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参议院通过对沙特军售计划，承诺不挺沙的拜登遭“打脸”？

上任不到一年，美国总统拜登便在是否向沙特出售武器的问题上遭“打脸”。

美国国会参议院于当地时间12月7日晚否决了一项由两党议员小组提出的议案，该议案试图禁止拜登政府向沙特阿拉伯出售价值6.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1.26亿元）的武器。

此前，美国国防部于11月4日宣布，美国国务院已批准向沙特阿拉伯出售280枚空对空导弹，合同价值大约6.5亿美元。一旦获国会批准，这将是拜登就职以来美国对沙特的首笔军售大单。

这笔军售包括280枚由美国雷神技术公司制造的AIM-120C型先进中程空对空导弹、596个LAU-128型导弹挂架以及配套装备和技术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拜登入主白宫不久就承诺对前总统特朗普时期的美国对沙政策改弦更张：宣布终止在也门战争中对沙特的支持，并停止向沙特和阿联酋出售相关武器，强调政治解决也门危机。

不过，就当前的实践来看，拜登似乎采取了“打脸”自己的政策：在参议院7日对该议案投票前，拜登政府在一份声明中谴责了部分议员阻止美国向沙特军售的行为，称这将“在沙特平民遭受导弹和无人机袭击时，削弱美国对合作伙伴防御的承诺”。

对于拜登政府这一行为转变，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刘中民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分析称，拜登在执政初期的承诺反映了当时美国战略收缩的倾向以及民主党政府传统上对人权问题的关注。

“但这并不能改变美国和沙特长期形成的相互依赖的结构性安全合作关系，即沙特在安全上依靠美国，也充当美国在海湾地区乃至中东地区的重要盟友。”刘中民补充说。

结束战争还是支持盟友？

参议院7日提出的议案由民主党籍参议员伯尼·桑德斯、共和党籍参议员兰德·保罗和迈克·李共同推动，最终其以30比67的投票结果未能获得通过。

议案的提出者们认为，应该禁止拜登政府向沙特出售武器，这将有助于结束沙特在也门的战争。

“假使我们真的有意愿这样做，我们可以停止这场战争。”兰德·保罗在参议院投票前表示，“所有美国人都应该对沙特封锁也门造成的人道主义灾难感到震惊。”

桑德斯也在参议院发言时表示，“美国必须竭尽全力结束这场残酷而可怕的战争……向沙特出口更多导弹只会进一步加剧这场冲突，给本已熊熊燃烧的战火火上浇油。”

眼下，也门战争已持续7年时间。2014年9月，也门胡塞武装夺取首都萨那，后又占领也门南部地区。2015年3月，沙特阿拉伯等国介入也门战事，冲突持续至今。

近几个月来，也门政府军和胡塞武装为争夺北部马里卜省发生多次激烈交火，数以千计的双方战斗人员死亡。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11月底发布的报告显示，到今年年底，死于也门7年战争的人数将达到37.7万人，也门正经历全球最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且形势将继续恶化。

不过，从投票结果来看，参议院内仍是支持拜登政府向沙特出售武器的观点占据上风。支持出售武器的议员大多从沙特面临的安全威胁、美沙之间传统的盟友关系等角度考虑这一问题。

参议院少数党（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表示，“沙特实际上被伊朗构想、资助和策划的暴力威胁所包围……阻止向沙特出售防御性军事系统将损害我们最重要的地区伙伴之一。”

《华尔街日报》援引一位不具名的沙特政府官员的话报道称，近期针对沙特的袭击数量显著增加。上个月，无人机袭击沙特领土29次，10月的袭击次数则为25次。此外，沙特上个月还遭受了11次弹道导弹的袭击，10月也遭受了10次袭击。总而言之，沙特近期受袭频率与2020年2月相比有了显著提高，彼时沙特一个月内仅遭到1次无人机袭击与5次弹道导弹袭击。

意识形态与现实利益的碰撞

实际上，在拜登执政的近一年内，其在处理对沙特问题上的立场已然发生转变。今年2月初，拜登承诺美国会终止为沙特在也门的进攻性行动提供情报、数据以及军售等支持。

然而，当桑德斯等人提出议案反对美国对沙特军售后，拜登却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立场。据《国会山报》报道，白宫在一份政府政策声明中表示，“强烈反对”桑德斯等议员的议案，坚持向沙特出售价值6.5亿美元的武器，并称这次军售“完全符合美国政府的承诺，即通过外交手段结束也门冲突……同时确保沙特有能力抵御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的空袭。”

应该如何理解拜登政府这一立场的“转变”？刘中民向澎湃新闻分析指出，美国的沙特政策长期存在着意识形态与安全的矛盾。“从意识形态角度，沙特的行为方式与美国民主党那套价值观有着很大距离。但从安全层面来说，美国又离不开沙特，沙特也需要美国在诸多地区事务上提供安全庇护。”

刘中民认为，受到这一固有矛盾的影响，当沙特在人权、价值观等问题上与美国产生分歧时，美国的做法往往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仅采取象征性而非实质性的惩戒。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执政初期，拜登政府多次就此案向沙特政府施压，但实际上也并未采取实质性措施制裁沙特。

与此同时，地缘政治因素也是拜登在制定对沙政策时重要的安全考量。据《华盛顿邮报》报道，麦康奈尔指出，阻止军售将进一步削弱美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他还认为，俄罗斯等国将填补美国留下的空白，向该地区国家提供武器。

“这（阻止军售）会让世界再次怀疑美国的决心，也会给我们最大的敌手一个新的立足点，让他们在这个迅速变化的重要地区施加影响。”麦康奈尔说。

也门中东问题专家马哈茂德·塔希尔此前也对外媒指出，军售限制可能是暂时的，毕竟沙特是美国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盟友之一，更是美国军工企业的重要金主，而且土耳其此前从俄罗斯购买S-400防空导弹系统的事情历历在目，美国势必不愿再将本地区的另一个大国推向俄罗斯，因而沙特最终仍可能获得美国的武器。

除此之外，从能源安全的角度来看，新冠疫情给国际石油市场带来的变化，增加了沙特对美国政策制定方面的影响力。《华尔街日报》分析称，尽管美国官员对沙特的人权等问题表示担忧，但他们认为，在美国努力应对油价上涨的情况下，有义务保护石油资源丰富的沙特免受袭击，从而稳定国际油价。报道称，2019年，沙特阿美石油公司（Aramco Oil）的设施遭到精心策划的袭击，导致部分生产被迫暂停。今年3月，胡塞武装也袭击了沙特一个主要的石油运输港口，但未造成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