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还有什么理由再看一次Metallica的现场

距离2013年的Metallica（金属乐队）中国首演转眼已近四年。当年的盛况是——数千人从北京奔赴上海，门票顷刻售罄，主办方随即宣布加演一场亦满。与滚石乐队人数相当的94人庞大巡演队伍和现场的狂热人群令那晚的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异常燥热。

2013年8月14日，Metallica乐队巡演上海站，主唱詹姆斯·海特菲尔德和主音吉它手柯克·汉弥特（右）。 澎湃资料图

2017年1月15日，“老炮”们将重返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带来“世界无限”巡演（WorldWired Tour 2017）。

会有什么不同吗？如果你已在上一次听过他们现场演绎1991年前的经典曲目，“朝圣”过这支激流金属（Thrash Metal）的“扛把子”，还愿意再次赏光吗？

1980年代，Metallica掀起激流金属狂潮。主唱詹姆斯·海特菲尔德（James Hetfield）仿佛从地狱深处喷发的声音，如火龙般交缠着向天空喷射的双吉他，火光四溅的贝斯，凶暴而低沉的鼓，以及不断追求更快、更强、更重的编曲，把激流金属推向高峰。

“金属乐队”是拥有全世界最棒现场的乐队之一，即使从毛头小伙子变成一群老家伙们，主唱詹姆斯·海特菲尔德因为酗酒从康复所归来之后多少失去了一点舞台的掌控和爆发力，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金属音乐的复杂极考验现场功力，以致很多金属乐队在现场无法再现录音室的精准与狠辣。Metallica却能够做到整场几无瑕疵，虽有太过“完美”之嫌，缺乏“意外”的惊喜，但毕竟整体出色无可指摘。

问题是，这支乐队经历了一个太长的低谷——25年。1991年，他们的同名黑专辑《Metallica》被认为是乐队由纯正的金属向着商业化的转型之作。尽管死忠金属迷颇有微词，但是抛开门户之见，这确是一张经典之作——美妙的riff架起彩虹桥，旷野的风凶猛，动机则言之有物，令人心悦诚服。

此后，他们的录音室专辑《Load》（1996）、《Reload》（1997）、《St. Anger》（2003）以及配合了弦乐的现场专辑《S&M》（1999）总让人提不起精神，重拾thrash激情的《Death Magnetic》（2008）也可惜不够火候。总之，Metallica再未出产像曾经一样备受赞誉的作品。

2011年，乐队与卢·里德（Lou Reed）合作实验专辑《Lulu》。专辑灵感来自卢·里德为美国前卫剧场导演罗伯特·威尔森（Robert Wilson）与德国剧团The Berliner Ensemble的歌剧《Lulu》制作的原声，由里德担任主唱，Metallica负责器乐部分。此时，乐队的创作低潮状态更加一览无余，被普遍认为能力无法匹配野心。2003年的乐队纪录片《Some Kind of Monster》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Lulu》从专辑名字、封面到音乐本身都被乐迷们吐槽了个遍。

荣誉、金钱以及年龄带来的激情匮乏很可能是Metallica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表现欠佳的原因。鼓手拉尔斯·乌尔里希（Lars Ulrich）则将之归因为乐队“永不停止的冲动”。在近期接受《滚石》杂志的采访时，他说：“我最爱Metallica的一点就在于此。冲动时刻让我们好像火烧屁股，蹦起来之前我们通常不知道自己将落在哪里。”

《Lulu》之后5年，Metallica终于在今年11月交出新作《Hardwired…To Self-Destruct》。这显然不是一张不知道要蹦跶至何方的实验之作，而是老老实实复自己、复“激流金属”之古的作品，被普遍认为是乐队的一次经典回潮。

12首歌的双专辑，上下两张碟的风格区分鲜明。CD1负责节奏奇突，CD2则偏向缓重。

最重振雄风的作品如《Hardwire》《Atlas, Rise!》《Moth Into Flame》均收录于CD1。相较之下，CD2平庸得多。譬如《Confusion》和《ManUNKind》并无多大区别，也有过长之嫌，只有结尾的《Spit Out the Bone》如同大军过境重提精神。

尽管吉他手柯克·汉弥特（Kirk Hammett）倒霉地因为丢了收有250余段riff的手机而对新专辑的创作无甚贡献，却贡献了乐队长久未见的飙劲吉他solo。

立意上，对人类未来的悲观预测再现了乐队许久不见的末日壮烈景象。当海特菲尔德握紧拳头吼出“We’re so fucked/Shit out of luck”的时候，我们几乎相信了这群超级富翁也和我们一样，对世界和未来有着相同的不满与恐惧。

但是话又说回来，尽管老路走得挺有声色，但是在年轻金属乐队们激情更为澎湃的时代，Metallica目前的状态还能够吸引非死忠粉吗？

为什么要选择听他们的新专辑，而非更在状态的年轻一代，仅仅是出于怀旧吗？

唯一的原因仍然在于他们水准始终有保障的现场，以及记忆里无可替代的位置。即使对于接触金属音乐较晚的国人，Metallica这个名字依然牢牢刻在了许多乐迷的脑海里。

上一次的上海现场，海特菲尔德告诉台下：“如果你们觉得孤独，请从我们的歌里寻找慰藉。”是老话了没错，但是能一次在大场馆里遇到那么多同好，这种规模效应确非Live House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