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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体验|外卖骑手:如何造就月薪过万的传说
互联网的这一头,是年轻的外卖骑手,他们的数量在中国已经达到数十万人。他们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富有激情、充满干劲,他们想用最短的时间买车买房。而互联网那一头的用户,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我们。
2016年11月,我加入一家互联网订餐平台的一个骑手团队,来体验他们的生活。我送了一天外卖,从早到晚,只送出去了15单。这个数量,是一个正常骑手一半的送单量。一个骑手轻描淡写地说,十层楼,十秒上去,一秒一层。
在这里,速度意味着金钱。外卖骑手一般十几个人一个团队,以一家商场为圆心,负责周围三公里的外卖服务,每个骑手都被后台GPS定位,由系统派发给他们订单。要想拿单多,就要跑得快。不仅是速度,很多都和钱有关。见到客户,不管之前爬楼多喘气,用力平复下来,然后微笑,就有可能得到一个好评,后台会奖励2元钱。每天下午3点钟,是骑手们最闲的时刻。他们带我到了巴黎春天商场地下一层的汉堡王。这里是他们休息的大本营。因为旁边有厕所,还有免费的Wi-Fi,边上的座位也可以打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来得及看清楚每一个骑手的脸,一个个去认识他们。钱,对他们确实很重要。
周强鹏,来自江西大山里的农村,家里的小孩才7个月大。为了赚够家里的奶粉钱,100天来他没有休息过一天。不是公司违反劳动法用工,而是他自己自愿要加班,否则一睁眼,他就觉得欠了房租。我们问他来上海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他说是卖保健品的,专门卖给老年人。
“当时年轻不懂事,就做了这个,后来感觉他们骗人,就不做了。”
骑手 周强鹏而事实上,周强鹏还是个90后。1991年出生,19岁就出去打工,干过工厂,去过很多发达城市。现在做外卖,周强鹏觉得这个职业还比较实惠,对他而言。
“做送餐的外卖,肯定要比送货强!”
我的另一个骑手兄弟杨强,和周强鹏有着差不多的迁徙逻辑。只不过,他是从河南农村去了郑州富士康,做电焊。之后,他从富士康来到了上海,做外卖。
骑手 杨强“不行,一个月赚两千多块钱,根本不行,我还要养家!”
“在老家还是赚不到钱,不稳定啊!”
张永,1993年出生,来自安徽。是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骑手。他说这个时代发展很快,他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感觉翻身一两年就可以了。不过,骑着电动车送外卖,不停奔跑的张永,偶尔也会感到迷茫。
骑手 张永“迷茫,是最危险的。”
“上海这么大,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一迷茫,我就想回家。”
张永不甘心做一个骑手,就像他不甘心在安徽老家窝着一样来到上海淘金。我问他,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张永轻飘飘地说什么都做。其实,我能理解这句“什么都做”透露着不稳定、透露着无奈。
“现在来到上海,也感觉不好混。”
“只能怪自己没能力!”
外卖只是一个临时的职业。这种心态其实很多外卖骑手都有,趁着年轻在大城市赚钱,然后回家买房,做点小生意。
张永就一心想着攒十万块钱回老家开个淘宝店。然后娶妻生子,在此之前,他只想趁着年轻,多赚点钱。
和这些外地跑来打工的骑手们一起聊着天,深深的感觉到这些年轻人,对命运,甚至是未来却少有抱怨。他们觉得,大城市至少给他们了出力挣钱的机会。
然而,和这些骑手待的时间长了,就会体会到,他们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打拼,不仅仅需要钱,还需要温暖。在中午最为繁忙的送单时间,一个骑手在微信群里说,“我的电动车电瓶坏了。”我身边的张永,一个安徽小伙子,二话不说,骑着车给他送电瓶。另一个骑手,则默默的把张永的单子接过来,帮他送给了客户。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钱。如果没有亲自体验过送外卖,我很难有这样的感受:高大上的互联网,真的就是建立在这样的肩扛手提上。而我送的这15个订单,也让我看到了不同人的生活。有加班的白领,上学的学生,医院里不同科室的护士,他们像我一样,都在忙着打拼,甚至顾不上看我一眼。我刚刚给一个别墅区的女业主送了一份奶茶,出来的时候,保安检查了我的腰包。下一单,我又给住在棚户区的一个中年人送了一份炸猪排。他可能上的是夜班,刚刚醒,下午才吃饭。接着,我还给一个独自在家的老人送了一份晚饭,真想问一句这份饭是不是他自己用手机订的。- 报料热线: 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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