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加州小城的干涸母亲河：策展怀念，行动寻回

策展：记忆中的河流

贝克斯菲尔德是位于美国加州中央谷地南端的城市，位于洛杉矶以北180公里，临克恩河。是全美第57大城市，现已成为加州第九大城市。克恩河（Kern River）曾经水流潺潺穿城而过，然而如今大多数年份河中都没有水。河水全部被引入地方水区（local water districts）安设的水渠中，只为这座城市留下干涸的河床和灰尘。野生动物因无处栖息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垃圾——玻璃瓶和塑料餐具散落在沙质河床上。

纵观历史，从周边原住民，到最早的来此定居者，再到眼下，克恩河曾经为贝克斯菲尔德和邻近地区提供生活生产之需，以及游憩和繁荣之源。可悲的是，今日流水不再，干涸的河床成为城中心的疤痕。为帮助居民重新想象有朝一日寻回生机勃勃的河流，正有一场展览，在征集社区记忆，邀约贝克斯菲尔德市居民提供克恩河的老照片和故事。

1958年7月，报纸上呈现的贝克斯菲尔德城中克恩河景象

2019年照片。图中男子记不清哪一年开始克恩河没水了，他说从前河里有水时很喜欢到河边野餐。

策展方名为“寻回克恩河”（“Bring Back the Kern”），是一个草根组织，由一群热爱克恩河的贝克斯菲尔德当地人创立。在无数次得到承诺把河流归还给他们却毫无进展之后，本地居民深感失望，决定动员起来，加快解决这个问题。

克恩河很美很重要，但贝克斯菲尔德市失去了她

克恩河是联邦政府明列的风景秀丽的野生河流。其源头在红杉国家公园，靠近惠特尼山的山脚。河流在山中切割出一条深而壮观的峡谷，长达130英里，上游河段位于原始荒野中，整条河流没有水坝阻拦，没有经过任何人类开发。

克恩河上游秀美景观。

克恩河流域拥有丰富的动植物多样性，大量珍稀鸟类栖息于此，独特的金鳟鱼（加州的州鱼）也在此地栖息。作为美国西部最好的河流之一，克恩河提供包括激流运动、飞绳钓、帆板和风筝冲浪，以及远足、露营、山地自行车和攀岩等非水上活动。这条河上曾举办过全国激流比赛，人们从全美各地来此旅行。今天，克恩河的水域为50万居民和近20万英亩农田供水。

然而，这条宏伟河流的最后30英里河段干涸了。加州的第九大城市，现在已经没有河流了。除了最多雨的年份，克恩河下游30英里的全部水流都被引入水渠中。贝克斯菲尔德的居民失去了城市中最美的河流景观，克恩河公园大道已不复从前样貌。不仅如此，古老的含水层也因失去下渗河水的补给而正在干涸。圣华金谷南部的大部分地下水由克恩河提供，数千年来一直由河水下渗补给地下水。但随着河水枯竭，当前含水层严重透支。为农田灌溉供水、为贝克斯菲尔德市提供饮用水的含水层，可持续性堪忧。

克恩河周边城镇和农田，下游30英里河水被引流而干涸。

克恩河水被引去了北克恩水区（North Kern Water District）。这一水区边界与河流最接近处也有十几英里远，然而，根据该水区官方的说法，早在1880年代修建的运河，就已将克恩河中四分之一的水从贝克斯菲尔德市上游引入到其水区。因此，就如何分配水资源，北克恩水区和贝克斯菲尔德市，卷入多起诉讼。有个网站发起了“寻回克恩河”请愿，要求加州水资源控制委员会把克恩河水权授予贝克斯菲尔德市，已获得5500多个签名。贝克斯菲尔德市承诺，将一举夺回克恩河，重拾河流的美学、娱乐和环境功能。

同类河流恢复：寻回克恩河的动力

在干涸的克恩河河床上划船。

如前所述，贝克斯菲尔德市居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等待一条干枯的河流恢复生机，已经等了几十年。这几年，看起来形势正在发生变化，找回克恩河的可能性似乎超过以往任何时候。毕竟，近年来陆续有同样多年干涸的河流，其修复取得重大胜利，如欧文斯河（Owens River）和圣华金河（San Joaquin River）。也正因如此，人们为此时此刻推动克恩河的修复，找到如下两大依据。

依据之一：公共信托

寻回克恩河的最有力依据之一是加州宪法中的条款。该条款要求对河道进行管理，应确保植物、动物和人的可达性。人们愈发广泛地认识到，把河流的全部水引流，是违反公共信托原则的。

依据之二：可持续地下水管理法案

《可持续地下水管理法案》于2014年出台，要求所有流域都对地下水抽水和补水加以平衡，2040年之前有效终结枯竭式取水状态。这就使得地下水补给变得极为重要。地下水补给是通过克恩河水下渗自然发生的。过去曾认为这对于河水而言是浪费，但现在则认为这将成为可持续地下水管理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人们如何行动

目标明确，就是让流经贝克斯菲尔德市的10英里长克恩河河段恢复水流。人们计划采取的行动如下：

行动之一：向加州水资源控制委员会（The State Water Resources Board）施压，使其作为代表，对寻回河流施加以下干预：

1、修复河流，把克恩河的水权归还给贝克斯菲尔德市。

2、允许终止已在1976年到期的合同（正是这份合同，阻止把本应由本市拥有的水重新归还给河流）。

行动之二：督促克恩郡水务局（Kern County Water Agency），使其负责使用克恩河公园大道沿线的水井基础设施，以帮助河流复原。克恩郡水务局曾经申请到资金用于改善水基础设施，但从未将这些基础设施用于河流恢复。

行动之三：推动贝克斯菲尔德市领导者继续寻求多方磋商，为克恩河找到更多的来水。

醒目的行动者：草根组织“寻回克恩河”

“寻回克恩河”（Bring Back the Kern）的成员是一群贝克斯菲尔德市居民，他们因对社区和克恩河的热爱而团结在一起。这个志愿者组织，包括来自各行各业的人，有些人多年来一直倡导生态问题，而另一些人则是新手，第一次参与社区项目。虽然背景不同，但成员目标是一致的：让干涸的克恩河恢复流水，改善贝克斯菲尔德市的生态环境品质和居民的健康和福祉。

居民捡拾干涸河床上的垃圾。

“寻回克恩河”的行动者们发表专栏文章，在加州水资源控制委员会面前作证，在河床上安设艺术展品，清理河床上的垃圾，种种努力都为引起人们对干涸河床的关注。该组织希望帮助社区达成广泛的共识，让干涸的河床上重新流水潺潺。

这个美国草根组织寄望于以公民为主导付出努力，说服官方完成几十年来未能做到的事情：寻回克恩河。所有努力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对断流的河床，寻回每一滴水，都很重要。祝他们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