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打网球还是窃情报？美国关闭俄罗斯设施勾起冷战回忆

在截止时间前半小时，一辆辆挂着外交牌照的卡车、巴士和黑色轿车在美国国务院工作人员的见证下，驶离了位于马里兰州森特维尔市（Centreville）和纽约长岛上布鲁克维尔市（Upper Brookville）的两处房产。

由于认为俄罗斯政府指使黑客干预美国大选，美国总统奥巴马12月29日宣布了一系列对俄制裁措施，其中包括在24小时内（即30日中午12点前）关闭俄罗斯政府所有的这两处场所，要求35名俄罗斯外交官在72小时内离开美国。

“这是我们的孩子们度假的地方，现在正是圣诞假期。”俄罗斯驻联合国大使丘尔金抱怨说，美国关闭这两处场所有违家庭价值观。

但在白宫29日发布的声明中，这两处俄罗斯眼中的“度假胜地”却“被俄方人员用于情报相关目的”。在这轮制裁中，冷战期间笼罩在美国东部小镇上的谍影重重再次回到了公众的视野。

“伏特加外交”笼络人心

“（人们）以为他们是间谍……这是森特维尔的传说。”在森特维尔务农的道金斯对路透社说。

1972年，前苏联政府在马里兰州森特维尔市买下了45英亩的地产，供俄罗斯外交官休闲使用。这里距离美国首都华盛顿有90分钟车程，曾属于美国杜邦公司和通用汽车高管约翰·拉斯科博。

其中包括一座英国乔治亚风格建筑（内有33个房间及一个可藏3000瓶葡萄酒的酒窖）、一英里的沙滩、游泳池、网球场、足球场和金鱼池。

后来，苏联政府又扩建了这处地产，作为交换，美国国务院也在苏联首都莫斯科获得了两处地产。

据《纽约时报》1974年报道，苏联人涌入这座当时只有1800人口、大多是盎格鲁-萨克逊人的小镇，触发了当地的“红色恐惧”。一家当地报纸甚至报道称，人们担心“核潜艇会在（附近的）切斯特河浮出水面，获取美国的秘密和叛国者。”

但苏联人用伏特加和鱼子酱打动了当地人。他们邀请当地居民参加晚宴，给市长和市议会送礼物，还给当地商人带来了不少生意，这被《纽约时报》称为“伏特加外交”。到1979年，已有居民对《华盛顿邮报》表示，这些苏联人是最好的邻居。

“我们都说着同样的语言，他们都和我年龄差不多。”当地的一名曾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的市议会议员对路透社回忆说，他曾多次来这里参加活动，和俄罗斯外交官来往，“都喝了太多伏特加。”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政府成了这处地产的所有者。1992年，这里估值约为300万美元。

神秘纽约地产与世隔绝

位于纽约长岛的另一处地产则不像森特维尔那样长期受到媒体关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报道中用“神秘”一词来形容这座位于上布鲁克维尔市的14英亩场所。

据《纽约时报》报道，前苏联政府于1952年购买了这座房产，供苏联驻联合国使团周末使用。美联社报道称，这座房子原本有27间房间，但最新卫星图像显示，这里还包括网球场、花园、足球场和另一座现代建筑。它最近一次估值约达940万美元。

这座房子位置隐蔽，无法从马路上看到，因此即使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都不太了解。“他们很安静，我们从来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一名邻居对CNN表示，小镇里传言这座房子属于俄罗斯人，但她从没见过有人从里面出来。

该市市长对《纽约时报》表示，他不太清楚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但确定他们是“模范居民”。

另一名住在附近的青年尼克则说，知道房子里住的是俄罗斯外交官，见过他们在小镇里开车，还在周日听到他们玩飞靶射击的声音。

68岁的佩妮是少数与俄罗斯外交官有直接接触的居民。她说，这些外交官曾在圣诞节给她带来伏特加和巧克力，祝她节日快乐。她希望特朗普上任后邀请这些外交官回来。

在距离上布鲁克维尔不远的格伦科夫市，俄罗斯还拥有另一处更大、更豪华的房产，同样是苏联在冷战时期购得的。不过，这处房产没有在本次制裁中被关闭。

郊外小镇现冷战残影

尽管俄罗斯人与当地居民相处融洽，但关于间谍行动的传言却始终没有平息。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曾长期在这里设立了办公室。《华盛顿邮报》1987年探访此地时注意到，这里围着防止闲人入内的栏杆，大门上装着录像监控器。这里曾着过两次火，但当地消防员却被禁止入内，直到房屋被烧得面目全非。

森特维尔的居民表示，尽管俄罗斯人与他们友好相处，但通常态度比较疏远。住在附近的艾莉森对美联社表示，她有时会看见俄罗斯人骑自行车运动，互相打招呼，但俄罗斯人通常不太主动交际。

一名美国的高级执法官员近日对路透社表示，美国市政府早就知道俄罗斯人将这处地产用于“情报行动”，但以前并没有把这视为直接的威胁。

住在附近的当地居民奥斯丁却不这么认为。夏天时，他总可以从自己家里清楚地看到俄罗斯人在这里做水上运动。他表示，与其说奥巴马政府是想防止俄罗斯进行情报工作，不如说是“抢走了俄罗斯人的玩具。”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30日引述美国情报官员称，冷战期间，美国已经怀疑苏联在美国政府和防务承包商附近设立休闲场所，以截取它们的通讯内容，但这种情报搜集方式现在已成历史。

2010年6月28日，美国联邦政府司法部宣布，FBI逮捕了10名在美国为俄罗斯搜集情报的秘密特工，另有1人在逃。当时美国宣称，这些人在美国多年“深度潜伏”，分别生活在纽约、华盛顿和波士顿的郊区，其中有4对为夫妻。

这些小镇上也不乏美国情报人员的身影。美国历史学家安德鲁·弗里德曼在他2013年的获奖著作《隐秘首都》中写道，由于美国政府部门和承包商大多位于华盛顿及周边地区，附近的小镇成了美国情报人员的聚集地，郊外小镇的宁静生活与冷战期间美国情报部门的海外秘密行动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NBC此次引述的美国高级情报官员表示，美国至今仍长期监视俄罗斯被关闭的两处设施，认为它们并没有参与今年美国大选中的黑客行动，也没有尤其特别的情报搜集能力。关闭这两处场所“当然更多的是起到象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