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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人何力:我的音乐教材是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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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何力是维吾尔名字Helil的音译,也可以译成何力力,黑力力、哈利利等等。我的全名是何力·阿不都卡德尔(Helil Abdukadir)。我在南疆库车出生,著名的历史学家汤因比先生答记者时说,若有来世就想生在库车的那个绿洲城邦,那就是我的故乡。后来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初一我就去了伊犁并念完中学,18岁高考结束又去了西安,93年夏天也就是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然后这一去就是近20年的时间。到现在为止,我有一半的生命是在内地度过的,小时候南北疆都待过了,然后西安,然后北京,我觉得这对我非常非常重要,因为不同的文化和地域会给你的人生很多参照,非常非常之宝贵。
当你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生活,另外一种环境,另外一种空气,包括饮食、文化、风俗,它会有一种参照。你回过头来观望你脚下的土地,你出生的地方, 它们也会有一种非常好的互动,即使你躺在床上,这些经历也会带领你的思路东奔西跑。新疆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院长张欢先生写了一本《双重乐感的理论与实践》,这本在国内显得很特别的音乐专著的诞生地正是人类四大文明的唯一汇聚地。张院长是土生土长的喀什人,也是著名歌唱家迪里拜尔女士在喀什中学的同学,更是已经辞世的木卡姆研究专家周吉先生一生的挚友。当然,将来的人们可能还会有三重乐感,四重乐感乃至无穷无尽的乐感,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聆听并发现宇宙的新声音,最后还是要回到音乐。
我们自称为地球人其实走过多少地方呢?又听过多少的声音?多少的音乐?对以后的人们来说,知道纽约去过纽约也许不算什么,只有去过那些少为人所知的地方,亲身感受那离开世界中心的辽阔,聆听那鲜为人知的声音,感悟民歌的力量才真正值得敬仰和羡慕。上次有一个采访,我就说南方人应该到北方生活个十年八年,北方人应该到南方生活个十年八年。你的生命就不会是单一单调单线条的,会有很多参照、对比。这时候不同的音乐之间会有化学反应,你做出来的音乐就不会是单一的、贫血的或者说是似曾相识的。
我的父亲是一位翻译,在政府部门工作。父亲送我去上汉语学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汉文化的博大精深,连文字都要活到老学到老,这个我继承了父亲的基因。小学时有意思的是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父亲都先问语文考了多少,所以我的语文成绩一直特别好,当然数学也不错。可惜我没有成为一个他期待的人,一直念书念到博士,最后成为一个大学者。因为大学一毕业我就被音乐拐跑了。
我的母亲是一位医生,听我母亲说,小时在库车也是一个大家族,解放军入疆时就住在我外婆的院子里,有一个部队医院的院长发现母亲心灵手巧就说服我外婆让她从12岁就去学医,后来去了喀什卫校。我的童年就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我和这个世界最早的接触,也是那些病人和他们的亲人。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幸福,也读到了生活的酸楚。我的母亲通过她的方式教育了我——能为别人解除病痛的工作是多么的高尚。尤其是那些被她治好的病人到现在都从乡下来看望她。换句话说,在我母亲那一代,完全无法想象如今愈演愈烈的医患矛盾。
我唱歌的最初原因是写了一些诗,后来又学了古典吉他,之后就想干脆把自己的诗唱出来。迄今为止,出了几张唱片,作词/作曲/演唱/演奏/编曲/制作等等,之后又有了一个称呼,叫音乐人何力,微信、微博上用的就是这个名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音乐人何力,音乐人?做音乐的人,我不喜欢这样的解释。上次在农大演讲,突然有灵感了,什么是音乐人?就是没有音乐的时候会死掉的那个人,没有音乐他就活不下去。这么多年,一直和音乐在一起,纠缠不清,五味杂陈,没有它,我想自己即使侥幸没有死掉,但活着肯定会有问题。
何力在演出中2
我从一个弹古典吉他,到在大学组乐队到接受摇滚、朋克的洗礼开始走上了音乐的道路,但是从中国摇滚的一无所有到最后还是常常觉得一无是处,前路迷茫,流行音乐的现状又是如此不堪,而我们每年有那么多的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的人又输出来几个作曲家,又创作了一些什么样的歌曲,我们每个人可以扪心自问一下?这就像中国足球,它何时才行?答案也许可以改为——只有当中国音乐真正的行了,才能谈到中国足球是否有希望的问题。
1993年,我去了北京,直到2012年回来,开始常住乌鲁木齐,经常会有新认识的汉族朋友问我,你明明是维吾尔人,为什么叫何力,一个汉族名字?而维吾尔朋友又说了,你明明是维吾尔人,为什么不叫一个维吾尔语名字呢?我觉得很有意思,提醒我新疆是一个多民族地区,大家的思维和内地不同。
更有意思的是前一阵有西域何氏家族宗亲会的秘书长何俊岑大哥邀请我加入何氏宗亲会,我怕他不知道我是维吾尔族,他说他都知道,找我的电话还找了半年,一直在密切关注我的行踪,他觉得我做的事儿特别有意义,希望我加入何氏宗亲会,因为类似我这种情况的还有回族、蒙古族、锡伯族的朋友已经加入了宗亲会,他还说全世界三千多万何氏都是你的粉丝,令我特别感动。后来我在微信里这么说,我的加入更多的是对何氏的一种祝福,是70亿分之1的诗与歌。
今年4月份,新疆艺术研究所在李庆明所长的带领下搞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新疆乐器展,搜集到了160多件乐器(这还不是新疆乐器的全部),巡回西北五省,取得了很大的关注。这在世界上也是难得的,功德无量。而正是这些乐器,也让我重新意识到四大文明唯一汇聚地是什么意思,相比那些听过的唱片,它们是活的,是可以伴随你周游世界陪伴你一生一世的,我也发现自己所走的音乐之路并非一无所有、一无是处。越深入的思考,愈感到一种解放,感受到这块土地上的乐器和民歌才是我未来的方向,才是创作新音乐的最好的教材。
当我走到民间艺人中间,呼吸着他们呼吸的空气,喝着他们喝的水,坐在他们的听众中间,这个感觉是不一样的,再好的录音摄像设备也不能录下这一切。同时有一个强烈的感受,除了做自己的音乐,我要想尽一切的办法把这些资源分享出去,不是改编翻唱之类的小打小闹的小动作,而是仔细甄别分析之后以它们最真实的面目呈现出来分享。我也慢慢地发现了我今后的导师,是像木沙江·若孜,阿卜杜拉麦基弄,吾斯曼木卡姆、阿卜杜外力贾如拉,阿布杜热依木·艾一提等等这样的大师,也发现像阿不都许库尔·默罕默德·伊明、万桐书、周吉、周菁葆等等专家学者已经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那真是令人振奋不已。
我的音乐教材应该是世界上所有地方的民歌。当然,也不能神话民歌,它也有良莠不齐、鱼目混珠的状况,但这些绝对不能妨碍我们面对民歌的神圣价值进行学习和研究,传承和发展。我也要感谢一切我听过的音乐,包括摇滚乐让我最终找到了他们,并让我深入骨髓地意识到财富首当其冲的正是音乐文化资源。国家一级作曲家马成翔先生对刀郎木卡姆的研究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它的织体的先锋性,包含了序列音乐、微分音乐等等在当今看来都是最先锋的音乐体系,它并非一种原生态而落后的音乐,恰恰相反,它是指向未来的音乐,若我们真的还需要人性的未来。
法国人梅西安(Olivier Messiaen,1908-1992)说他不仅是作曲家,同时更是一名鸟类学家。他是用音乐来为鸟声记谱的唯一的鸟类学家,《异国鸟》描绘了世界各国及不同栖息地的约40种鸟。他的神秘主义与实验精神影响了西方现代主义音乐的思潮。 如果梅西安是因为资源的因素将目光从西方音乐的发展脉络转向了鸟类的音乐,那么在新疆的音乐(声音)资源,不要说鸟类,几十个民族、一百多种乐器、成千上万首的民歌都还是并未开采的资源,其中隐藏着人类目前的音乐理论和技术还未探究清楚的未知领域,这绝对不是目前的哪所顶尖音乐学府或者莫扎特、贝多芬或者当今哪一位世界“巨星”能传授给你的,绝无可能。
通常,人们一直认为吉他是西洋乐器,通过和木沙江大师的交流,我发现吉他和西域这片土地上的弹拨乐器的亲密关系。当你开始把琵琶、都塔尔、冬不拉和三弦等等乐器视为吉他的前辈,不言而喻,这为吉他演奏带来了广阔视野和前景。我也想和你们分享今年我读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句话,来自上海音乐学院的教授萧梅老师:“丝绸之路沿线的音乐,是否真能在西方古典以及欧美流行音乐之后流动起来?因此,讨论丝绸之路的音乐研究绝非学术应景。只是我们需要理论、想象力、知识储备、勇气、合作与耐心。”说实话,从我开始弹吉他,接触摇滚乐做乐队到目前研究民间音乐并不断创作差不多花了20年的时间,才走到这样一个领域,推开一扇未来之门,其中的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木沙江老师说过他的一个外地来的学生,学了一个月也没有学着唱好一首伊犁民歌,知道为什么吗?你们也去尝试一下,去唱着试一试就知道了。像木沙江·若孜大师,绝对是世界级的,是人类音乐世界的英雄,而不只是一个民族的英雄。流行音乐倡导的是听一遍就能跟着唱,从音乐的角度这其实也是一种自尽的方式。我一直记得在一部电影里听到的一句老喇嘛的话:前面有两条路选择难走的那一条,这样一种训诫其实也为人走出困境指明了出路。
在南疆的喀什,有一天我去了一个最大的乐器厂,一进仓库就震惊了,绝对航空母舰级,但是独自一人转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我又开始觉得这个乐器厂配不上这辽阔的土地。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在音乐上的所作所为,面对如此丰富的民间音乐资源,我们是失败的,我们的分享和生产出来的音乐的礼物是极其粗糙和幼稚落后的。这就是现状,必须要如实面对并要做出改变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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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底。我从北京回乌鲁木齐探家,女儿诞生了,我给她起名叫伊丽达娜,翻译过来就是宇宙中有知识的女性的意思。我就说暂时别走了,等她长大一点再说吧,结果这几年发生了一些事儿。先说今年的1月14号,我接到一心悦读科技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志民先生的电话,邀请我去他公司一起聊一聊。结果这一聊,我现在也变成了一心悦读科技文化有限公司的一员。这一生我几乎没有上过班,但我相信凡事都有神的美意。
前一阵,你们可能看到了,有一部《新疆味道》纪录片在央视播出之后,上传到腾讯,两周内就突破两千万的点击率,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件,实际上一开始很多人不看好这个片子,但李志民先生心意已决,一定要做这个片子,结果如此精彩,也给很多新疆的文化事业从业者打了一剂强心针。这也是新疆文化资源的胜利。我和他沟通后,他特别支持我关于丝绸之路上的音乐的计划,这个计划的设想做到了十年,所以,我现在每天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到一心文化主要的任务和梦想就是建立一个音乐部 。玄奘大师在途径西域时有一句话:管弦伎乐,特善诸国。我取了“善诸”两个字,成立了“善诸音乐”这个品牌,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们可以听到它发出的声音。
这一年落在一心文化的大树上全力以赴地在思考和实践与新疆音乐有关的一切。7、8月份,和青岛的平凡纪录团队到南北疆跑了一圈儿,拍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的15集大型纪录片《丝绸之路上的艺术——流动的盛宴》。初稿已经剪出来了,它将丝绸之路新疆段的艺术故事打包整理集中呈现,这一切都非常激动人心。
我想说,再一次说,音乐的世界太大了,这个地球和人间都太小了,所以不要怕它。因为我是如此记忆犹新,从精神和艺术的迷茫中从创作瓶颈中挣脱出来的自己,那一切时时都如此清晰地使我更加珍惜当下,而向前走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寻找和实践,但是多亏了这些文化资源,让一切的不安和困惑成为生命的常态。当你一次又一次行走在穹顶下这辽阔的土地上,你知道这是注入你生命的辽阔,你必须象它一样学会承受、容纳和释放。
拍摄纪录片《丝绸之路上的艺术——流动的盛宴》时,何力(中)与库车民间歌者海里且木·铁木尔(左一)合影。4
我之前制作的几张唱片,我想也应该向你们简单汇报一下,我的第一张专辑是《65亿分之1的诗与歌》,当时地球只有这么多人口,幸运地想到了这个契合唱片里的歌曲的名字。到出版第二张时,地球的人口又有了突破,第二张就叫《70亿分之1的诗与歌》。很幸运当时遇到星外星的总裁周小川先生,他在电话里说:“我希望你做一张自己真正喜欢的唱片,不是我喜欢的唱片。所有的一切都有你来做主,包括封面设计等等。”真叫人感激一生,我想这样的总裁领导的星外星唱片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唱片公司了,在这里我也想特别感谢他。
70亿很庞大,但是由一个又一个人构成——你、我,他(她)不仅是这70亿分母上渺小的1,更是庞大的70亿的集合。这一点足以让人心充满温暖,一滴水在大海里不会干涸,而一个人没有敏感而富于正义的心灵,没有选择和坚守,没有抵抗和宽容,就有可能早已出局。70亿分之1意味着一个人的独立,也意味着一个人走进人间,走进那些令人不能释怀的心灵,遭遇那些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弱小生灵。毕竟,对任何个体而言,接受了当今这个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资本的世界,那么,无价的也只有生命,而生命与生命的遭遇才最对等。
何力的第二张唱片《70亿分之1的诗与歌》2014年,我为西部歌王阿不都拉制作唱片《没有天空的都市》,并写了同名的歌曲。 我们一说新疆,总是离不开大美,离不开要现代化,要走向世界。可是问题也来了,发展的代价就是污染,生态的破坏,更重要的还有环保——心灵的环保。到大街上走一走,从最美的还是我们新疆到赞美美食、赞美风景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但在一个负责任的艺术家来看,创作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对待创作,创作也怎么对待你。感谢芮文斌先生,他也是我的贵人。现在他是上海星外星唱片的总裁,当时的他顶住压力给了我充分的创作自由,全部用民族乐器完成了一张面向华语世界的现代音乐唱片,这张唱片也是我音乐生涯的一个分水岭。
新疆音乐总是在跟风,随港台,跟欧美,哈日韩,我只想说,要拿出自己的东西,要公平地交换,要懂得分享,这样也才会有相互的尊重和认可。《没有天空的都市》至少做到了这一点,我也要感谢介入这张唱片的所有的优秀的乐师,还有录音师亚迪卡尔兄长,很不幸他因病于去年英年早逝,我的后面两张唱片都是和他合作的,非常难过、非常惋惜。今年,芮文斌先生还为你们石河子大学艺术学院毕业的歌手周艺出版了非常精彩的一张专辑《天上的仙》,她也是你们学校的骄傲。
我的这些歌虽然都录成唱片出版发行了,但是我发现创作还远远没有结束,这是我无数次聆听民间音乐大师的演唱之后得到的最直接的教诲,以后希望有机会把所思所得连同那里的天空、沙漠、人群、巴扎等等都能一起写出来、录出来唱出来和你们分享。我们说民歌经过了几百年的打造,而我也发现自己在用10年、20年的事件来完成自己的“民歌”,当然一开始也不是有意识的,只是没有更多机会去演出去录音,反而自己在家练琴写歌读书写作,渐渐一个人的一把吉他就变成了一个乐队,排着排着,两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过去了,每一首创作的歌曲和以前不一样了,它坚持到今天的和弦、速度、旋律、歌词等等,至少是经历了时光和身心每一块细胞的考验,在努力变成一首首的“民歌”,进入遭遇的大师们演唱民歌时的状态,而非录完音就那样的结束了。因此,这里有一个心得——出唱片只是一个开始,是一次次的足迹和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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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说说我的小学老师王秀玲。因为我所有的创作都是用汉语来进行的。我认识一位来自和田的著名汉族画家王永生,在北京碰到,他带着浓重和田口音的维吾尔语说得特别地道,他说他创作的母语是维吾尔语,我和他刚好相反,我创作用的是汉语。
去年,有一次和《新疆日报》的鲁焰女士聊天,被她约稿,我就写了《我的小学老师王秀玲》登在日报上。第二天又接到《伴侣》杂志社李奇渊社长的电话,这篇文章又因为感动了他而被《伴侣》杂志附上照片和被日报因为版面限制所删节的部分全部放在一起再次登出来了。
我就想说在我迄今为止所发表的一切作品背后,我都看到我的老师王秀玲愈发清晰的身影,这身影不是符号,不是象征,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可以触摸的真实。她严厉的教育方式和慈爱的责任心,正如那些她教会我的字词一样从此烙在了我的生命里。若说民族团结,新疆这块土地上从来不缺少民族团结,而且是将心比心的人与人的团结,这样的团结即使没有口号和宣传,它也一直在而且会扎扎实实地和这块土地永存。
正是通过我的小学老师最初教给我的汉语,我一步一步认识了世界,认识了自幼生长于斯但并不了解的伊斯兰文化,重新认识了木卡姆和世界各地的民间音乐,也是通过她最初教给我的汉语,我听到了享誉当今世界的著名哲学家侯赛因·纳赛尔在北大的演讲。而在他的《伊斯兰教》一书中,还前所未有地读到了老子、孔子、庄子等等都是先知和圣人的观点,我感到震撼。这些书没有维吾尔文版,若我不懂汉语,那就意味着终生将与很多人类的思想无缘,也愈发坚信无知才盛产极端,唯有良好的教育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
2007年,因为《若雪之歌》,我认识了一位华语世界特别重要的战地记者张翠容女士,并到香港大学举办了音乐会。我去了之后,发现港大每年都会请牧师讲基督教,请佛家大师讲佛教,请阿訇讲伊斯兰教,学生修学分,等到毕业,他们已经了解了所有的宗教,一些极端的无知和认识基本上已逃之夭夭。张翠容每天都要写世事专栏,有一天她就问我“噼里啪啦”怎么写,我拿了一张纸写给她,她就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说,哇,好厉害,那时候我很骄傲。这一切都让我就想起我的小学老师。
还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办理港澳通行证,在伊宁县公安局外事办公室,遇到办事员哈萨克族的大姐,她有一个8岁左右的小女儿问我,叔叔,你要去香港干什么呀?我说要去办音乐会。她说,你肯定出不了名。我说为什么呀?她说,你从我们这么小的地方出去肯定不行。这时候,她妈妈打断了她,说你怎么说话呢?小姑娘一脸的委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那次对话,也很感谢那个小姑娘。而我愈发感觉到正是因为小学老师王秀玲,我拥有了无比富饶的小学生涯,接受了无与伦比的启蒙教育,至于贪图虚名、趋炎附势之类,我小学的恩师已经用她的一生为我做出了榜样。也因了这一切,我努力在今后的生涯中如我的恩师一样,宠辱不惊地努力前行。
[本文根据何力12月1日在新疆石河子大学图书馆的讲座录音整理,原题为《歌者何力自述:从新疆出发的抵达》,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土地与歌(folk_music),这是一个民间、民族和世界音乐的交流与分享平台。澎湃新闻经授权转载,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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