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再出发｜环保督察利剑高悬，彰显中央推动高质量发展决心

从2015年底河北督察试点开始，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已实施近六年。

第一轮中央生态环保督察实现了对全国31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全覆盖，并对20个省（区）开展“回头看”。2019年第二轮督察启动以来，已分四批完成对22个省（区、市）、2个国务院部门和6家央企的督察，目前，第五批督察正在陕西、宁夏、黑龙江和贵州开展进驻。

这六年来，督察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效？今年作为“十四五”开局之年的督察又有哪些创新和特点？云南昆明长腰山过度开发影响滇池生态，湖北磷化工污染等典型案例的曝光对地方发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针对这些问题，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了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副主任温英民。

他认为，督察工作实施六年来，取得了“中央肯定、百姓点赞、各方支持、解决问题”的明显成效。在督察的推动下，解决了一批多年想解决而未解决的生态环境保护“老大难”问题。以此为契机，切实改进了被督察对象的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作风，建立健全了生态环境保护长效机制，协同推动了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

在采访过程中，温英民多次强调了督察对于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他说，今年以来开展的三批督察将为整个“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扎实基础。“由于‘十三五’期间污染防治攻坚战阶段性目标圆满完成，一些地方和部门出现了松松劲、歇歇脚的念头，呈现大上、快上、抢上、乱上‘两高’项目的势头，对此，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态度鲜明，严肃指出问题，释放严的信号，彰显中央推动高质量发展，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坚定决心。”

以下为专访内容：

开局之年的督察为整个“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奠定扎实基础

澎湃新闻：督察工作实施近六年，你们是如何把握督察重点的？今年的督察重点又有哪些？

温英民：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重大制度安排和重大改革举措，是推动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平台和硬招实招。习近平总书记始终高度重视中央生态环保督察，在督察每个关键环节、每个关键时刻，都做出重要指示批示，审阅每一批督察工作安排、督察报告、整改方案和整改落实情况，为我们提供方向指引。

今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的督察，对于“十四五”开好局、起好步具有重要意义。

在督察过程中，我们坚持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根本遵循，深入贯彻党的十九大和十九届五中、六中全会精神，严格落实《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规定》。坚持系统观念，突出标本兼治，把生态环境保护与国家重大区域战略结合起来，推进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修复。

我们始终坚持严的基调，坚决遏制“两高”项目盲目发展，对顶风作案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要依法严肃处理；坚持问题导向，善于发现和解决问题，针对共性问题完善制度和机制，着力整治群众反映强烈的生态环境问题；坚持精准、科学、依法督察，加强督察问题整改。抓住主要矛盾，突出工作重点，坚持依法依规督察，完善法规制度，做到有法可依、依法行政、严格执法。  

澎湃新闻：今年的三批督察与往年相比有哪些特点？比如我们注意到督察组副组长除了生态环境部在职副部长担任外，还由司法部、最高检，以及国家能源局、国家林草局有关负责同志担任，另外今年也加大了典型案例的曝光力度。

温英民：今年开展的三批督察第一个特点就是重点突出。督察中更加突出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生态环境保护重要指示批示办理落实情况，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情况，以及国家重大战略实施中生态环境保护要求贯彻落实情况。

我们在严控“两高”项目盲目上马、去产能“回头看”落实情况、长江经济带发展、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环境基础设施短板、农业面源污染等方面，取得很大突破，查实一批突出问题，有不少形成了典型案例予以公开。

二是要求严格。开局之年“起好头”非常重要，将为整个“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奠定扎实基础。同时，由于“十三五”期间污染防治攻坚战阶段性目标圆满完成，一些地方和部门出现了松松劲、歇歇脚的念头，呈现大上、快上、抢上、乱上“两高”项目的势头，必须坚决遏制。对此，我们态度鲜明，就是严肃指出问题，释放严的信号，彰显中央推动高质量发展，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坚定决心。

三是组织创新。你刚才提到的除了生态环境部在职副部长外，督察的副组长还由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单位司法部、最高检，以及国家能源局、国家林草局有关负责同志担任，这是落实中央领导同志指示和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领导小组第二次会议精神的创新性举措，有助于进一步形成合力。

四是方式新颖。今年以来已完成的第二轮第三、四批督察以“文字+图片+视频”的形式，集中曝光71个典型案例，有图有影有真相。在中央宣传部指导支持下，我们进一步强化舆论监督，组织中央主要媒体和相关市场化媒体进行深入报道，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中国纪检监察报也多次报道，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目前正在进驻的第二轮第五批督察已查实一批突出生态环境问题，核实一批不作为、慢作为，不担当、不碰硬，甚至敷衍应对、弄虚作假等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形成典型案例公开曝光，充分发挥警示震慑作用，促进被督察对象切实整改。

同时，我们将督察与党史学习教育有机融合，把紧盯群众反映突出生态环境问题整改作为“我为群众办实事”的具体实践，及时转办督办，加强抽查核实，开展实地回访并面对面听取人民群众意见。另外也进一步加大了无人机航拍、卫星遥感解析、红外热成像等新技术新设备运用。

督察既解决了一大批老百姓的身边事，也啃下了不少“老大难”问题

澎湃新闻：我们注意到，每次督察进驻期间都设立了投诉举报电话和信箱，这样的形式是否能真的为老百姓解决身边的环保问题？

温英民：督察工作开展以来，我们共受理转办了约26.99万件群众信访举报，目前已办结或阶段办结26.4万件，大大增强了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得到人民群众称赞和拥护。每一批督察，不少群众来电来信，有的还写诗送锦旗，表达对督察组及当地党委政府的感激。比如，在贵州督察期间，在督察组转办有关信访举报件之后，贵阳南明区迅速行动，一天时间便拆除了存在7年之久的垃圾池，让周边群众免受恶臭之扰。在云南督察期间，昆明市官渡区1天内完成某学校旁的垃圾中转站清理、拆除，周边群众高度认可。

澎湃新闻：督察如何推动解决“老大难”问题？

温英民：很多地方对环境问题不是不知道，而是下不定决心去干，没有动力去动真碰硬解决。通过督察，让地方坚定了信心、下定了决心、践行了初心，从体制机制、人员力量、资金保障等方面着力，下大气力推动问题解决。

练江流域谷饶溪（溪美段）整治前后对比图，上图2018年6月22日，下图2019年12月5日。刁凡超 澎湃资料

比如，练江是潮汕人民的母亲河，由于20多年来长期污染，导致水体常年黑臭，被认为是“全省污染最严重的河流”，周边群众反映强烈，苦不堪言。2016年第一轮督察就曾指出练江大量生活污水直排等问题，地方采取了一些整改措施，但是污染问题依然存在。2018年“回头看”时，督察组再次严肃指出了练江的污染问题，并通过典型案例对外公开。广东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下定决心、下大气力，累计投入320多亿元实施练江综合整治，拆违、控源、截污、清淤、修复，修建污水处理厂及配套管网、垃圾处理厂等，练江治理取得突破性进展。

今年9月，我们在广东督察时再次来到练江现场，这次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流水潺潺，波光粼粼，全无异味，黑臭20多年的练江完成从“墨汁河”到“生态河”的华丽转变，周边群众感受深刻，推动解决一批群众身边的突出环境问题。

澎湃新闻：第二轮督察启动以来，你们还对国务院组成部门、中央企业开展了督察，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温英民：2020年8月至9月，我们对国家能源局、国家林草局开展了督察。督察过程中我们坚持督察与自查相结合，通过双方互动，达到督察与自查协同推进、督察报告与自查报告相向而行的目的，进一步统一了思想认识，有效传导了压力，压实了被督察部门“管行业必须管环保”的责任；通过对央企开展督察，企业的主体责任也得到压实，发挥示范引领作用的主动性得到增强。

以督察为契机，使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协同推进

澎湃新闻：社会对督察工作关注度很高，除了解决老百姓身边的环保问题，督察工作还取得了哪些成效？

温英民：经过近6年的督察整改实践，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深入人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共识和行动。在督察的推动下，各被督察对象将督察整改作为重大政治任务、重大民生工程、重大发展问题，与长江经济带发展、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等重大国家战略有机融合，解决了一批多年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生态环境保护“老大难”问题，并以此为契机，切实改进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作风，建立健全生态环境保护长效机制，协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督察取得了“中央肯定、百姓点赞、各方支持、解决问题”的明显成效。

一是成为推动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关键举措。督察工作始终坚持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有关要求。我们坚持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贯彻情况和总书记重要指示批示的落实情况作为重中之重，督到哪、讲到哪、落实到哪，有力促进地方党委和政府、有关部门及中央企业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坚决扛起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保政治责任。

比如说，祁连山全面开展生态环境修复治理，获得习近平总书记“由乱到治、大见成效”的充分肯定。长白山积极落实违建高尔夫球场和别墅的取缔拆除整改工作，完成还林复绿工作。还有秦岭北麓的违建别墅、木里矿区违法开采导致生态破坏等问题，我们都坚持督到位、盯到底，不彻底解决绝不松手。

通过几年的督察，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认识更为深刻，对中央在生态环保领域决策部署的贯彻更加坚决，生态环保责任的担当意愿更为主动，形成了“督”与“被督”同频共振、相向而行的良好局面。

二是成为压实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政治责任的硬招实招。由于督察坚持问题导向，坚持压实责任，有效传导了压力，被督察对象切实扛起整改政治责任，按要求制定整改方案，不断推动问题解决。各省份均制定了生态环境保护责任清单，对地方党委和政府有关部门所要承担的生态环保责任进行明确，有力地推动形成生态环境保护党政同责、一岗双责的工作格局。进一步压实省级层面责任。大多数省份成立了以党政主要领导为“双组长”的督察工作领导小组、督察整改工作领导小组，高标准、高要求、高质量推动督察工作。很多地方还建立长效机制，进一步强化责任落实，巩固督察成效，逐步形成层层落实责任的态势。 

通过督察，特别是通过典型案例曝光和移交问责，抓住了“关键少数”，发挥了很好的警示教育作用，也将压力、责任进行了有效传导，进一步压实国务院有关部门和有关央企责任。

三是成为推动解决突出生态环境问题的重要平台。通过督察，一大批突出生态环境问题得到解决，既着力解决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的“老大难”问题，也注重解决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身边问题。推动解决了一批重点难点问题。第一轮督察及“回头看”，地方列入督察整改方案的3294项整改任务，90%以上已经整改完成，为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实现生态环境质量持续改善起到关键性的推动作用，办成了一批长期想办而未办成的大事。

四是成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有力抓手。随着督察不断深入，忽视生态环境保护的情况明显改变，不顾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盲目决策的情况明显改变，一些地方通过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一些地方全面开展“散乱污”企业整治，调整优化经济结构；一些地方推动特色产业改造提升，发挥区域产业集群优势；一些地方持续补齐环境基础设施短板，优化提升城市生活环境品质，实现了高水平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双赢。

澎湃新闻：今年督察曝光的典型案例有很多是针对“两高”项目盲目上马问题的，这释放了什么信号？

温英民：我们在督察中发现，一些地方控制“两高”项目盲目上马的态度不够坚决，今年我们就把这方面作为督察工作的重点。这个地方我也要强调一点，督察不是不让项目上马、不让发展，而是要通过遏制盲目上马“两高”项目，进一步优化产业结构和能源结构，走绿色低碳、高质量的发展道路。

在这方面，我们给地方留足合理的整改时间，指导地方坚持“先立后破”，不搞“急转弯”。比如说，杭州市针对富阳区造纸企业区域性污染问题，淘汰落后产能，加快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在区域生态环境质量逐年改善的同时，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也达到50%以上，实现腾笼换鸟，产业涅槃。

督察整改将接受社会监督

澎湃新闻：今年澎湃新闻记者参与曝光了云南昆明长腰山过度开发严重影响滇池生态，湖北磷化工污染等典型案例，这些案例整改进展如何？

温英民：典型案例曝光后，云南省成立滇池沿岸违规违建整改工作领导小组多次赴现场督导检查。12月下旬，云南省就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方案向社会公开。目前，云南省正在按照整改方案目标、措施有序推进整改。

湖北省有关部门成立督导组对典型案例曝光的生态环境问题进行现场督导，并开展驻企帮扶，整改工作已经开展。12月13日，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向湖北省反馈督察情况。根据反馈意见，湖北省委、省政府正在抓紧研究制定整改方案，下一步将按整改方案要求有序推进整改。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多次作出重要指示批示，反复要求督察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对督察整改提出明确要求。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办公室坚决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批示精神，指导督促被督察对象切实扛起督察整改政治责任，采取有效措施，坚决、全面、彻底整改。

对督察发现问题的整改，我们定期开展清单化调度，对重点整改任务进行现场盯办，及时准确掌握整改进展。被督察对象定期向党中央、国务院报告整改落实情况，我们组织开展现场抽查，重大抽查情况向党中央、国务院报告。同时，我们组织协调被督察对象对外公开督察整改方案、整改落实情况及验收销号情况，回应群众关切，接受社会监督。

按照相关要求，被督察对象应向党中央、国务院报送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方案，经批准后印发实施。第二轮第三批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方案将于近期向社会公开。第二轮第四批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整改方案正在抓紧编制中。你提到的典型案例整改情况，我们会适时组织媒体跟踪报道，对整改中敷衍应对弄虚作假的进行公开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