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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美少年: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名字里的悲剧

2021-12-17 20:1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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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堡仔 译言

五十年前,导演维斯康蒂为电影《魂断威尼斯》海选男主:一个让中年男同性恋神魂颠倒的美少年

在面试过几个演员之后,他都兴致寥寥,直到一个金发少年出现在门口。

那就是15岁的伯恩·安德森。维斯康蒂眼前一亮,请他脱掉上衣,拍各种角度和姿势的照片,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他简直就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书中写到,达秋“一张脸内向而优雅,面色苍白,被蜂蜜色的鬈发所围绕,鼻子挺直,嘴型可爱,认真的表情甜美有如神祇……让人想起希腊最高时尚时期的雕塑”。除了伯恩之后,再无第二个达秋。

在首映后的记者会上,来自全球的媒体,都在关注那张陌生、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孔上。

维斯康蒂对他的描述——「这世界最漂亮的少年」,成为各大报刊的头条标题。

在这种场合,他十分羞涩,甚至有些害怕,“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一群蝙蝠所包围一样。“他就这样被突然丢到名利场里,犹如一场做了一生的噩梦。那些导演、编剧、制片、老板带着未成年的他出入各种灯红酒绿的场合。由于出演达秋的角色,“同性”这个帽子就被扣在了头上,他成为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餐。

他少年感的形象,在全球都受到喜爱,尤其是在日本,他被动麻木地接受着公司的安排,参加各种活动。动画片《凡尔赛玫瑰》的形象,也是以他为原型创造的。

异国他乡的孤独和空虚,让他染上了酗酒、长期依赖药物的问题,整个人意志消沉,被市场抛弃。

80年代,他回到瑞典,结婚生子,从第一美少年到泯然众人。

在接下来将近40年的时间长河里,他几乎被世人所遗忘,直到《魂断威尼斯》上映50周年,才有人想起他来。

平凡人的日子也没让他好起来。在一次酩酊大醉中,他的儿子躺在身旁,窒息而不觉,最终死亡。妻子离开他。老迈的他蜗居在狭小的公寓中。他已经成了一个邋遢、肮脏的老人,满脸皱纹、胡子和头发都不修剪,不按规定使用燃气和房东争执、屋子里发出奇怪的恶臭。

因为美成名,却又因为美而空虚,他一辈子都在第一美少年这个名称里,没能逃出去。

Death in Venice

【书名】 魂断威尼斯(Death in Venice)

【作者】 [德] 托马斯·曼(Thomas Mann)

【译者】 邢亚文、冯丹妮

【责任编辑】 冯丹妮

作品简介

192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作家托马斯·曼(Thomas Mann)写于1912年的著名小说,故事发生在瘟疫肆虐的威尼斯,主人公最后也因瘟疫死于威尼斯。1971年被意大利现实主义大师维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拍成同名电影。

故事的主角,德国慕尼黑著名作家古斯塔夫·冯·阿申巴赫(Gustav von Aschenbach)长年克己、勤劳地经营着刻苦严谨的写作生涯,在他知天命之年,终于对工作感到倦怠。他“向来认为旅行不过是一种必要之恶,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差事,是为了身心健康不时做出的必要妥协。”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看见一个外貌颇不寻常的怪家伙似乎是去旅行,激发了他“对新奇遥远景色的向往,对自由、解脱和忘却的渴望”,于是辗转前往水都威尼斯度假。

威尼斯华丽得化不开的美景,唤醒了阿申巴赫的内心长久的感性思维。在异国国度里他邂逅一位美少年达秋(Tadzio),他深深爱上这位俊美如希腊雕像的波兰少年,“他的太阳穴和脖子附近垂着一绺绺蜜色的鬈发,肩胛⻣间的绒毛在阳光下透着金⻩色。少年的上身覆盖着薄薄一层皮肤,隐隐可以看⻅其下肋⻣的精致轮廓和匀称的胸膛。他的腋窝像雕像的一样光滑,膝盖后面的凹陷处也同样光滑,闪闪发光。蓝色的血管在他的皮肤下游走,仿佛他的身体是由某种比肉体更透明的东⻄构成的。”

与此同时,闷热的威尼斯爆发了一场霍乱,官方刻意封锁消息,阿申巴赫一开始并无知觉。当他发现游客纷纷走避,逐渐了解事态的严重性,但为了多看达秋一眼,他选择留在了被瘟疫所笼罩的威尼斯,继续在大街小巷跟踪那少年。后来他做了一场梦,梦见原始部落里野蛮人正在放荡淫乱的进行祭神。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衰老,为了博得对方的欢心,他开始染发化妆,好让自己焕发出青春的姿态。长时间的追逐,使他筋疲力竭,最终因为吃了过熟的草莓而得霍乱使他一病不起,孤独地死在荒凉的海滩上,老人垂死时最后的眼里,仍是那位水仙花一般俊美的少年。

作者简介

保尔·托马斯·曼(Paul Thomas Mann,1875年6月6日-1955年8月12日),德国作家。二十世纪初,德国文学界出现了一颗光灿夺目的巨星,华光熠熠地照亮了欧洲整个文坛,赢得了世界各国千百万读者,这就是1929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托马斯·曼。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布登勃洛克一家》,一经发表便引起轰动,奠定了他在德国乃至欧洲文坛上的地位。

精彩段落

我还是待在这儿吧。”阿申巴赫心想,“世上还有比这更棒的地方吗?”他双手叠放在大腿上,望向宽广无垠的海面。他极目远望,目光渐渐失焦、模糊,与一望无际的朦胧空间融为一体。他热爱海洋,这份爱自有其根源:作家繁重的工作迫使他追求恬静,他希望能摆脱各种恼人的、光怪陆离的景象,走向广袤无垠的天地。此外,他还渴望逍遥、超脱与永恒,向往清净无为,这些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他一生劳心费力、笔耕不辍,热切地盼望着达到完美,而清净无为难道不是完美的一种形式吗?他沉思着这一切,任思绪沉入虚空中。突然间,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海水与沙滩的交界处。他将目光从无限远处收回。看哪,那个可爱的少年正缓缓走来,从他左手边的海滩上走进了他的视线。少年赤着脚,正准备去戏水,他的裤脚卷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纤长的腿。他慢悠悠地走着,步履轻盈,步伐矫健,仿佛他一向都是在赤足行走。他看向斜对面的一行小屋,那一家俄国人此刻无忧无虑地在沙滩上玩乐,可这幅景象却激起他一阵愤怒的反感。他压低目光,紧抿着嘴唇,嘴角勾起一道冷冰冰的弧线,脸颊的轮廓也因此扭曲。少年眉头紧蹙,那双眼睛仿佛正吐露着黑色的、恶毒的、充满恨意的话语,几乎要沉陷进眼眶内。他低头看向地面,又抬头向他们投去威胁的目光,随后他轻蔑地迅速耸了耸肩,将敌人抛在了后面。

一种敏锐的情感——不安,甚至可以说是羞愧——让阿申巴赫转过头去,仿佛他没有看见这一幕。他不愿独自一人目睹少年激情流露的时刻,哪怕只是出于偶然。不过,他的确被打动了,也的确为此兴高采烈。换言之,他感到开心。这一抹孩子气的狂热情绪,尽管与良善和淳朴的心性相去甚远,倒也终于为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年带来了人情味。单是静静看着这个半大的小伙子、这尊造物者的杰作,便足以让眼睛得到慰藉。现在,这个小插曲又让阿申巴赫萌生了一丝同情,仿佛少年拥有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庄重。

阿申巴赫仍然侧着头,听着那少年呼喊沙堆旁的玩伴。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朗,但有些细弱。玩伴们回应着他,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小名)。阿申巴赫对少年的名字颇有点好奇,不过他只能听清两个悦耳的音节,好像是“阿秋”,或者是“阿秀”,后一个名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哟”。他喜欢这声如歌唱一般的呼唤,觉得它与少年倒也般配。他将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心思,准备写点东西。

他把写字板放在腿上,拿起钢笔开始写回信。不过,现在他觉得低下头来写东西实在有点可惜,他的心绪已经从平淡的书信往来上飘到了海滩美景中,飘到了那绝美的少年身上。他又将纸笔放在了一旁,转头看向海边。孩子们嬉笑打闹着,阿申巴赫不多时就被海滩风光吸引,他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专心端详着那可爱的阿秋。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少年,他的红色胸结如此醒目,绝不会看错。十来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正与他一起玩耍,他正忙着将一块旧木板安置在两座沙堆上,充当横越沟渠的桥梁。他指挥玩伴们修沙堡,高声喊着指令,不时点头示意。孩子们用各种语言交流——法语、波兰语,甚至还有一些巴尔干半岛的语言,不过他们的话语里都频繁出现他的名字,明显这少年是大家追寻、讨好、倾慕的对象。另一个小伙子很引人注目,他也是波兰人,身材敦实,黑发上抹了发油,身穿亚麻衣服,腰上束着皮带。他是那少年忠诚的追随者,也是他的朋友,他的名字似乎叫贾休。修建沙堡的工程告一段落,两个少年并肩在海滩上漫步,胳膊挽着对方的腰,贾休吻了阿秋一下。

原标题:《世界第一美少年: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名字里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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