪名的时候,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后人会创造性地利用他这个发明,“借说部狡狯之笔,为记室评品之文”(钱仲联先生语),“化宦海党争之具,为词场评骘之资”(刘寂潮先生语),发展成为一种全新的文学批评形式:《诗坛点将录》(此后更衍生出《词坛点将录》《学林点将录》等)。以梁山泊好汉来比拟诗坛衮衮诸公,舒铁云这一石破天惊的脑洞大开之举,引发了后世的欣赏与效仿,其中集大成者,非钱仲联先生莫属。梦苕庵主人所撰的《点将录》有《浣花诗坛点将录》《顺康雍诗坛点将录》《道咸诗坛点将录》《光宣词坛点将录》《近百年诗坛点将录》《近百年词坛点将录》《南社吟坛点将录》等,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实为空前之举。
在钱先生之前,继舒铁云的《乾嘉诗坛点将录》而起,已经有汪辟疆的《光宣诗坛点将录》,在当时的诗坛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陈散原、陈石遗、康南海等《点将录》中人对之均非常关注。晚清以来的近代诗歌是钱仲联先生重要的研究内容,他自然也会留意汪《录》。不过,钱先生对汪《录》不太满意。在《梦苕庵诗话》里专门有一则谈及此事:“汪国垣《光宣诗坛点将录》,大致尚切合,惟其文词了无生气,为诗话之变相。持较铁云山人《乾嘉点将录》瞠乎后矣。杨无恙劝余重作。近乃戏为《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可与汪作互参。”可见,对舒、汪两录,钱先生更为推重前者。
钱先生做《点将录》时肯定把舒、汪两《录》作为或模拟、或超越的对象,所以,把舒、汪、钱三人的《点将录》加以比较,将是件有趣、也有必要的事情。梦苕庵《点将录》与之前舒铁云、汪辟疆的《点将录》(以程千帆整理的新校本为准)显著不同之处有四点。
一、诗人总数是否一百零九人。
梁山泊好汉加上托塔天王晁盖在内,总数是一百零九人。但是各种《诗坛点将录》所点的诗人总数可未必是这个数字。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从头领角度来讲,《乾嘉诗坛点将录》除了梁山一百零九名头领之外,还有一位作为附录的额外头领黄面佛;《光宣诗坛点将录》则除了梁山一百零九名头领之外,还有额外头领教头王进、黄面佛黄立煜和铁棒栾廷玉。钱先生的各种《点将录》,则是严格遵循了一百零九人的数字(《浣花诗坛点将录》除外),所点头领没有溢出梁山好汉的范围。另一方面,前人的点将录均存在“一作”的形式,即同一名梁山好汉,可以对应不止一个诗人,比如舒《录》中,神行太保戴宗为戴金溪,一作全谢山;催命判官李立为沙斗初,一作黎简民。甲寅版的汪《录》,梁山头领与诗人是一一对应的;但是在后来的修订版中,也出现了“一作”的形式。如神火将军魏定国为夏敬观,一作姚永概;天目将彭玘为王懿荣,一作王树枏、李刚己。没面目焦挺为朱铭盘,一作张謇、梁菼、吴涑。一般而言,“一作”的形式用于诗坛地位及影响不是非常突出的诗人身上,否则,谁能想象如果呼保义宋江为陈三立,一作黄遵宪会是什么样子,整个《点将录》岂不是一片混乱、不堪卒读了。此外,汪《录》中还出现了“附”的形式,如托塔天王晁盖为王闿运,附严咸、邓辅纶、高心夔、陈兆奎、夏寿田、杨庄。在钱先生所有的《点将录》中,均没有采用“一作”和“附”的形式。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赞同钱先生。因为一名梁山头领对应两个甚至三个诗人,未免破坏了形象与批评的整体性、完整性,原本可以鲜明的形象也不免变得模糊,还不如托名再点一版《点将录》来得痛快和直截了当。
二、赞语、论诗绝句的有无。
钱先生对汪《录》有很多不满之处,除了诗人座次的见仁见智之外,尚有“文词了无生气,为诗话之变相”的批评。其实,《诗坛点将录》原本就是诗歌的批评,成为变相的诗话,也属于题中应有之义,否则写它作甚?但是,如果真要把《诗坛点将录》完全按照一般诗话的套路来写,不免又辜负了这种活泼泼的新形式。舒《录》汪《录》里均有赞语。这些赞语,形式不一,从内容方面讲,或为梁山好汉而发,或为所点诗人而发,或者绾和梁山好汉与所点诗人的共同特点而成(窃以为这是最上乘的赞语);从语言特色来讲,则均为亦庄亦谐、极为风趣的韵语,不是板起面孔一本正经的文学批评讲话。如舒《录》中点袁简斋为及时雨宋江,其赞语为:“非仙非佛,笔札唇舌。其雨及时,不择地而施。或膏泽之沾溉,或滂沱而怨咨。”汪《录》定本中点陈三立为及时雨宋江,其赞语为:“见一善,常挂口。退而视之无所有。江湖上,归恐后。阅世高谈辟户牖。”这两条赞语,都是用简短的语言,概括出了两位当时诗坛宋江在诗歌创作、为人处世方面最为人知的特点,而采用韵语的形式来表达,更增加了其可读性、趣味性,也更方便记忆与流传。此外,汪《录》在舒《录》的基础上,更增加了论诗绝句,或为汪氏自撰,或为引用他人作品,可说是花样翻新,表述方式更为灵活多样。
钱先生的《近百年诗坛点将录》《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以及《光宣词坛点将录》《浣花诗坛点将录》)在格式上相对比较统一,没有赞语,也没有论诗绝句或论词绝句,在每个诗人头领的条目下,只系上一段论诗、论词文字。无疑,钱《录》较汪《录》而言,更加是“诗话之变相”了。不过,钱先生在其他几种《点将录》中,表述形式上却有些不同,如《顺康雍诗坛点将录》《道咸诗坛点将录》《南社诗坛点将录》中,偶尔会有论诗绝句(大部分为他人所作)以及五言八句的论诗论人古体诗(梦苕翁自作,结集为《论近代诗四十家》),也有一些类似赞语或韵语的论述文字,如《顺康雍诗坛点将录》中,入云龙公孙胜赵执信条目下,“两使君,甿入城。陆浑火,轰雷霆。谈龙一录,石破天惊。东云西云,鳞甲飞行。王朱诤臣,石碣齐盟”;镇三山黄信许友条目下,“三山杰,推许友。吾炙集,誉极口。持论同,竹垞叟”。惜乎此类文字太少了,这导致在文中出现的时候反而显得突兀,破坏了文字风格的整体性、一致性。
三、诗人是否需要男扮女装。
《点将录》这种形式有一个先天的缺憾,即女头领只有孙二娘、顾大嫂、扈三娘三位。舒铁云在《乾嘉诗坛点将录》中,一丈青王介人、母大虫陈筠樵、母夜叉沈芷生,三位女将对应的也都是男性诗人,没有做特殊考虑。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中,母大虫黄体芳、母夜叉江标,两位均为男性诗人;只有一丈青为吴芝瑛,是近代著名奇女子,冒死为秋瑾收尸。在钱先生的各种《点将录》中,写法比较统一,这三位女头领所对应的均为女诗人,如《顺康雍诗坛点将录》分别为:一丈青柳如是、母大虫毕著、母夜叉刘淑英。《道咸诗坛点将录》分别为:一丈青顾太清、母大虫李长霞(柯劭忞之母)、母夜叉沈溎。《近百年诗坛点将录》中分别为:一丈青沈祖棻、母大虫薛绍徽、母夜叉秋瑾。《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中分别为:一丈青沈祖棻、母大虫吕碧城、母夜叉左又宜。《南社吟坛点将录》中分别为:一丈青吕碧城、母大虫徐自华、母夜叉陈家庆。钱先生这一做法,也是我非常赞同的。将三位女将点为须眉,不免让人有滑稽之感,易弁而钗,在封建年代里,想来被点的诗人心中也未必舒服。古往今来,每个朝代都有女才子、女诗人,比如舒铁云同时代人中,就有王采薇、席佩兰等负有盛名的女诗人,所以还是应该把这为数不多的名额留给扫眉才子。
四、作者本人是否亲自出场。
署名“玉炉三涧雪山房赞”“铁棒栾廷玉”序的《乾嘉诗坛点将录》,其作者为舒铁云。正榜头领中,舒铁云也入选了,被点为没羽箭张清,赞语为“弃尔弓,折尔矢,高固王翦有如此。似我者拙,学我者死,一朝击走十五子”。据我个人见闻所及,尚没见到有人批评舒氏比拟不当或自高身价,看来应该是为多数人所认可,并非自吹自擂。
《光宣诗坛点将录》中,汪辟疆没有把自己点入正榜头领之列,而是点作附录的额外头领“铁棒栾廷玉”,这位“小孤山下人氏”的赞语为“何所见而来,何所闻而去。城旦司空,云山韶濩”。汪氏自居“铁棒栾廷玉”,是有舒铁云的先例可循的。
不同于舒、汪两位,钱先生在其绝对有资格入选的《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和《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中,一再声明“生存人不录,避标榜也”“生存人概不阑入,宁贻遗珠之憾,庶避标榜之嫌”,有此禁令在先,他本人是绝对不可能入选的了,即使是铁棒栾廷玉之位也敬谢不敏。不过,如同做《江西诗社宗派图》的吕本中没有把自己算在内、后世要把他补进去一样,钱先生在世之日,就已经被人写入《点将录》之中了。
《点将录》这一批评形式,具有三个比较突出的特点:三性,即名家阅读指示性,趣味性,别具一格的学术性。名家阅读指示性方面,除了介绍诗坛大佬之外,也包括对某些隐藏高手的发掘。趣味性方面,则无论其形式还是语言特色均能处处彰显这一特点。至于别具一格,其他批评形式,很少有把一百多个人放在一起竞技的,而《点将录》,无形之中便是文无第一的诗人们效仿武无第二的武夫们进行的一场擂台赛。我们不妨以此来回看一下钱先生的几种《点将录》。
凡是用《点将录》的形式来对诗坛加以品评,不可避免地会涉及诗人位置高下之争,钱先生的《近百年诗坛点将录》,便是由于不满意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以‘同光体’为极峰”(都头领为陈散原、郑海藏),而以 “晚清诗界革命之魁杰”为极峰(都头领为黄公度、丘沧海)。但是我个人还是更倾向汪辟疆的说法,毕竟近代还是同光体影响最大,诗界革命所涉及的范围与影响均远远不能与之抗衡,黄、丘二人的诗歌水平也不能和陈、郑比。当然,正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理解的哈姆雷特,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一个私人版本的《点将录》。这些姑且按下不提,我们看一下钱先生《点将录》的有趣之处。
在舒铁云的《乾嘉诗坛点将录》中,水军头领没有做特殊考虑,到了汪辟疆的《光宣诗坛点将录》中,就有些别出心裁了,“四寨水军头领皆梁山泊中坚人物,今以光宣两朝词家属之”,所点的也绝对都是词坛响当当的头面人物,如混江龙李俊为王鹏运,船火儿张横为朱祖谋,浪里白条为郑文焯,阮氏三雄分别为冯煦、况周颐、文廷式,出洞蛟为邵瑞彭(一作陈方恪),翻江蜃童猛为乔大壮(一作陈匪石),可说是非常具有奇思妙想的成功尝试,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诸位水军头领除王半塘诗名不彰之外,其他诸人在诗坛也均不失为作手。
《光宣诗坛点将录笺证》,汪辟疆著,王培军笺证,中华书局2008年9月出版
到钱先生登台点将的时候,要数《道咸诗坛点将录》的处理最令人拍案叫绝了,“水军头领,以中枢宰相、封疆大吏、驻外使臣当之。其人除翁、吴以外,或曾统水军作战,或首议创船厂,或首涉重洋,故悉归之水军也”。所点的诗人分别为:混江龙林则徐,船火儿邓廷桢,浪里白条吴振棫,三阮为翁心存、郭嵩焘、左宗棠,童家兄弟为彭玉麟、刘铭传。不难看出,为现代读者所熟知的几位,都是实打实的“水军”大佬,可谓名副其实的水军头领。当然,这几位也都是能诗的,不是单凭政治地位入选。钱先生估计为了防人之口,已经在《点将录》中对诸人创作加以详细讨论。林则徐、邓廷桢诸位在文学方面的成就即使现代读者也不陌生,我们且拿较为生僻的刘铭传、彭玉麟为例吧。刘铭传以其与台湾有关的功业彪炳史册,诗则不为世人所知,“曾国藩为《大潜山房诗题语》谓:‘山谷学杜公七律,专以单行之气运于偶句之中。东坡学太白,则以长古之气运于律句之中。樊川七律,亦有一种单行票姚之气。省三所为七律,亦往往以单行之气,差于牧之为近。’《遣兴》云:‘名士无妨茅屋小,英雄总是布衣多。’《赠荩臣子务归里》云:‘倾囊各赠千金去,只济人艰莫买山。’可以觇其襟抱矣”。至于彭玉麟,诗名则远比刘铭传要大得多,他在“攻克彭泽夺回小姑山要隘”之后所吟的七绝“书生笑率战船来,江上旌旗耀日开。十万貔貅齐奏凯,彭郎夺得小姑回”可说是艳绝千古,彭郎小姑,天造地设,本地风光,他人、他处半点移动不得,实在是彭的第一快诗、名作。不过钱先生认为彭有“前期镇压太平军之罪”,需要“晚岁在粤抗法,反对和议,督所部奏谅山之捷”才能洗涤,所以在《点将录》里不肯提及彭郎这首名作。“诗其馀事,每摇笔立成。早作效法西昆,属对工丽。其体格沉雄,浑浩流转,劲气直达之作,尤肖其为人。‘撑空有孤塔,高极不嫌危’(《登狼山大观台》),盖自道也。”我们联想一下彭玉麟所处的时代及其身世经历,不免觉得其托物言志,“撑空有孤塔,高极不嫌危”十个字,要和年辈稍晚于彭的陈宝琛的“伤心最是近高楼”七个字并垂千古了。
至于《点将录》对我们阅读的指导性,那就不必一一细数了。各种《点将录》中,除了我们熟悉的各种文学史的常客之外,总会遇到一些生面孔(如上述的刘铭传)。经过钱先生的引荐,我们才对之有初步印象,进一步的深入交流,则俟诸异日了。
在钱先生众多的《点将录》中,《浣花诗坛点将录》是比较特殊的一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浣花诗坛点将录》是久仰大名,未能一见,于是自己开动脑筋:如果我来做这个《点将录》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会将杜甫点为托塔天王晁盖,而点后世学杜诸人为正榜的好汉。呼保义宋江为韩昌黎,玉麒麟卢俊义为黄山谷;下面五虎上将分别为李商隐、陆游、元好问、陈师道、陈与义。及至得读钱先生之文,才知道诗人总数为天罡星三十六名,托塔天王晁盖是没有的,杜甫亲自担任呼保义宋江,韩愈担任玉麒麟卢俊义,不免有些爽然若失,再思再想,却仍然固执己见。历来学杜之人何止千百,或许他年有人能来点个一百零九人版本的《浣花诗坛点将录》也未可知。
钱先生的各种《点将录》,散落在不同年代的各种刊物、著作中,数年前结集的《梦苕庵诗文集》中也未加以收录,阅读起来非常不便。可喜的是,近来南北两家出版社不约而同地各推出一本钱仲联先生与《点将录》有关的著作,两书各有其价值,不可偏废。
三联书店出版的为《诗坛点将录》,该书除收录了几种《点将录》外,还有钱先生与诗词有关的一些文章,如《古代山水诗和它的艺术论》《论同光体》《论近代诗四十家》和一些书籍的序论如《〈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前言》《〈全清词〉序》等,以及《梦苕庵诗话》的节选,反映了钱著不同时期、不同专题的诗论、词论风貌。个人认为如果能把钱先生专论近代诗人、诗歌的少作《近代诗评》一并收录则可谓毫发无遗憾了。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的《梦苕庵诗词点将录合集》是作为《梦苕庵合集》的第一种出版的。该书所收均为《点将录》,除了一样收录钱先生的《点将录》外,还将钱先生著作中提及的四种《点将录》作为附录一并收入,分别为:舒铁云《乾嘉诗坛点将录》、朱彊村《清词坛点将录》、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范烟桥《诗坛点将录》。值得一提的是,《光宣诗坛点将录》没有选程千帆整理的定本,而是选取了初期的甲寅本。该版本已经为定本所遮蔽,读者相对比较陌生,因此极具文献方面的价值。《梦苕庵诗词点将录合集》附录的四种《点将录》,前三种《点将录》各有千秋,范《录》不免相形见绌。这也是先天原因决定的,因为范《录》“以国学会员及非会员而有诗登《文艺捃华》者为限”,这样一来,如此小的范围里凑足一百零九人都是难事,故而范《录》总人数为四十二人,且其中又有四名头领下面对应的诗人空缺,令人难以领会其用意何在,实际范《录》总人数只有三十八人。不过,范《录》点钱先生为小李广花荣,钱先生本人是非常受用且得意的,经常在不同场合提及,所以将之附录于《梦苕庵诗词点将录合集》最末,钱先生应该是没意见的。
《光宣诗坛点将录》有不同的版本,这也为学界所熟知了。其实,钱先生的某些《点将录》也有不同的版本。《梦苕庵诗词点将录合集》在此方面考虑得比较周到,《近百年诗坛点将录》收录了两个版本。刊于《中国近代文学研究》者为第一版,刊于《梦苕庵论集》者为第二版。不过此两版区别其实不是很大,主要涉及的是头领座次前后,总结起来大致有下面这些:
托塔天王晁盖 陈三立(第一版) 李慈铭(第二版)
智多星吴用 陈衍(第一版) 陈三立(第二版)
入云龙公孙胜 康有为(第一版) 陈衍(第二版)
大刀关胜 金和(第一版) 沈曾植(第二版)
霹雳火秦明 文廷式(第一版) 康有为(第二版)
青面兽杨志 沈曾植(第一版) 文廷式(第二版)
摸着天杜迁 刘禺生(第一版) 刘师培(第二版)
出林龙邹渊 陈衡恪(第一版) 范罕(第二版)
混江龙李俊 金和(第一版) 李慈铭(第二版)
母大虫顾大嫂 薛绍徽(第一版) 王真(第二版)
毛头星孔明 王易(第二版) 陈衡恪(第二版)
独火星孔亮 王浩(第二版) 陈隆恪(第二版)
金钱豹子汤隆 高旭(第二版) 章士钊(第二版)
这两版本中都入选的诗人,除了李慈铭和陈三立之外,基本上评语所差无几。相对而言,《光宣词坛点将录》和《近百年词坛点将录》的情况则比较特殊,虽然重合的词人不少,但毕竟所取年代相差过大,区别还是较为明显,还是应该看作两种不同著作,而不是同一著作的不同版本。
梁山好汉大都椎鲁无文,目不识丁者也不在少数,除了都头领宋江有两词一诗(浔阳楼反诗反词最有名,但是水平很差,远远不及其眼中“不丈夫”的黄巢,也逊于他的“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那首《念奴娇》)发表外,其他人和诗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谁会想到他们也能和文绉绉的诗词扯上联系呢?《点将录》这种文学批评形式,使我们在看惯了现代文论、论文之后,精神为之一振。看一个头领的座次,或者玩味三五字的赞语、评说,其人在诗坛、词坛的地位以及其创作的特点便跃然而出,往往给读者留下过目不忘的印象,胜过不少长篇大论。已经被人写入《点将录》的钱仲联先生可说是充分发挥了这一形式的长处,将从唐朝开始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为止的千余年的诗坛、词坛都用《点将录》的形式来细加评说,谱写了不同寻常的千年诗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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