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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名士|顾荣:乱世中的“金汤勺”(上)
形容顾荣的文字总是很好。
陆机写诗赞他“渊哉若人”[1];张华说他“凤鸣朝阳”[2];《世说新语·赏誉》更是讲他“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龙章”[3],到宋代陈大昌写《演繁露》那会儿,“诸葛武侯挥白羽扇,指麾三军;顾荣征陈敏,自以羽扇挥之,敏众大溃”[4]——气定神闲,真可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远望过去,一眼唯他耀耀独立,风姿令人神往。若乍读,恐怕觉得顾荣高傲,难以为情,谁知细看史书,却原来是个敦朴的厚道君子!
明 仇英《桃源仙境图轴》(局部),天津博物馆藏
顾荣,字彦先,出身吴郡(今江苏苏州)顾氏。他家是越王勾践的旁支,因封在顾邑,所以从此以顾为姓。从东汉开始,吴郡顾氏就“世为吴著姓”,族中诸多子弟在朝为官不说,顾荣的祖父顾雍,更是做了十九年东吴丞相。顾荣的父亲顾穆(一名顾裕)[5],乃是宜都太守——宜都这地方,是东吴的军事重地,尤其西陵,被称为“国之关限”,曾派万余兵力驻扎,扼守长江峡口,以防魏、蜀来袭。顾穆担任此官,可见朝廷对他的看重。
只是这样的重视,到顾荣那会儿,就有些淡了。顾荣从少年时便有“朗俊机警,风颖标彻”的名声[6],但二十岁出仕时,担任的只是黄门侍郎、太子辅义都尉这样名头响亮,其实没什么实权的清望闲职。且那时吴末帝孙皓与世家的冲突放到了明面上,“侍臣多得罪”,若非顾荣性情宽厚,能“以智全”[7],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晋平吴天下太平砖,南京市博物总馆藏,@以史为鉴 摄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更让顾荣难以忍受的生活。太康元年(280年),西晋灭吴,因忌惮“趑雎,屡作妖寇”[8] 的吴人,朝廷明面上采用怀柔政策,“抚循羁旅,虚怀绥纳”[9],“宾礼故老,搜求俊乂”[10],暗地里却强将东吴将领部曲迁移到淮南,想削弱他们的力量[11];更不必说许多百姓,被当做“生口”[12] ,赐给达官贵人了。
如此境况,谁不反抗?因此吴灭之后,吴人屡屡起义。譬如太康三年(282年)九月,“吴故将莞恭、帛奉举兵反”[13];八年(287年)十二月,“吴兴人蒋迪聚党反,围阳羡县”[14] ,叛乱不断。这不免形成恶性循环。洛阳这边的态度,觉得“东南有兵气,不宜用远人”[15] ,东吴是“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吴人呢,“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16] ,尽是防范。
西晋士族形象
局势如此,如顾荣这样的东吴世家子弟——还譬如他的好友陆机,大多选择了隐居,不问世事[17]。《晋书》写他“吴平,与陆机兄弟同入洛”,那其实都已是元康二年(292年)的事了[18]。距离吴亡,已过了整整十二年。只可惜,顾荣万千犹豫,最终下定出仕西晋的决心,却未必是个好的选择。人家把他和陆机、陆云并称,叫做“三俊”,可顾荣根本不在乎“三俊”这么一个虚浮的名号,毕竟,早在少年时,他就是东吴五俊之一了[19]。他更在乎的,是西晋士人对他的态度,以及仕途的畅达。
可惜两样都没能如他的意。
除了张华等几个同是寒士出身的高官以外,朝中几乎一面倒地看不起顾荣这些人,将他们称为“亡国之余”,极尽蔑视[20]。仕途呢,史书说因顾荣名声赫赫[21],入洛后“例拜为郎中,历尚书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可实际情况,并不如此。陆云写信给陆机,就曾提过顾荣的局促,“彦先访为骠骑司马。又云似未成,已访难解耳”[22] ,云云,若非张华从中斡旋,顾荣恐怕难以任职[23]。只是即便任职,也是太子中舍人这些名声响亮,其实没什么实权的清望闲职,和他当年在东吴,没有什么不同。也或者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在东吴,他不必遭受别人的蔑视,也不必卑躬屈膝,去乞求一个无法施展才华、没什么前途的小官。
细思至此,怎能不伤?陆机写《赠顾彦先诗》,“清夜不能寐,悲风入我轩;立影对孤躯,哀声应苦言”,尽是孤独;陆云和顾荣短暂相聚,先喜后哀,惶惶然不知未来如何[24] ……在这样命途不畅,仕途不显的境况下,顾荣心情郁结,不多久便生了难以平复的病[25],“疾患渐欲增废”[26] ,又添一层肉身痛苦。他有时想借酒消愁,可酒也只是暂时忘忧,清醒后还是不得不面对残酷分明的事实,因此心中更是怅然[27]。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印壁画(北壁)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印壁画(南壁)
借酒浇愁的西晋名士们 图源:搜狐
他也想过改善这种情况,便刻意结交北人。譬如司隶校尉傅咸,顾荣赞他“劲直忠果,劾按惊人。虽非周才,偏亮可贵也”——这其实和傅咸在历史上的评价极其相似,“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仇,推贤乐善”,却引来绝不同北人交往、甚至冲突不断的陆机不满,写了两首《为顾彦先赠妇》[28] 讽刺他[29] 。尤其第二首,
离合非有常,譬彼絃与筈。
愿保金石躯,慰妾长饥渴。
讽刺分明,颇为轻薄。不过,抛开陆机立场来说,顾荣为人处世,倒未必完全出自结交北人的意思。他继承“张文、朱武、陆忠、顾厚”[30] 的顾氏家风,同他长辈一样[31],崇礼厚德,能不为难,绝不给人难堪;若一些小事能给人方便、予人满足,那便绝不吝啬给予,真敦敦然如春风拂面。譬如有次宴会上见端食盘的仆人目光落在滋滋响的肥肉上,顾荣便笑笑,将烤肉让给了这人。那时的他,大概万万没想到,这次偶然的赠肉,后来竟救了他一命。
顾荣施炙,将烤肉分给佣人 图源:新浪新闻
永康元年(公元300年),司马伦起兵废杀贾后[32] ;又见淮南王司马允“性沉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心中忌惮,不久将他杀掉。[33] 秉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理念,司马伦担心司马允僚属作乱,便将他们送到廷尉,打算全部杀掉。幸好当时顾荣坐镇,大部分人最后都保住了性命[34]。不过,这时的顾荣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司马伦执政不过一年,便被齐王司马冏等人所杀,与他有过利害关系的人——无论自愿或被迫,不是被贬,就是被杀[35]。顾荣曾担任过司马伦儿子司马虔的长史,自然被牵连其中。幸好上刑场的时候,发现负责这件事的人,恰是当年自己赠肉的小仆!小仆一眼就把顾荣认出来了,极力营救,顾荣才堪堪保住性命[36] 。
青瓷耳杯及承盘
西晋 枫桥狮子山一号墓出土,吴中博物馆藏
后来司马冏听说他名声,将他征召为大司马主簿。因有前面“杀头之祸”,加上司马冏骄恣妄为,顾荣恐怕哪天他也像司马伦那样成败匆匆,牵连自己,只好每天喝酒喝到昏昏然,不理政事。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荣左思右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朋友冯熊。冯熊为他求到了“不失清显”的中书侍郎,顾荣心满意足,不再放纵酣饮,认真办起公务来。
谁知又有人问:“你做大司马主簿的时候,日日喝醉,为什么现在每天不喝了?”——何前醉而后醒邪?也许只是别人好奇,无心问起的一句话,然而对精神紧张的顾荣来说,无异于一种“提示与警醒”,便又只好拿起酒杯,狂饮滥喝起来。他心中苦闷至极,与朋友写信,竟说自己“见刀与绳,每欲自杀”,只是人前微笑,无人所知罢了[37]。
青瓷扁壶
西晋 枫桥狮子山一号墓出土,吴中博物馆藏
这样的苦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增无减。顾荣所料不差,太安元年(302年),司马冏败亡[38];顾荣先后在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颖手下做事,只可惜这两位王爷,也都先后被杀。他不是没动过归隐江东的念头。好友张翰(就是那个思鲈鱼莼羹归去也的张翰!)说,“天下纷纷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我自己呢,本是山林间人,也不希望此生有什么成就了,不如归去。听了这话,顾荣也很怆然,只想和张翰一道归去,“采南山蕨,饮三江水尔”[39]。
不过,他毕竟不像张翰那般洒脱,吴郡顾氏曾有的功勋、家族厚望,无不是压在他这样的世家子弟肩头的重石,因此顾荣虽愀然不乐,但还是暂时留了下来。一直到永安元年(304年),晋惠帝西迁长安[40],八王之乱已到尾声,司马家的王爷血亲相残,所剩无几,顾荣终于不堪忍受,“以世乱不应,遂还吴”[41],回到了江东。
未完待续……
原作者:谢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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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刘运好《陆士龙文集校注》卷二《赠顾骠骑二首》之《有皇八章》引言: “秉文之士,骏发其声,故能明照有吴,入显乎晋。国人美之,故作是诗焉。”其第三章曰: “吴末丧师,天秩有庸。渊哉若人,弱冠休风。俯翼黄门,以德来忠。端秀蕃后,正色储宫。徽音铄颖,邈矣遐踪。”
[2]《世说新语·赏誉》:张华见褚陶,语陆平原曰:“君兄弟龙跃云津,顾彦先凤鸣朝阳。谓东南之宝已尽,不意复见褚生。”陆曰:“公未睹不鸣不跃者耳!”
[3]《世说新语·赏誉》:有问秀才:“吴旧姓何如?”答曰:“吴府君圣王之老成,明时之俊乂。朱永长理物之至德,清选之高望。严仲弼九皋之鸣鹤,空谷之白驹。顾彦先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龙章...”。
[4]《世说新语笺疏》:嘉锡案:类聚卷六十九引语林,正作成帝。御览卷七百二误作城帝。书钞一百三十四引嵇含羽扇赋序曰:“吴楚之士,多执鹤翼以为扇。虽曰出自南鄙,而可以遏阳隔暑。大晋附吴,迁其羽扇,御于上国。”与傅咸序可以互证。演繁露曰:“诸葛武侯挥白羽扇,指麾三军。顾荣征陈敏,自以羽扇挥之。敏众大溃。晋中兴征说曰‘旧羽扇翮用十毛,王敦始省改止用八毛。其羽翮损少,飞翥不终,此其兆也。’据此语以求其制度,则是取鸟羽之白者,插扇柄中,全而用之,不细析也。” 嘉锡又案:傅咸言直截鸟翼而摇之,正谓用全翮。今之羽扇犹如此。知其制古今不异,想南宋时不甚行用,故程泰之重费考证耳。
[5]吴志顾雍传曰:“长子邵早卒,次子裕有笃疾,少子济嗣,无后,绝,诏以裕袭爵,为醴陵侯。”注引吴录曰:“裕一名穆,终宜都太守,裕子荣。”
[6]文士传曰:“荣字彦先,吴郡人。其先越王句践之支庶,封于顾邑,子孙遂氏焉,世为吴着姓。大父雍,吴丞相。父穆,宜都太守。荣少朗俊机警,风颖标彻,历廷尉正。曾在省与同僚共饮,见行炙者有异于常仆,乃割炙以啖之。后赵王伦篡位,其子为中领军,逼用荣为长史。及伦诛,荣亦被执。凡受戮等辈十有余人。或有救荣者,问其故。曰:‘某省中受炙臣也。’荣乃悟而叹曰:‘一餐之惠,恩今不忘,古人岂虚言哉!’”
[7]《晋书》卷五四《陆机传附孙拯传》载: “孙拯者,字显士,吴郡富春人也。能属文,仕吴为黄门郎。孙皓世,侍臣多得罪,惟拯与顾荣以智全。”
[8]《晋书·卷五十二列传第二十二华谭传》:又策曰:「吴、蜀恃险,今既荡平。蜀人服化,无携贰之心;而吴人趑雎,屡作妖寇。岂蜀人敦朴,易可化诱;吴人轻锐,难安易动乎?今将欲绥静新附,何以为先?」对曰:「臣闻汉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栖岷陇,吴据江表。至大晋龙兴,应期受命,文皇运筹,安乐顺轨;圣上潜谋,归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风教遂成;吴始初附,未改其化,非为蜀人敦悫而吴人易动也。然殊俗远境,风土不同,吴阻长江,旧俗轻悍。所安之计,当先筹其人士,使云翔阊阖,进其贤才,待以异礼;明选牧伯,致以威风;轻其赋敛,将顺咸悦,可以永保无穷,长为人臣者也。」
[9]《晋书·王浑传》:浑抚循羁旅,虚怀绥纳,座无空席,门不停宾。
[10]《晋书·周浚传》:宾礼故老,搜求俊乂,甚有威德,吴人悦服。
[11]《晋书》卷三《武帝纪》太康元年五月条载: “孙氏大将战亡之家徙于寿阳,将吏渡江复十年,百姓及百工复二十年。”
[12]《晋书》卷三《武帝纪》载太康二年三月,“赐王公以下吴生口各有差。诏选孙皓妓妾五千人入宫。”
[13]《晋书·武帝纪》:太康...三年...九月,东夷二十九国归化,献其方物。吴故将莞恭、帛奉举兵反,攻害建鄴令,遂围扬州,徐州刺史嵇喜讨平之。
[14]《晋书·武帝纪》:太康..八年...十二月,吴兴人蒋迪聚党反,围阳羡县,州郡捕讨,皆伏诛。
[15]石崇《请徵扬州刺史何攀表》:东南有兵气,不宜用远人。(《华阳国志》十一)
[16]《晋书·刘颂传》:夫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
[17]《陆士龙文集校注》卷二《赠顾骠骑二首》之《有皇》之第四章云: “皇维南终,旧邦匪歆。委弁释位,如龙之潜。考槃穹谷,假乐丰林。子虽藏器,钟鼓有音。惠风往敬,庆问来寻。”叙述了顾荣在吴亡之后隐居不仕的情况。
[18]陆机入洛时间,学术界尚有争议。有太康末年(289年)说、太康五年(284年)说、元康二年(292年)说等不同论点。今据张恺先生《陆机研究》、蒋方先生《陆机、陆云仕晋宦迹考》等论文,从元康二年说。参见陆机篇。
[19]《晋书》卷六八《薛兼传》载: “兼清素有器宇,少与同郡纪瞻、广陵闵鸿、吴郡顾荣、会稽贺循齐名,号为‘五俊’。”
[20]详见陆机篇。
[21]《太平御览》卷二四六引《晋中兴书》顾荣有清操,“以南士秀望,累迁太子中舍人。”
[22]《陆士龙集校注》卷八《与兄平原书》之三一则有载: “近得洛消息,滕永适去二十日书,彦先访为骠骑司马。又云似未成,已访难解耳。敬叔司马参军,此间复失之,恨不得与周旋。戴允治见访大司马。谨启。”
[23]《陆士龙集校注》卷一○《与张光禄书三首》之二: “顾令文、彦先,每宣隆眷弥泰之惠,怀德惟惭,守以反侧。既晞仁风,委心自昵。加与沛君,分同骨肉。凭赖之怀,凝心如结。”陆云致信张华,感谢他对顾令文、顾荣的举荐。
[24]《陆士龙集校注》卷一○《与杨彦明书七首》之三: “彦先来,相欣喜,便复分别,恨恨不可言。阶路尚否,通途今塞,令人罔然。名论允进,远而有光者,度此显期,不淹民望耳。”刘运好先生以为“此封书信叙述了彦先来时之欢乐,别时之忧伤,表达对其仕途偃蹇之惆怅,未来显达之期待。”他推测这里所说顾荣仕途偃蹇事,当与前引《与兄平原书》第三一则所说为一事。
[25]陆机《平复帖》也述及顾荣之疾病: “彦先羸瘵,恐难平复。往属初病,虑不止此,此已为疾。”
[26]《陆士龙集校注》卷一○《与杨彦明书七首》之四便说: “彦先相说,疾患渐欲增废,深为怛然。行向衰,笃疾来应,百年之望,虽未必此为疑,然亲亲所以相卹之一感耳。想勤服药,行复向佳耳。”
[27]《晋书·顾荣传》:恒纵酒酣畅,谓友人张翰曰: “惟酒可以忘忧,但无如作病何耳。”
[28]其一为:辞家远行游,悠悠三千里。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修身悼忧苦,感念同怀子。隆思乱心曲,沉欢滞不起。欢沉难尅兴,心乱谁为理。愿假归鸿翼,翻飞游江汜。
[29]参见王永平《江东地域社会与两晋社会阶层升降:以顾荣入洛仕进之遭遇及其在东晋立国过程中的作用为中心》一文:“....可推测顾荣平时与北人交往的一般情形。而这在陆机看来,则不免有讨好北人之嫌,故作诗以讥之”,云云。
[30]《世说新语·赏誉》云: “吴四姓,旧目云: ‘张文、朱武、陆忠、顾厚。’
[31]详见《三国志·吴书七张顾诸葛步传第七》顾雍传。及附顾荣的伯父顾邵传:(顾)邵字孝则,博览书传,好乐人伦。...小吏资质佳者,辄令就学,择其先进,擢置右职,举善以教,风化大行。
[32]《资治通鉴·卷第八十三晋纪五》孝惠皇帝上之下永康元年(庚申,公元三零零年)...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赵王伦、孙秀将讨贾后...废后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赵粲、贾午等付暴室考竟...己亥,相国伦矫诏遣尚书刘弘赍金屑酒,赐贾后死于金墉城。
[33]孝惠皇帝上之下永康元年(庚申,公元三零零年)五月...胤乃怀空板出,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阵内之,下车受诏;胤因杀之,并杀允子秦王郁、汉王迪,坐允夷灭者数千人。
[34]《晋书·顾荣传》:会赵王伦诛淮南王允,收允僚属付廷尉,皆欲诛之,荣平心处当多所全宥。
[35]《资治通鉴·卷第八十四晋纪六》:孝惠皇帝中之上永宁元年(辛酉,公元三零一年) 闰四月...自冏等起兵,百官将士皆欲诛伦、秀...丁卯,遣尚书袁敞持节赐伦死,收其子荂、馥、虔、诩,皆诛之。凡百官为伦所用者皆斥免。
[36]《晋书·顾荣传》:初,荣与同僚宴饮,见执炙者貌状不凡,有欲炙之色,荣割炙啖之。坐者问其故,荣曰:「岂有终日执之而不知其味!」及伦败,荣被执,将诛,而执炙者为督率,遂救之,得免。但顾荣保住性命,也不完全是这位小仆的功劳,还有成都王司马颖等人的帮忙。据《陆士衡文集校注》卷九《谢平原内史表》,齐王司马冏执政后,以陆机等人参与赵王伦禅代诏文等罪名,收付廷尉,欲诛之,幸得成都王司马颖、吴王司马晏等人救免,陆机在致成都王谢表中提及“与弟云及散骑侍郎袁瑜、中书郎冯罴、尚书右丞崔基、廷尉正顾荣、汝阴太守曹武,思所以获免,阴蒙避回,崎岖自列。片言只字,不关其间,事踪笔迹,皆可推校”。可见顾荣与陆机兄弟等同时卷入司马伦禅诏之狱,由成都王司马颖等救助方得保命。
[37]《晋书·顾荣传》:齐王冏召为大司马主簿。冏擅权骄恣,荣惧及祸,终日昏酣,不综府事,以情告友人长乐冯熊。熊谓冏长史葛旟曰:「以顾荣为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事机,不复计南北亲疏,欲平海内之心也。今府大事殷,非酒客之政。」旟曰:「荣江南望士,且居职日浅,不宜轻代易之。」熊曰:「可转为中书侍郎,荣不失清显,而府更收实才。」旟然之,白冏,以为中书侍郎。在职不复饮酒。人或问之曰:「何前醉而后醒邪?」荣惧罪,乃复更饮。与州里杨彦明书曰:「吾为齐王主簿,恆虑祸及,见刀与绳,每欲自杀,但人不知耳。」
[38]《资治通鉴·卷第八十四晋纪六》:孝惠皇帝中之上太安元年(壬戌,公元三零二年)...十二月...连战三日,冏众大败,大司马长史赵渊杀何勖,因执冏以降。冏至殿前,帝恻然,欲活之。叱左右趣牵出,斩于阊阖门外,徇首六军,同党皆夷三族,死者二千馀人。
[39]《晋书·张翰传》:冏时执权,翰谓同郡顾荣曰:“天下纷纷,祸难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吾本山林间人,无望于时。子善以明防前,以智虑后。”荣执其手,怆然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
[40]《资治通鉴·卷第八十五晋纪七》:孝惠皇帝中之下永兴元年(甲子,公元三零四年) 张方在洛既久,兵士剽掠殆竭,众情喧喧,无复留意,议欲奉帝迁都长安...十一月...帝入长安,以征西府为宫。
[41]《晋书·顾荣传》:长沙王乂为骠骑,复以荣为长史。乂败,转成都王颖丞相从事中郎。惠帝幸临漳,以荣兼侍中,遣行园陵。会张方据洛,不得进,避之陈留。及帝西迁长安,征为散骑常侍,以世乱不应,遂还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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