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观察｜偷猎者误杀案未必是“过失杀人”一罪

据媒体报道，12月18日晚，湖北鄂州一名女子躲在湖边草丛被偷猎者误当野猪射击，事后埋尸50公里外荒野工地。教科书里常讲的“误杀”案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

据死者儿子称，事发当晚其母陪父亲到湖边捕鱼，母亲留在岸上观望。当晚湖边突然有辆车驶过来，其母误以为是打击非法捕捞的执法队员来巡查了，遂躲进旁边的草丛中。因为自2018年1月1日起，湖北省的梁子湖鄂州水域永久性全年禁止生产性渔业捕捞了。

不过，车上下来的数名男子不是执法者。他们是从鄂州周边而来，吃完晚饭后，邀上熟悉地形的本村村民，准备偷猎打野猪。因为近年来，当地生态环境变好，野猪在夜里频繁出没，还危害庄稼。偷猎者将躲在草丛中穿着黑色上衣的吕女士当成了猎物，有人扣动了扳机，“子弹”射中吕女士。发现打的是人后，偷猎者也慌了神。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他们竟然将吕女士抬上车，埋尸50多公里外的一个工地上。12月21日，4名犯罪嫌疑人被抓获，两天后最后一名嫌疑人也在广州家中被警方带走。至此，案件告破。

而问题也接撞而来，打猎者的枪哪来的？“子弹”射中吕女士后，吕女士当时死了没有？如果没死，他们为何没有送医急救？案发后拖走埋尸，这是不是又犯新罪了？这都是司法机关处理本案时不能无视的问题。

司法实践中，类似错把人当动物猎杀的误杀案件，一般定过失致人死亡罪。但不是没有争议，假如夜里天色虽然昏暗，但打猎者还是应该有注意义务的，开枪时尽到了识别和注意义务没有？至少要确信被打的对象的确像野猪。再者，当时几个人在场，有没有人提醒那可能不是野猪，如果有人提醒还要开枪，性质未必是过失了。

而且，在误杀案中，一般不存在共同故意犯罪，但如果开枪者是几个人商量后的结果，那就不排除共同过失犯罪，根据刑法规定，二人以上共同过失犯罪，虽不以共同犯罪论处，但应当负刑事责任的，要按照他们所犯的罪分别处罚。所以，不排除商量者都要承担过失致人死亡的刑事责任，而持枪和开枪人无疑担责最大。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可能，如果经法医鉴定，被害人被枪击到时并未死亡，而是后来被拖走埋在土里窒息而死，或者因为不及时抢救导致的死亡，那案件就可能演变为故意杀人了。由过失致人死亡，到故意杀人，刑事处罚将严重得多，故意杀人一般要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此外，该案还涉及非法持有枪支的问题，涉案枪支平时由谁持有，谁就可能构成非法持有枪支罪，这样可能有的嫌疑人涉嫌构成两个罪。当然，如果涉案枪支是借的，那短暂持有几小时并不构成独立的犯罪。则由出借枪支者承担非法持有枪支罪的刑事责任。

本案的埋尸行为同样值得研究。刑法第三百零二条规定了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尸骨、骨灰罪，即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尸骨、骨灰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如果受害者尸体受到毁坏，还涉嫌这个罪名。即使不构成本罪，在量刑时埋尸也应该作为从重处罚的情节。

这本是一起非法狩猎引起的误杀案，根据刑法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的，一般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在过失开枪伤人后，如果发现被害人尚未死亡，这个时候本应该及时救治，即使没有救活，那也是过失致人死亡，万不可毁尸灭迹。

所以，嫌疑人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案发后及时报警，并救助被害人，这样即使被害人死亡，不仅可以认定较轻的过失致人死亡罪，还可能构成自首，也易于得到被害人家属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