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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簧管演奏家王弢在DG出片,舒伯特的悲伤不是滥情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2017-01-07 13:15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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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音乐是单簧管演奏家王弢最熟悉的语言,但发了十来张唱片,却没录过特别正宗的古典音乐专辑。2016年年末,他终于等来了《舒伯特》。

不管是音乐环境,还是自己的年龄和状态,38岁的王弢觉得都达标了,“能出一张代表自己的古典音乐专辑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专辑由DG厂牌发行。DG是全球最古老的古典音乐厂牌,能在这里贴上“黄标”,是不少音乐人的梦想,“我小时候都是买DG的盗版碟,专挑黄标买。”作为一个纯国产,没有留过洋渡过金的音乐家,王弢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这里出唱片,“太难了。这是对我的一个奖励和认证。”

悲伤不是滥情

舒伯特是王弢情有独钟的作曲家,但他之前拉过的曲目单里,鲜少见到舒伯特的身影。

录专辑前,制作人和王弢商量,耳熟能详的单簧管曲别人都做过了,要不要考虑舒伯特?舒伯特只为单簧管写过一首三重奏,这意味着王弢要做大量有难度的改编,“制作人说只要你喜欢,有能力就改。我这才决定做。”

因而在新专辑里,你能听到舒伯特的艺术歌曲《小夜曲》《圣母颂》《水上吟》《致音乐》,钢琴曲《D大调奏鸣曲》《A小调奏鸣曲》,以及大提琴曲《阿佩乔尼奏鸣曲》,演出形式均为单簧管独奏+古钢琴伴奏。

王弢特意邀来欧洲古键盘大师米歇尔·齐纳尔加盟,从他家里搜罗出一台古钢琴,录音地点选在了瑞士拉绍德封音乐厅。这是欧洲公认声学效果最好的演出场地之一。

古钢琴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因为空气变化导致湿度变化,古钢琴的状况时好时坏,录音过程也是走走停停,王弢还要注意把自己的演奏习惯往回拉。好在,最终出来的效果不错,“古钢琴和单簧管碰撞在一块,干干净净,没有浑浊的东西。”

改编舒伯特的过程中,王弢越发迷上了舒伯特,“以前听舒伯特总觉得他很忧郁,我也觉得自己是外表嘻嘻哈哈内心偏忧郁的人,对他有一种主观的喜爱。”研究下来,王弢发现舒伯特的曲子特别有设计感,“这种设计是有序的、有规格的,就像数学公式一样。高雅源于有序和精心设计。”

与齐纳尔录音,对王弢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过程。

去年4月,两人在瑞士排练。吹起《小夜曲》,王弢止不住开始煽情,米歇尔突然严肃起来,直言他吹得流气,不讲究,情绪太泛滥,“这是对原作的不尊重。”作为李斯特学派的传承者,米歇尔甚至搬出一堆历史资料给王弢仔细分析,“舒伯特不是滥情的悲伤,一定要克制。”

“我完全没想到。”《小夜曲》是王弢从小吹到大的曲子,太有信心了,完全没有技术和表达的负担,但从米歇尔严肃的表情里,“我知道要克制自己的滥情,要规范自己的表达。”

排练《阿佩乔尼奏鸣曲》时,米歇尔带王弢去了一趟法国小镇安纳西,夕阳倒映在湖面,美不胜收。米歇尔开始诉说自己所受的音乐教育,“舒伯特的悲伤不是流泪、心碎、难过,他的悲伤是对美好首先有一种欣赏,才有后面的消逝。悲伤应该有深度。”

王弢从小就是情绪外露的人,爱恨的表达都很直接。“舒伯特的旋律性太强了。以前我觉得旋律就是我的强项,太容易了,把大家听哭一片我很满足,快四十岁时遇到这位老师,他给我的两次教训是,我要把情绪往回收。”做这张专辑,王弢才发现自己有些地方是比较野蛮的,“如果要做艺术家,这是我特别需要敲警钟的一个地方。”

王弢

学管乐的人越来越多了

客观说来,王弢最喜欢的乐器是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然后才是单簧管。他最早学的乐器也是大提琴,因为小指伸不直才被迫放弃。

11岁,父亲带着王弢去四川音乐学院附中报名考试,左边三楼是单簧管,右边六楼是长笛,他们先爬了三楼,“很莫名就学上了这门乐器。”

学大提琴时,王弢每天练琴五六个小时都不见长进,永远在门外,学单簧管一年,他很快就找到了成就感,“人和乐器,就像人与人,有一种所谓的缘分。”他说,是命运让他遇到了单簧管。

1995年,王弢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后来保送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至今,一路顺遂。

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副教授,这是王弢最为人熟知的社会身份,但普罗大众知道他,大多是因为奥运冠军刘璇。自2001年两人相识交往,王弢被贴最多的标签是“刘璇男友”,婚后变成“刘璇老公”,2015年有了儿子,又变成“雄赳赳他爸”。

王弢深信高雅艺术能驯化人的野性,胎教时期就给儿子听古典音乐,“孩子对音乐很有感觉,在钢琴上弹个不停,我以为这就是天赋和基因,但师兄说小孩在两岁前都这样,对什么都很好奇。”

王弢

说起儿童音乐启蒙,王弢首推钢琴,因为钢琴有绝对音高,音准极佳,“我小时候学二胡对大家来说都是折磨,因为弦乐的音准很难把握,出成果也很难。钢琴相对容易进入,单簧管上手快,出效果也很快。”王弢笑说,学生从零开始跟他学,一年半就可以考九级,但要走专业,还是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

相对钢琴、小提琴成千上万的琴童,管乐在中国发展起步晚,学科建设也慢。在国人频繁参加国际性钢琴、小提琴赛事时,中国管乐还在摸索阶段。

王弢还记得,1995年-2002年,文化部就派他参加过一次国际性比赛。1999年,他去罗马尼亚比赛,单程机票就要两万多人民币。2001年,他原要准备德国慕尼黑的比赛,但第一轮某一首曲子在国内死活买不到乐谱,当老师托钢琴家周广仁从德国带回乐谱时,他已经来不及练习和录音了。

话里行间,王弢对学生时期没有参加足够多的比赛,满心遗憾。从老师的角度,他也建议学生多去海外参赛,一方面是见世面,另一方面,“艺术是有技术指标的,不花时间练习根本到不了,比赛是让学生疯狂练琴的一个重要手段,是能刺激训练的。”

现如今,只要不出门,王弢每天还保持着6个小时的训练量。学生们经济条件有了支撑,出国方便多了,国际管乐比赛常能见到中国人的身影,“很多老师都是从国外学成归来的,学生们的起步比我们高多了。”

据王弢的观察,国内学单簧管的人也越来越多,“北京中小学里的管乐团特别多,里面最大的声部就是单簧管,它就相当于管乐里的小提琴。”

和刘璇讨论孩子的未来时,王弢调侃,两人商量半天,觉得花样滑冰是不错的选择,又有体育又有艺术性,既能结合刘璇的柔韧性,又能综合王弢擅长的音乐性,“把两方的优秀基因都纳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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