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书｜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在“礼崩乐坏”的世界还有出路吗？

最近几年，世界进入了一个动荡期。作为国际关系领域的学者，我一直试图理解这个巨变的时代，并且从理论上解释某些重要的规律和现象，而阅读经典是最好的方式。因此，一些视野宏大、视角独特，而且能够回答我内心疑惑的书，经常出现在我的案头。这些书，有些是因备课每年都拿出来翻翻的，也有一些是最新出版的著作，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这些书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个急剧变化的世界。整个世界为什么乱糟糟的？领导人为什么会做出错误选择？如何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秩序？这些书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

[英]约翰·基根：《战争史》，林华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年版。

战争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从孙子到修昔底德，从克劳塞维茨到李德·哈特，理论家一直试图寻找隐藏在这种暴力对抗背后的内在机制。经典理论往往强调战争作为政治工具的一面，强调人类在战争中如何理性计算、如何把握战争规律。基根却另辟蹊径，挑战了克劳塞维茨的理论基石。他认为，将战争视为政治的继续是片面的、狭隘的，战争远不只是政治，它从来就是文化的表现。这些观点，无疑有助于我们理解当前世界乱局的根源。

[美]亨利·基辛格：《重建的世界》，冯洁音、毛云、唐良轶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本书是基辛格的博士论文，可以看到他某些最初的、恒定的思想。拿破仑的帝国崩溃以后，欧洲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在基辛格的意象里，梅特涅就像魔术师一样，将一个支离破碎的欧洲，捏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欧洲。同时，他以一己之力，将摇摇欲坠的奥地利塑造成为影响格局的关键角色。政治家应该如何重建秩序？基辛格认为这是历史的意义，而这，也正是他一生的终极追求。

[美]弗朗西斯·福山：《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从工业革命到民主全球化》，毛俊杰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福山总有惊世之作。在本书中，福山向读者提供了一个普通平凡、却又异常重要的观点，即一个成熟的国家需要法治、民主和国家构建的均衡发展。从议题上来看，本书不仅承之于其姊妹篇《政治秩序的起源》，而且可以追溯到福山十余年前的思想，甚至可以看出福山对“历史的终结”的反思。福山的新近思考，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拨开当今政治衰败的迷雾。

[美]约翰·伊肯伯里：《自由主义的利维坦：美利坚世界秩序的起源、危机和转型》，赵明昊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

二战之后美国构建的自由主义国际秩序正面临危机。近几年来，世界日趋乱象纷呈，“礼崩乐坏”的时代正在到来。伊肯伯里认为，当前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遇到了危机，这种危机是事关霸权主义内部权威的危机，是一种治理危机。他认为，自由主义国际秩序面临困境，这种危机根本上源于现实的变化，即权力转移、主权规范的退化和集体暴力的兴起威胁到了旧秩序的基础。对照当下国际秩序的现状，这一观察可谓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美]戴维·哈尔伯斯坦：《出类拔萃之辈》（上中下册），齐沛合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3年版。

从杜鲁门政府时期的智者一代，到肯尼迪政府时期的出类拔萃之辈，再到小布什政府时期的火神派，杰出的小集团时常出现。他们或才华横溢，或富有远见，或充满理想主义，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试图捍卫美国国家利益，热心于建设一个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然而，他们却时常将美国带入险境，扰乱世界的和平与稳定。聪明人为什么会经常犯错误？哈尔伯斯坦很好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美]埃里克·方纳：《美国自由的故事》，王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

保守主义正在重新回到美国政治的舞台中心。对美国而言，保守主义和自由主义分庭抗礼，周而复始，共同形成了美国政治生态的主流。在保守主义兴起、民粹主义大行其道的时候，我们反而更需要关注自由主义，那么，不妨重新读读方纳这本经典之作。那些轰轰烈烈地社会运动，那些关于自由的大故事和小故事，对我们深入理解美国政治生态的全貌，预测未来的变化趋势大有裨益。

朱维群：《民族宗教工作的坚持与探索》，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民族宗教工作事关我国国家安全，对其有一个基本的了解非常有必要。本书收集了中共中央统战部原副部长朱维群的一些重要讲话和文章，主要议题集中在涉藏涉疆问题，也包含了2008年“3.14”事件，2009年“7.5”事件等一系列分裂主义、恐怖主义事件。读读此书，能够加深对我国民族问题和宗教问题复杂性的理解，也有利于从国内和国际两个层面重新审视多民族国家面临的主权危机。

王缉思：《大国战略》，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年版。

本书收集了王缉思教授多年的文章、评论和随笔，内容丰富，值得一读。从中国大战略谋划到世界政治格局演变，从中美关系到美国内政，从治学心得到学人情怀，无不展现了王缉思教授多年来的思考与探索。本书收录的有关美国外交政策和中美关系的文章，绝大多数都扎根于对美国国内政治和国内社会的分析，这使得本书更加厚重，更能经受住历史的考验。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