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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盟国际学生流动:出不去、回不来、看不清

2021-12-10 11:0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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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即将进入新冠肺炎疫情(以下简称疫情)第三个年头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开放边境,加大吸引留学生注册入学和返校复学的力度。东盟是国际学生的重要来源地,该地区的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同时也是国际学生的重要流入地。在2022年即将到来之际,本文尝试挖掘东南亚学生流动的故事,探讨在落实RCEP进程中区域内的国际学生流动。 

一、东盟学生出不去——留学目的国家很苦恼

我们在观察国际学生流动时,通常是“以我为主”地思考问题,主要关心中国学生去哪里,来华留学生从哪儿来这类问题。但是为把握《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下的新机遇,助力建设更为紧密的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我们还要问东盟国家的留学生想要什么样的国际教育?东盟国家是多个发达国家留学生的重要来源国,留学生出不去,不仅东盟国家着急,像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这样依赖留学生来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和创造经济收益的国家也十分担心。比较联合国教科文组组织的数据发发现,东盟国家学生到国外就读大学的选择与我国的学生相似,主要去往美国、澳大利亚、英国、加拿大和日本等优质高等教育资源丰富的国家。

以OECD的数据做进一步分析,便能够发现来自东盟国家的留学生对留学目的地的重要性。例如,美国和澳大利亚作为与东盟发展关联紧密的大国和周边强国,来自东盟国家的国际学生是其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重要力量。在美国高校国际学生中占比最多的是来自亚洲国家的留学生,2013-2019年间,亚洲共有约489万人的国际学生到美国高校接受教育,其中东盟国家约占38万人。[1]在疫情前的一段时间内,东盟国家留学生赴美留学的整体情况较为稳定,呈现微弱下降趋势的有印尼、马来西亚和泰国,新加坡和菲律宾等国保持基本稳定的趋势(见图1)。其中特别令人惊讶的是,选择到美国留学的越南学生不断增加,从2015年后每年保持在2万名以上,留学美国的学生数量远大于其他东盟国家。而美国国际教育研究院发布的《开放门户》(Open Doors)报告显示,在2010-2019年间,越南留学生不断增加,越南也与中国、印度、韩国、沙特和加拿大等国成为美国的国际学生主要来源国。[2]

图1 东盟国家学生到美国高校留学的情况(2013-2019年)[3]

与远渡重洋去到北美洲留学相比,还有不少东盟国家的学生选择到临近的澳大利亚留学。在2013-2019年间,东盟国家共计约44万余人的学生选择到澳大利亚留学。与留学美国相似的是,越南在疫情前的留学生派出规模不断上涨,在2017年超越马来西亚成为澳大利亚国际学生最多的东盟国家,该年留学人数达到15298名(见图2)。除此以外,在疫情前的6年间,印尼和菲律宾留学澳大利亚的人数都有了较为明显的增长;新加坡和泰国在2016年后逐步聚拢,留学人数变化轨迹宛如一把剪刀(不知道最后被剪的会是谁呢?);文莱、缅甸、柬埔寨和老挝四国留学澳大利亚的人数整体规模较小。

图2 东盟国家学生到澳大利亚高校留学的情况(2013-2019年)[4]

然而自从疫情在全球大流行以来,国际学生流动遭受空前挑战。东盟国家的留学生出不去,依赖于这些留学生来推动国际化发展和维持运营的发达国家高校很困恼。据美国国际教育工作者协会(NAFSA)统计,2018-2019学年,留学生为美国创造了387亿美元的经济收益。[5]澳大利亚教育、技能和就业部2019年发布的数据显示,2018-2019财年国际教育为澳大利亚创造了376亿澳元的收益。[6]疫情冲击之下,这些国家十分渴望留学生能够重回校园,恢复校园的正常运作和拉动经济发展。

二、他国学生回不来——东盟国家的教育枢纽建设很艰难

国际学生流动是双向的,不但东盟国家的学生会流出,还有不少国家的留学生也会去往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等国家的高校留学。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都曾提出建设教育枢纽的战略,希望以此提升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水平,增强国际竞争力。根据加拿大学者简·奈特(Jane Knight)对教育枢纽的研究,学生枢纽是其中的一种类型,此外还有人才枢纽(talent hub)和知识-创新枢纽(knowledge-innovation hub)。[7]印尼和菲律宾等东盟国家也因宗教和文化上的共性,成为具有共同宗教信仰和文化特征的国家派出留学生的重要目的地,是东盟未来建设教育枢纽的重要力量。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组织发布的2019年统计数据,在八个东盟国家中,①仅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学生流入总数大于流出总数。其中,新加坡共吸引了约5.3万名国际学生,派出了2.3万余名学生;马来西亚则招收了约8.1万名国际学生,送出约5.9万名学生到国外留学。马来西亚的数据更为完整,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建设马来西亚教育枢纽的主要力量来自哪些国家。如图3所示,马来西亚的国际学生主要来自中国、印尼、孟加拉等周边国家,其次是也门、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印度和埃及等和马来西亚共享伊斯兰宗教文化的国家。

图3  2019年马来西亚的国际学生来源(单位:人)[8]

除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外,东盟国家中的泰国、越南和印尼在国际学生流入上也有较大的规模。然而,在疫情的冲击下,国际学生返回或选择东盟国家留学的路途并不顺利。自疫情发生以来,东盟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遭受重创,不少国家纷纷在疫苗的加持下选择开放边境,希望以此催化经济复苏。以泰国为例,疫情使泰国的经济在2020年缩减了6.5%,[[9]]该国政府尝试“逆流而上”,通过开放边境来经济注入动力。越南和印尼等国也有不同形式和程度的尝试。然而在边境开放的过程中,教育的优先级并不够高,加上政府治理疫情的能力有限等原因,东盟的国际学生流入还很艰难。如图4所示,目前泰国、印尼和越南等东盟国际学生流动的大国还处在学校部分开放的状态;仅从该统计来看,从2020年第一季度以来,印尼学校的运行遭受了更大的冲击。在这样一种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背景下,他国学生想要选择或返回东盟国家留学确实很艰难。

图4 泰国、印尼和越南的学校开放状态[10]

三、东盟学生流动形势看不清——RCEP下的双向循环建设

疫情之前的东盟国际学生流动原本较为稳定,在现有的世界体系格局下留学生主要用教育质量(或排名)作为衡量标准,用脚来投票。留学生基本还是往高排名的学校走。然而疫情却增加了诸多的不确定因素,以东盟为载体的双向学生流动还有很多变数,流动的形势也应了国际政治中常用的话语:复杂多变。在新旧因素交叠的格局中,大国博弈会否促使更多的中国学生选择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留学?在RCEP的有关优惠政策和催化下,会否有更多的中国学生选择到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留学?这些问题都与我国的高等教育对外开放息息相关。

在增加不确定因素的同时,疫情也催生了新格局。RCEP建设将逐步实施,疫情对区域内国际学生流动及国际人才培养的延迟效应将逐步显现,但国际学生流动与国际人才培养是建设区域内双向循环的着陆点。在RCEP覆盖的区域内,新加坡、北京、上海、香港、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家或地区拥有大量世界大学排名靠前的高校,同时RCEP成员国又存在对优质高等教育的巨大需求。在RCEP的政策环境温床上,依靠需求和供给来自主配对,或许能够以更强劲的动力发展国际学生流动的双向循环,推动双边多边交流。

(作者:杨体荣,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博士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立场无关,文责自负。引用、转载请标明作者信息及文章出处。)

注:①菲律宾和文莱的数据缺失。

附图1 国际学生对美国经济的贡献

(来源:https://www.nafsa.org/policy-and-advocacy/policy-resources/nafsa-international-student-economic-value-tool-v2)

参考文献:

[1]笔者根据OECD国际学生数据计算,数据访问链接为https://stats.oecd.org/Index.aspx?DataSetCode=EDU_ENRL_MOBILE#,最近访问时间为2021年12月3日。

[2]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Open Doors Fast Facts[EB/OL].https://opendoorsdata.org/wp-content/uploads/2020/11/Open-Doors-Fast-Facts-2010-2019.pdf,2021-12-03.

[3]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OECD的数据整理而成,链接数据访问链接为https://stats.oecd.org/Index.aspx?DataSetCode=EDU_ENRL_MOBILE#,最近访问时间为2021年12月3日。

[4]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OECD的数据整理而成,链接数据访问链接为https://stats.oecd.org/Index.aspx?DataSetCode=EDU_ENRL_MOBILE#,最近访问时间为2021年12月3日。

[5] NAFSA. Economic Value Statistics[EB/OL].https://www.nafsa.org/policy-and-advocacy/policy-resources/nafsa-international-student-economic-value-tool-v2,2021-12-03.

[6] The Hon Dan Tehan MP(Minister for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makes significant economic contribution[EB/OL].https://ministers.dese.gov.au/tehan/international-education-makes-significant-economic-contribution

[7] Knight, J.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Hubs: Student, Talent, Knowledge-Innovation Models[M]. Springer, 2014:26.

[8] 数据来源:http://uis.unesco.org/en/uis-student-flow,最近访问时间2021年12月4日。

[9] World Bank. Thailand Economic Monitor January 2021: Restoring Incomes; Recovering Jobs[EB/OL].https://www.worldbank.org/en/country/thailand/publication/key-findings-thailand-economic-monitor-january-2021-restoring-incomes-recovering-jobs,2021-12-05.

[10] 注:该统计包括了高校以外的学校,具体的方法和定义请参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供的解释(访问链接为http://covid19.uis.unesco.org/wp-content/uploads/sites/11/2021/05/Global-Monitoring-COVID19_Methodological-Note.pdf);资料来源:http://covid19.uis.unesco.org/global-monitoring-school-closures-covid19/country-dashboard/,最近访问时间为2021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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