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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博展示的《睢阳五老图题跋》,原图去哪里了?

励俊、柳叶
2016-12-18 12:59
来源:澎湃新闻
艺术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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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博物馆“孙煜峰家族捐赠上海博物馆——‘弘一斋’书画精品展”精选了书画精品40余件,其中包括宋代蒋璨等《睢阳五老图题跋》册。《睢阳五老图》原图流落至美国3家博物馆,今存上海博物馆的为50余家题跋及尤求摹本。《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钩沉史料,爬梳《五老图》遭“无良贩子”“五马分尸”以至图跋分割的厄运,及其在近代收藏、流传之始末。

上海博物馆“孙煜峰家族捐赠上海博物馆——‘弘一斋’书画精品展”正在展出的宋代蒋璨等《睢阳五老图题跋》册。

图中展示品为今存上海博物馆的50余家题跋及尤求摹本,展板展示的图像为

流落至美国3家博物馆的《睢阳五老图》原图影印图像。

编者按:

“孙煜峰家族捐赠上海博物馆——‘弘一斋’书画精品展”正在上海博物馆举行。展览续至2017年2月26日。

作为年度压轴特展,上海博物馆精选了弘一斋捐赠书画精品40余件向公众进行展示,其中包括宋代蒋璨等《睢阳五老图题跋》册。

二十世纪上半叶,《睢阳五老图》原图及部分题跋流落至美国,王涣和冯平像保存在弗利尔美术馆,杜衍和朱贯像保存在耶鲁大学博物馆,毕世长像及部分题跋保存在大都会博物馆。

据孙煜峰手稿载,孙先生于1942年购藏《睢阳五老图》册。1965年,孙煜峰将《睢阳五老图》上下两册一并捐赠上海博物馆,其中包括50余家题跋及尤求摹本。

《睢阳五老图》册虽在近代命运多舛,惨遭图跋分割的厄运,然而,孙煜峰竭力将《睢阳五老图题跋》册保存完好并作了大量的研究性笔记,最终将此册无私地捐赠给国家。

《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曾刊《漫谈〈睢阳五老图〉》与《〈睢阳五老图〉补充》两文,详细剖析《五老图》遭“无良贩子”“五马分尸”及其在近代收藏、流传之始末。旧文重发,期待读者在观摩名迹之余能深思书画名迹藏与传之不易。

目前分别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与耶鲁大学博物馆的《睢阳五老图》。

漫谈《睢阳五老图》

励俊

话说书画鉴定之难,除了画作及题跋作伪,偷梁换柱、张冠李戴等外,往往还受到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启功先生曾经专门写过一篇《书画鉴定中的“世故与人情”》,把鉴定者的短给揭了底,刻画入木三分。然而“人为障碍”不仅限于真伪的辨别,书画流传的真相也会在有意无意间被掩盖,从而给后人研究造成种种谜团。而这一类的典型,当数流失海外近一个世纪的宋人名迹《睢阳五老图》。

《睢阳五老图》绘制的是冯平等五位北宋名臣的全身肖像,原为手卷,绢本设色,清代改为册页。该画于民国时期流出海外,如今一分为五,藏于美国三家博物馆:毕世长像藏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冯平像和王涣像藏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朱贯像和杜衍像藏耶鲁大学博物馆。

现藏美国耶鲁大学博物馆的朱贯像
现藏美国耶鲁大学博物馆的杜衍像

《睢阳五老图》本身是一件中国人物肖像画的杰作,手卷还曾经完整保存着宋代流传以来的历朝观识和题跋,因此它也是中国书画收藏史上一件重要的作品。1950年代,著名学者李霖灿和庄申曾就此图做过详细讨论,并谈及《睢阳五老图》的近代流传经过。庄申在《〈睢阳五老图〉补述》一文中写道:“据(蒋)榖孙老伯告称:狄曼农所藏册本,曾于抗战胜利之后,移居台湾之前,犹在上海一度见及。”蒋榖孙是中国台湾文物鉴定耆宿,庄申等撰文时,还都是崭露头角的小辈,自然不敢对之有所怀疑。前些年,故宫博物院王连起先生作《宋人〈睢阳五老图〉考》发覆此事,指出蒋榖孙故意掩盖真相,目的是“为避开此图为其家拆卖到美国的事实”。王先生此论精当,可惜他并未进一步探析《睢阳五老图》近代收藏流传始末。

其实《睢阳五老图》在流出海外前,曾经一度藏于溧阳狄氏。此事见于上海博物馆所藏《睢阳五老图》题跋册上的吴湖帆题记。跋文云:

溧阳狄氏藏书画至富,以王叔明《青卞隐居图》及此《睢阳五老图》册为压箱秘宝。曼农先生官江西时因此夺官,事详平子丈《青卞图》跋。曩岁,余与丈共预故宫审阅书画之役,每言及此,则唏嘘不置。后于吴兴蒋氏获观此册,未几而又观于吴兴张氏,迄今五六载,再观于澄江孙氏。壬午夏日,孙邦瑞兄言及是册为其胞兄煜峰先生所得,珍惜逾恒,不轻示人,可为是册庆所归矣。癸未暮春之初,携示寒斋,快赏旬日。愿煜峰将欧阳文忠公等北宋名贤十八家诗题,物色合浦之珠,以弥补四百年分镜之憾,尤为快举,则不独五老之幸也。又五老宋画原像藏狄氏时尚存,闻为吴兴蒋氏分售欧美,不知何时得庆完璧,千载功罪自有完评。煜峰先生其永宝之。倩庵吴湖帆谨识。

溧阳狄氏是指狄学耕(1821-1900?),一生嗜好藏画,同光间曾在江西做过几任小县官。他官位不大,但收藏极精。狄学耕的藏品精华,包括《青卞隐居图》,大多由他的贤嗣狄平子继承,并收录在《平等阁藏中国名画集》中。《青卞隐居图》屡见著录,今藏于上海博物馆,前些年的“晋唐宋元书画国宝”大展中曾与世人见面。然而原题裱边的“平子丈《青卞图》跋”或被另藏,在展览及图录中均没有得见。所幸此跋尚未湮灭,著录在《平等阁藏中国名画集》中的这个跋文颇为重要,兹引如下:

先君子生平嗜古,所藏宋元剧迹中,此幅及宋人五老图皆属见著录者,向不轻易示人。同治初年,先君子宦游豫章,有王霞轩者来权赣章。欲夺此青卞图不得。而隐恨于中。岁戊辰(1867年),先君子实授都昌宰。邑俗悍,有两村械斗案起,不听弹压。王乃藉词委道员以重兵驻邑境,相持年余。至欲加乡人以叛乱之名,而洗荡其村舍。先君子力争,王乃属道员讽以意,谓“青卞图”不必不可者。或《五老图》皆来亦可解此厄。先君子乃叹曰:“杀身吾所不畏,《清明上河图》之己事固愿蹈之。不甘以古人名迹任人豪夺以去。惟因此一画幅至多杀戮无辜之愚民,则抚衷诚所不忍,不能不权衡轻重于其间也。”于是遂以《五老图》皆归之,事乃解。向例,邑有军事,一切供给皆邑宰任之。综计因此画所费,已数万金之多。至光绪癸巳(1893年),其子幼霞以五老册售于盛伯希祭酒。其时,徐颂阁协祭函来询此事之颠末。先君子约略其词,托言以友谊相赠,未以实情相告。今岁易周星,记其真相以告后之藏此画者。

按五老图后归景朴孙。数年前,上海画估分为五卷,以重价售于西人。惜哉,吾竟未及一见也。

戊辰十一月(1928年) 狄平子葆贤谨志于宝贤庵

此长跋与庄申、李霖灿等引用过的《平等阁笔记》(狄平子著)文字不尽相同,其中不但详录人名,而且还提到了《五老图》流出海外的事实。

文中徐颂阁,即指徐郙(1836-1908),清末著名收藏家,同治时曾任江西学政,后为光绪重臣,挂太子少保衔,与狄学耕交好。盛伯希即盛昱(1850-1900),清宗室,晚清大收藏家,庋藏书籍、金石、书画丰富。今藏于大都会博物馆的“毕世长像”和宋人钱明逸《五老图序》,钱明逸序的纸页边有盛昱题记一条,记其获藏《五老图序的时间在光绪十五年(1899年),可见狄平子所记的1893年有误。

关于“盛伯希的收藏”,邓之诚《骨董续记》有一则,详记盛氏藏品散失的过程。此条向未见引用,特摘记于下:

盛伯希祭酒,自谓所藏以宋本《礼记》、《寒食帖》、刁光胤《牡丹图》最精,为“三友”,身后为其养子善宝斥卖,至今“意园”已为日人中山商会所有,盖无余物矣。

“三友”以壬子夏归于景朴孙,后《礼记》为粤人潘明训所得;《寒食帖》归于日本人菊池惺堂;《牡丹图》初归蒋孟萍,复卖于美国人。有得当时善宝与景所立契约,言:今将旧藏宋板《礼记》四十本,黄苏合璧《寒食帖》一卷,元人字册一十页;刁光胤《牡丹图》一轴,及《礼堂图》一轴,情愿卖与景朴孙先生,价洋一万二千元正。绝无反悔。日后倘有亲友欲收回各件,必须倍价,方能认可。恐空口无凭,立此谓据。善宝押。旧历壬子年五月二十日。

盖祭酒为肃宗,景虑后患,故要约为此。

……

邓之诚收藏晚清民初史料丰富,此契约或其本人藏品,可靠性毋庸置疑。按蒋孟萍,即蒋汝藻(1877-1954),蒋榖孙之父,1914-1915年前后在北京主持近代大古玩商卢芹斋的来远公司京号(1981年版《鲁迅全集》第十五卷第552页注作:“又作孟频、孟苹,浙江吴兴人,蒋抑危之友。当时在北京开设经营古董和字画的来远公司”),有意思的是,《睢阳五老图》与《牡丹图》等都曾是盛昱的藏品,而归于景朴孙后又归蒋孟萍。而这批名迹最后都见于1916年由上海来远公司出品、题为“管复初鉴定”的图录《古画留真》,一起出洋,“卖于美国人”了。

话说管复初是民国时期上海五马路(广东路)的大古董商之一,狄平子题跋中所记载的将《睢阳五老图》“分为五卷,以重价售于西人”的上海画估,说的想必就是他。刘麟生在《燕居脞语》里曾这样评价管复初:“五十年来,执申江古玩业之牛耳者,鼎足三人。一为管复初,代表来远公司。一为李文卿君,乃文源斋主人。一为游筱溪君,博远斋主人。至争雄于海外者,为来远公司及通运公司。一九一五年至一九二九年,为最盛时期。”

话说通运公司是中国最早的文物出口商之一,其老板是有“民国吕不韦”之称的张静江。民国初年,通运公司内部拆伙,分出两支,一支由张家的老伙计卢芹斋等人合资成立,取名“来远”,驰骋欧美;一支则由张静江的小舅子姚叔来主持,继续挂“通运”的牌子,基本只做美国人生意。两支分庭抗衡,并逐渐力压日商美商,有了刘麟生所说的“争雄于海外”的局面。

现藏美国弗利尔美术馆的冯平像
现藏美国弗利尔美术馆的王涣像

作为通运公司的总经理,姚叔来长期坐镇美国,对于在美销售的中国文物大多知根知底。据李霖璨回忆,“袁守和先生知道我好看画,便特意介绍我去看通运公司的姚叔来老先生,他一听我说到宋《睢阳五老图》的两幅在弗利尔艺术馆,便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几张画都正是他经手卖出去的”。据姚叔来说,冯平像和王涣像是由他在抗战胜利后出售给弗利尔艺术馆。这一点与该馆的记录的“在1948年从通运公司处购得”吻合,可见姚氏所言不虚。但这两张画到底何时从“来远公司”流出,何时被“通运公司”收购,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姚叔来的这番坦白,却让李霖灿产生了严重误会。他以为《睢阳五老图》的5幅肖像画都是在抗战胜利后才流出海外的。其实不然。据目前的资料显示,大都会博物馆购得毕世长像的时间是在1917年。而在入藏耶鲁大学博物馆之前,至少在1940年前夕,朱贯像和杜衍像仍是美国收藏家小摩尔的私人藏品。可见《睢阳五老图》去国之后,在欧美的藏家和博物馆间整整飘荡了30年。姚叔来还对李霖璨提起,当时外国人不懂中国书法,故题跋无人要,有一部分题跋仍回流上海。

现藏上海博物馆的《睢阳五老图题跋》册中的一页

这批题跋今藏于上海博物馆,就是吴湖帆题记的《睢阳五老图》题跋册的一部分。从吴湖帆题记看,最晚在1938年,这批题跋出现在上海,由吴兴蒋氏收藏,后归吴兴张氏。

关于这个“吴兴张氏”,王连起先生认为是张静江,当系失查。此“张氏”其实正是大收藏家张珩,事详于《郑振铎日记》“1943年5月11日”记载,与吴湖帆题跋的时间非常接近。郑振铎这样写道:

(在吴湖帆家)又见尤摹《五老图》,宋元人题跋甚多,有范成大、杨万里、洪迈、洪适、虞集、赵之昂等,皆真迹;此图真本,尝归蒋孟苹,蒋拆下《五老图》,分售美、法,而留存题跋真迹,复配以尤氏摹本,归之张葱玉。去岁葱玉售之集宝斋,今归孙氏。凡名迹,一归略识之无良贩子手中,便有五马分尸之厄,反不如落于无知无识之商贾铺子里,尚能保存“天真”也。言之可为浩叹!

至此,《睢阳五老图》的近代收藏流传历程已真相大白。所谓“三人成虎”,李霖灿和庄申未察觉蒋榖孙的谎言,不慎做了“帮凶”。而密韵后人,则又岂止是安持笔下的私德不堪呢。

现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毕世长像

《睢阳五老图》补充

柳叶

励俊的《漫谈〈睢阳五老图〉》详述此图流传始末。关于此图之流传,还有一些材料励俊未引及,兹补充如下。

《五老图》何时归盛伯羲,据励文引述,狄平子跋云光绪癸巳(1893),盛昱题记说是光绪十五年(1899)。《郑孝胥日记》光绪十五年十二月十五日(1890年1月5日)记:

晨,诣琉璃厂,与王梧冈同至德宝斋观《睢阳五老图》,乃王幼遐所藏,售于盛伯希者也。初,幼遐出此卷欲质而百金,以托旭庄;旭庄以可庄使粤未返,辞以岁末更议,未之留也。仲弢作书与王莲生,称是天下奇宝。伯希闻而来观,既见,即携登车,翌日,酬三百金。可庄归,见之于德宝斋,顿足大恨,深咎旭庄失之交臂,而“佳人已入沙叱利”矣。……巨公名宿,墨采如新,实天下仅见之物。(劳祖德整理本,中华书局1993年10月版,153页)

其中王梧冈为琉璃厂英古斋掌柜;王幼遐即王鹏运,号半塘,著名词人,当年从狄平子父亲狄曼农手中强夺此图的王霞轩之子;旭庄是王仁东,王世襄的祖父;可庄王仁堪,旭庄之兄;仲弢即黄绍箕;王莲生即王懿荣。“佳人已入沙叱利”,典出《太平广记》卷四八五引唐许尧佐《柳氏传》,唐代蕃将沙吒利恃势劫占韩翊美姬柳氏。

上海博物馆所藏《五老图》题跋中的郑孝胥题诗

上海博物馆所藏《五老图》题跋中有郑孝胥所题一诗,诗后自跋云:“光绪丙戌春日尝观于盛伯希坐中,乙卯之冬蒋君孟苹复以相示。丙辰正月十三日郑孝胥书。”乙卯为民国四年(1915),该年九月十四(10月22日)郑孝胥日记:“蒋孟苹来示《睢阳五老图》,尝于盛伯希祭酒斋中见之。”(同上,1582页)次年丙辰正月十三日(1916年2月15日)记:“为蒋孟苹题《睢阳五老图》,用杜正献原韵。”(同上,1597页)而跋中所云“光绪丙戌春日尝观于盛伯希坐中”,恐怕是记忆有误,光绪丙戌为1886年,此图尚未归盛昱。

当年盛昱得到《五老图》后,曾拿给不少朋友观赏。李慈铭《越缦堂日记》光绪十六年庚寅二月二十九日(1890年3月19日)记:“下午设宴,伯羲携《睢阳五老图》来观,傍晚始散,约诸君分韵赋诗纪之。”这一天是盛昱、沈曾植和杨崇伊的生日,李慈铭招集友人聚会庆生(转引自许全胜撰《沈曾植年谱长编》,中华书局,2007年8月第一版,119—120页)。李慈铭还撰有《〈睢阳五老图〉后记》,上海古籍出版社所出《越缦堂诗文集》没有收录,至今未曾读到。

励文还引述邓之诚《骨董琐记》所录盛昱养子善宝与景朴孙所立的买卖契约,但此契约没有提到《睢阳五老图》,当年景朴孙从盛家买了应该不止一批东西。而这份契约曾经被启功的叔叔在隆福寺书肆中淘到,启功在《景贤买物券》一文中说:“家叔德甫公于隆福寺书肆得旧券一纸,八行笺,边刊‘异趣萧斋’四字,券云……”(文同励文引述邓之诚所记,不录)启功又说:“此券后为廉南湖先生索去,装潢题识,影印流传,以志深慨。”(《启功丛稿·题跋卷》,中华书局1999年7月版,256—257页)大概邓之诚当年看到的就是廉南湖影印的本子。

景朴孙从盛昱后人买得书画善本多种,还有一段故事,周肇祥《琉璃厂杂记》中说:

伯羲故后,其嗣子痴呆,不知贵,约正文斋谭估往估价。谭估将此数种(指宋版《礼记》等)杂以他书,置屋隅,故贱其值,留以待己。景(朴孙)继谭而往,发见其覆,问值几何?曰值二百金。景以五百取之。及谭估再往,知书已为景得,呕血死。(北京燕山出版社,1995年4月版,76—77页)

其中正文斋谭估名锡庆,字笃生,精通版本,当时在琉璃厂被称为“执书业之牛耳”。周肇祥的这段记载并不确切,这里不展开辨析了,但可见当年琉璃厂书商的伎俩。

《睢阳五老图》何时流出海外?郑重所著《中国文博名家画传·张葱玉》中说:“现藏美国的卢芹斋档案中有记载,在1915年至1920年间,卢芹斋将唐昭陵二骏石刻及《睢阳五老图》贩售美国。”(文物出版社,2011年7月版,30页)

而《睢阳五老图》题跋册之归张葱玉,郑著引张葱玉1938年6月14日日记:“七叔(张叔驯)以宋人《睢阳五老图题跋》册……抵予旧欠万元。”(同上,29页)至于这批抵债的书画是张叔驯自己购藏还是分得遗产的一部分,郑重说“我们不得而知”。吴湖帆题跋和郑振铎日记中所说的孙氏,是孙邦瑞。孙氏后来又将题跋册转让给其兄孙煜峰,直到1964年,为庆祝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孙煜峰将包括题跋册在内四十件书画捐赠上海博物馆(详见郑著《张葱玉》31页,又见郑著《海上收藏世家》,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1月版,243—253页)。

以前曾想谈谈盛昱的收藏,搜集了一些资料。文章一直未动笔,今见励俊文,检出有关《睢阳五老图》的材料,以为补充。

正在上海博物馆展出的《睢阳五老图题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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