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观选记｜反腐、外汇改革消息频出，回击“唱衰派”

【编者按】

12月4日，中亚邻国乌兹别克斯坦即将迎来新一届总统选举。在执政达25年的“政治强人”卡里莫夫逝世后，该国即将迎来新一任最高领导人。应乌兹别克斯坦中央选举委员会和塔什干政府之邀，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受邀作为大选国际观察团正式成员，参与了该国多个城市的选举观摩活动，近距离观察这一位于中亚核心地区的国家的民主实践。

计划横贯古城撒马尔罕的有轨电车轨道正在快马加鞭地铺设。文内图均来自 澎湃新闻记者 吴挺

从首都塔什干搭乘高铁向西南进发，不知不觉中便和远处白雪覆盖的山脉展开了一场“赛跑”，直至停驻中亚最古老的历史名城撒马尔罕——乌兹别克斯坦第二大城市。不过，“痴情”的雪山“迟迟不肯退去”，矗立在远处，隐约透露着朦胧的美。

从火车站往市中心方向行驶，很快映入眼帘的是伯伦(Beruniy)大街中央大兴土木的景象——一条计划横贯古城的有轨电车轨道正在快马加鞭地铺设。

撒马尔罕的中文陪同翻译介绍说，轨道将在一个月时间里投入使用，绵延数公里；而长期报道乌兹别克斯坦时局的俄罗斯独立媒体近日敏锐地捕捉到“赶工”与12月4日大选背后的关联：开通这样一条便民交通线，是代总统米尔济约耶夫在今年10月5日返回撒马尔罕时提议的，临近大选，这一提议的提速落实，无疑将让当地的人们感念这位前市长在改善民生上的行动力。

大选国际观察团成员、上海外国语大学党委书记姜锋谈及此次观选中的一些细节时感叹道，乌兹别克斯坦政治精英在权力过渡和社会治理方面展现出的智慧值得好好探究。“整个社会展现了非常静的一面，老百姓的生活没有紧张和压迫感，”他告诉澎湃新闻说，“管控是很严格的，但社会的包容性却仍然这么强。”

“最年轻的国家”

在今年9月初，执政长达25年的“政治强人”、总统卡里莫夫去世的消息最终得到证实后不久，各种对乌兹别克斯坦国家走向的揣测性文章开始大量出现在西方主流媒体上。其中以英国《经济学人》（9月刊）为代表的“唱衰派”，直接将“经济瘫痪”的帽子扣到了乌兹别克头上，列举的理由是“腐败横行、黑市繁荣，普通乌兹别克斯坦人难谋生计”。

一份更为平衡的、由莫斯科卡内基中心近期出版的报告，援引世界银行和IMF的数据称，乌兹别克GDP在过去8年时间里增长强劲（平均保持在8.4%，而受全球经济衰退影响，2015年降到了6.8%）；但报告也提及这个中亚国家眼下面临的最大社会经济挑战，即“25岁以下年轻人的就业问题”——乌兹别克以超3000万人成为中亚地区第一人口大国，其中超过半数的人年纪不到25岁，也使得该国成为本地区“最年轻的国家”。

乌兹别克斯坦总统战略研究所原所长、前总统顾问拉菲克.赛弗林日前也向澎湃新闻提及此问题。“快速增加的人口使得国家在年轻人的教育投入和国家养老投入上捉襟见肘。”他说，“相比首都，地方的教育投入较少，一些年轻人不能接受到良好教育，从而难以就业。”

但在以伊斯兰神学院和伊斯兰高等教育学府而闻名遐迩的布哈拉古城，该州一级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Daminov Mirzohid有着不同的看法，他在选举委员会的办公室里告诉澎湃新闻，在青年人占比较重的布哈拉州，教育非常发达，不存在投入不均衡的现象。

但他也表示，希望选举之后“（这里的）学生们有更多机会表达自己。”据他介绍，今年在布哈拉新增了6万多名年轻选民达到了投票年纪，将第一次参加大选。

“培养年轻人正确的三观，而不是去做恐怖分子。对于我们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这一点尤为重要。”赛弗林进一步说。

乌兹别克政府无疑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紧迫性，米尔济约耶夫作为代总统，在今年9月14日签署的首份文件便是涉及青年政策的新法律，该法律要求在全国为青年人设立新的教育设施，并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此次参与角逐的四大政党的党纲中，提升本国教育系统皆属重点书写的内容。

乌兹别克斯坦社会民主党（ADOLAT）党员Shahboz Sayfutdinov告诉澎湃新闻，让在海外留学的乌兹别克学生毕业后回国工作非常重要，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已经落实或正在推进中。

4日早上8时许，20岁的年轻小伙Abdirasil在塔什干世界经济和外交大学投票站早早完成投票后告诉澎湃新闻说，自己尤其关注米尔济约耶夫所在的自由民主党的政策主张，他希望新总统能够帮助年轻人解决就业问题。

谈及为什么关注自由民主党，他介绍说，卡里莫夫总统就像父亲一样，在2015年3月大选中他就积极参与。他说，自己如今工作的驾校里，有不少年轻人，大家投票的积极性很高。

反腐、外汇改革

事实上，代总统米尔济约耶夫近来已连续多次展现了他为本国人民带来变化的能力。

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除了涉及青年的政策性法律，米尔济约耶夫先后还签署了“进一步改革司法制度”的法令，以及（于10月中旬）颁布了保证“推进商业、保护私人财产权和改善商业环境”的反腐法律草案，并提交立法机构。“他还开通公民监督机制，通过网络了解民生并高效解决问题。”乌兹别克斯坦前总统顾问塞弗林介绍说。

作为相应的具体措施，乌政府高级执法人员在10月底会见了数百位商业领袖，征求他们对如何打击腐败的意见。

就在大选日前夕的11月28日，乌兹别克议会批准了由米尔济约耶夫提交的反腐法草案。

这对于吸引外资及引进外国先进技术同样重要。

几乎同时，乌兹别克斯坦政府网站公布《关于外汇政策优先方向》的总统令草案。这一意见征求稿被外界解读为乌兹别克斯坦“封闭”的货币体制即将迎来“自由化”的曙光。显然易见，该草案如若成行，乌国企业外贸环境将得以改善，在乌投资、营商将赢得有利条件。

“期待国家未来的稳定和经济发展，”在乌兹别克外交部工作的35岁男子Alisher在4日投票后告诉澎湃新闻，在他个人看来，“银行系统提升服务是其中重要的方面。”

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邓浩看来，乌兹别克发展经济需要资金和外援，所以新总统可能会进一步开放和招商引资，也要进一步改善民生。

上海社科院俄罗斯中亚研究中心主任潘大渭认为，新政府的工作基本上会沿着前总统卡里莫夫的既有方针。“改革是社会利益的重新分配，没有稳定为前提，重新分配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日前告诉澎湃新闻。

“卡里莫夫去世后，很多人都很吃惊于，乌兹别克国内在依法有条不紊地进行权力交接。”塞弗林说，“社会平稳如初，权力交接有序，也是米尔济约耶夫工作能力的体现。”

大选前夕传来好消息。世界银行宣布向乌兹别克斯坦提供1.5亿美元贷款，用于改造其变电站干线电网，提高干线电网效率和技术可靠性。世行表示，该项目将有助于乌兹别克斯坦在2030年达到成为“工业发达国家和中高收入国家”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