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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迭代②|现代生活的闯入者:庞麦郎的进击和孤独
从2016年初在杭州的“回归”亮相开始,整年,庞麦郎都辗转于国内一二三四线城市的livehouse 。他还在创作、写歌——比如在一首《蜡笔小新》的歌里,他写下过去漂泊时在火车站驻足的所闻所感;而新歌《甲号街的夜曲》里,开头就是“我想唱首歌批判肮脏的灵魂,我想写首歌批判现实的无赖”,这与他初入社会一次“被骗钱”的经历有关。
但观众却似乎越来越少。
一场演出的台下,有人在视频直播,有人在一个叫“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微信群组里发现场照片,人群间歇性地在表演者绝非有意搞笑的节点爆发笑声;而台上,庞麦郎一边模仿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一边耸肩卖力地歌唱——尽管动作生硬却显得绝无轻慢,一个多小时的演出,九首歌他换了六套衣服,请了四个伴舞和一个外模。
“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他曾经在歌词里写道。现在,最火的时候已经过去。坐在西安的家里,庞麦郎说, “2014年(我的)滑板鞋的时候,是我最理想的状态。”
2016年1月,在重庆站livehouse演出的庞麦郎。 澎湃新闻记者 张维 图创作
庞麦郎顶着十个月前“首演”时的发型:卷发,中短,塌在头顶。为了拍照好看,他执意要先“做头发”,把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扔在家里后,他独自去了理发店。20分钟不到,顶着蓬松的头发回来了。
他租住在某中档小区的一间朝北三居室,11月的一天,霾笼罩整个西安城,屋外灰白一片,屋内没有暖气显得阴冷。
这里是他的家兼工作室:三室两厅两卫的房间里,客厅摆着一张小圆桌和三张椅子,两张办公桌。一间卧室放着一张床,没摆家具,衣服堆在飘窗阳台上。另一间卧室角落堆着演出海报和演出服。再一间,空的。
公司叫“汉克顿尔”,还没注册。2015年6月,他以“什尼俹克約瑟翰龐麥郎”为名注册了新浪微博,关于他公司的简介,名称长达25个字:“聯合國孟多拉斯圖州約瑟翰市漢克頓爾唱片無限責任公司”,目前粉丝超过17万。
表面看,这间屋子少有音乐创作的痕迹——没有乐器,没有舞蹈房、录音室,甚至看不到一张乐谱,直到他翻出一叠几十页的A4纸:在一面打印着歌词或合同文件的背面,是他手写的密密麻麻、有涂改痕迹的歌词。
“没事的时候,我就想想创作,写写歌曲,拖把椅子坐在窗前想。” “创作”是他与记者交谈时出现频次最高的词,很难有别的话题比这个更能吸引他的兴趣,“有时旋律先有,再有歌词,我用脑子记下旋律,录下来,发给编曲公司。” 说起来,他两眼放光。
日常生活中的庞麦郎。 澎湃新闻记者 张维 图他的手机里有400多条录音——从今年6月到11月,都是他哼唱的歌词片段,有几十秒的、一分钟的、两分钟的。
2015年有媒体报道他 “满口谎言”、“脾性怪异”后,他拒绝了许多采访,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了。回顾那段时间,他说,一直在创作。
这中间包括去了云南、台湾,找工作室录制新歌,找导演拍摄新歌MV——他坚持认为,台湾的MV导演拍摄的那支MV更酷炫。而从台湾带来的那套红色西服,花费了五千元购入,现在是他演出的御用服装。
在台湾待了3个月后,他2015年9月份回到西安,认识了此后livehouse巡演的策划者“白晓白”。
1992年出生的白晓白来自陕西富平,高中学历,没有受过系统的音乐训练,但渴望做音乐。在认识庞麦郎前,他用了三年时间摸索,自拍MV、录歌,做了一些专辑,“虽然很low,但那是我的梦想。”
他给自己起过数个艺名,但除了做录音公司的助理和承揽公司宣传片之外,他少有进一步介入音乐圈的机会。
直到在西安找唱片公司工作时,认识了庞麦郎,两人感觉“有点相见恨晚”。
梦想
他在大巴山和秦岭之间的陕西汉中宁强县南沙河乡长大。关于故乡的记忆,他首先提到的是一种叫“水沙”(又名沙棘)的植物,“很直很直”。这种矮株植物野生于山坡、田野边,生命力极强。
在歌曲《孩童时期》里,庞麦郎描写了有关童年和故乡的纯真场景:“我们在黄昏下诉说这个夜晚,我们在黄昏下把稻草当成箭”。庞麦郎解释说,跟很多男孩一样,童年时期的他也比较贪玩。创作灵感正来自于此,“我们在黄昏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把稻草当成箭,拿稻草甩。”
他甚至给自己的家乡汉中起了个名字“加什比科”——一个在字典里也无法查询到的词语。他说原因是,“汉中”无法用英文表达,而叫“加什比科”就方便多了。
在先后几次接触和采访后,庞麦郎向澎湃新闻重新介绍他的经历称:从小就喜欢音乐,在汉中读到高三后辍学创作音乐。除了坚称1990年出生外,他不再坚持自己是台湾人。
上高中时,他曾买了一本书,上面有歌手拿着吉他的图片。“我想要是将来也能拿着吉他,可能我的人生会有一些改变。”他也去买了把吉他,可因为不会弹,最后只好闲置。
在庞麦郎表弟的记忆里,表哥特地买了个复读机听歌,家里一大堆磁带,“小时候去找他玩,经常就见他戴着耳机听歌,边听边学。”
庞麦郎称自己高三退学开始创作音乐,“退学是怕耽误我的时间,我想做音乐。” 2008年,他曾断断续续在KTV做服务生,给顾客开话筒、放话筒、开灯、开电视机,一天工作12个小时左右,“饭店服务员、KTV服务员什么的都做过。”
在歌曲《我将停留在哪里》,他写道,“那是一个夜晚,我离开了家乡,那是一个夜晚,我在海角天涯”。这两句让白晓白感动不已,“这就是他的经历啊,他坐着火车去了北京,一个农民工,背个被褥,拿个蛇皮袋子,去了远方离开家乡。”
2016年11月,在西安街头唱滑板鞋的庞麦郎。 澎湃新闻记者 蒋晨悦 图几年前,背井离乡的庞麦郎还在打工攒钱,按其表弟的说法,他“凑够编曲的钱了,就去找人编曲”。2012年,表弟在西安见到庞麦郎时,他带着一个笔记本,里面全是写的歌,“看样子像是很久的本子了。”
在表弟眼中,庞麦郎不喜欢别人来安排他的生活和事业——家人曾劝说庞先找个稳定的工作,同时做音乐,“他是不听的,他也不反驳,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来。”
在音乐之路屡屡碰壁之后,庞麦郎突然火了。
火了
当年5月,庞麦郎在虾米音乐网上传了这首歌,歌曲讲述一个追梦故事,朴实动人。这是他从2008年开始创作的歌曲,他自称那时刚离开学校,想做一个艺人。
想做艺人的庞麦郎看起来貌不惊人:他个子不高,有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消瘦,说话时羞涩而拘谨,走路时用脚尖着地,身体跟着一颠一颠。
后来给《我的滑板鞋》制作了MV的“虾米音乐人”员工Lingo记得,第一次见到庞麦郎时,“非常非常非常害羞的一个人,穿着打扮也跟现在不太一样,讲话头也不怎么抬,给他拍照也挺局促的,不知道要摆什么姿势。”
实际上,《我的滑板鞋》是在争议中走红的。
有人被它打动,比如杭州酒球会的老板大钟。“我从小学音乐的,到现在也在做音乐,包括玩乐队。现在流行音乐大多是假的。我觉得庞麦郎能感动我的就是真诚。因为唱片行业往往就是大众喜欢听什么,我们就满足大众需求。庞麦郎不是,他是发自内心的,‘我想写什么东西,我写出来,你们来适应我’。庞麦郎的有些东西,就是小说。”
大钟说,听到那句“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时,他哭了。那时,他坐牢,也离了婚,失去很多东西,“我觉得真是‘时间会给我答案’,有时我是靠他的歌给我安慰。”
当然,关于这首歌和庞麦郎本人更大的争议来自唱腔、音准、节奏——有人评价“方言浓重,音准不行,节奏错位,根本不是音乐”。即使是大钟,也认为庞麦郎想要长期发展,需要“培养”,回归音乐性,“节奏和音准这两个是最重要的”。
在《我的滑板鞋》走红之前,庞麦郎曾找到云南一家名为“诺尔梅克”的多媒体创作公司录制这首歌。
让“诺尔梅克”音乐制作人董衍印象深刻的是,庞麦郎有个小本子,写满了歌。“里面有各种奇怪的歌词,倒不是说脑洞大开,但是好些词语是大家想写又不会写的,可以看出他文化不高但是想象力丰富。”但说到唱,董衍觉得他就是外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唱歌,音也不准,节奏也不行,音律对他来讲完全就是外星体。”
但这首歌仍然爆炸式传开了。森野是浙江的一名大学生,也是一支校园乐队的鼓手,他评价庞麦郎的歌曲:“带点嘲笑,带点愚弄,歌词比较朴素,但又能很直白的表达一些想法。比如他有一首歌是‘我想跟你回故乡,手牵手好喜欢’,‘好喜欢’就感觉像小学生作文似的,但就是能写出那种感觉。”
《我的滑板鞋》校园版MV制片人李达第一次被推荐听这首歌时,以为是一首特别小清新的歌,“第一句出来后,当时就惊呆了,石化了。”
这首歌被和同样在2014年推出的《小苹果》、《小鸡小鸡》并列“网络神曲榜”,它们都朗朗上口且容易传播。但《我的滑板鞋》的走红更像个巧合。
“我相信其他人在做一些企图让它成为流行的歌时,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旋律都会用到大数据的原理。”Lingo说,但《我的滑板鞋》这首歌“红起来他自己应该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红”。
“它比神曲更有趣。因为神曲多数属于男欢女爱,我爱全世界全世界爱我,歌词也没有什么营养,旋律也就是‘嗒-嗒-嗒-嗒’没有很多新鲜的东西,但我觉得他的编曲和歌词里边做到了。”森野对澎湃新闻说。
虾米音乐拍的MV是如今唯一被庞麦郎承认的“官方MV”。影片中,他过着一种美女环绕、纸醉迷金的生活,片子最后,他拎着箱子坐在车站等车,三十三场演唱会的海报已经张贴在公交站广告牌上。
Lingo说,这支MV可能很多人没看懂。“那是讲一个梦境”,她在电话中解释,“点睛是在最后,他醒过来了,在一个很普通的车站醒过来,然后继续自己平常的生活,这就是一个梦。”
“super star”
《我的滑板鞋》走红后,Lingo觉得, “这个事情已经有点失控了,他对于成名的心态我估计也已经有点变了。”
2015年底,在舆论风波后消失又回到西安的庞麦郎,期待开场真正的演唱会。
白晓白决定帮他联系,但一圈联系下来,发现费用太高,“低于200万做不了。”演唱会做不成,白晓白转而想到音乐现场livehouse,这遭到庞麦郎的拒绝,说 “那种地方太小了,而且环境也不好”。
第一次见到庞麦郎,livehouse演出策划人Rockie很吃惊地发现,他对演出、对舞台的渴望度相当的高。“他看到舞台上的设备,很好奇。指着那个吉他问是干嘛的,那个鼓是干嘛的,就像个小孩一样。他越是这样问,我就越没底了。”
在跟Rockie见过后,庞麦郎暂时放下了做一场大型演唱会的执念,决定从livehouse做起。白晓白成为他巡演的策划者,他还给白晓白取了一个英文名“白瑞斯”。
没料到,2016年1月,杭州livehouse的首场演出,庞麦郎就以“假唱”登上了搜索热词。
Livehouse是一种与观众近距离的现场表演。为这次演出提供场地的杭州酒球会老板大钟说,livehouse的底线就是要“真唱”。演出时庞麦郎使用了原声伴唱,结果伴唱盖住了自己真声,在一些节点他又没跟能上节奏,最终被观众“识破”。
“放原声他也是真唱,很卖力,嘶声力竭的唱。”白晓白向记者解释,他希望能向观众说明这一点。让白晓白也感到矛盾的是,虽然庞麦郎不断强调“品质”,但他仍因为音准问题,不得不用原声伴奏。
主要靠自学、模仿以及经验和直觉来创作和演出,但庞麦郎坚持自己的判断,不愿轻易让步。
他坚持要为自己创作的一首歌《麦当娜》选择一位外国女郎伴舞,原因是麦当娜是外国人。九首歌的演出中,他要求更换六套衣服,并请了四个伴舞——在他看来,这将提供更好的观看体验。然而因为更换衣服频繁,台下观众不得不苦等他的出场。
在给庞麦郎拍摄过MV的制作人李达看来,“庞麦郎有很多思维方式跟我们格格不入。”在MV中,李达给庞麦郎设置一个母亲的角色,找了一个女演员,结果庞麦郎说:“这个母亲又不是我的母亲,以后火了,不就觉得我在骗他们嘛?”
“他其实是一个现代生活的闯入者,他人生的前25年是没有离开过自己故乡的。”李达说。成名之后,庞麦郎似乎对突如其来的一切充满了不安全感,他离开北京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又离开了上海,辗转不同的城市。Lingo记得,他每换一个城市都会换一个电话号码。
2014年,李达去了庞麦郎老家,路途遥远,第一天晚上到咸阳机场(西安),直到第三天中午12点半才到达他家。李达记得,由于不断有外人来采访,街坊邻居都觉得这里出了一个大明星,但事实上,庞麦郎的父母和邻居并没听过他的歌。
蹿红后,庞麦郎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老家汉中——担心被媒体跟拍。后来,他和父母约在距离宁强老家几十公里外的汉中的一个宾馆里,像执行特殊任务一样见了一面。
李达觉得,庞麦郎特别介意自己的这部分被曝光,“他是一个需要在他认定的规则里面成为一个 Super Star的人。”
2016年1月30日,重庆站livehouse演出现场。庞麦郎穿着那件红色西服登台亮相,灯光齐刷刷地打在他脸上,他显得很兴奋,眼角的皱纹也因为笑容紧紧聚在一起。
年轻的上班族们脖子上戴着红领巾、脚踏白球鞋排队入场,有人喜欢他的歌,有人则是好奇来看他这个人。一位当地记者向观众发问:“其实你来就是为了看戏吧?”
在登上舞台瞬间,200个左右的观众齐刷刷举起手机跟他一起唱。他的唱腔、舞步引发集体爆笑,台下陷入一种癫狂的情绪。
“我认为多数人是喜欢我的音乐才来听我的演唱会的……即使他们嘴上说不喜欢但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事后,庞麦郎这样向记者解释。
庞麦郎给粉丝签名。 澎湃新闻记者 张维 图尾声
Lingo没有去看他的演出。
“害怕他在舞台上表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家会去笑他”,她一直觉得,庞麦郎“最大的才华其实是在写词”,唱功很难讲,“如果用传统眼光去衡量,一般人确实接受不了”。
2016年,他写了几首新歌。有一首是《甲号街的夜曲》,写他对生活的不满:刚入社会时,他曾被骗子骗了钱,“这是很无奈的事,他们骗了钱之后,就跑了。”
在交谈中,他的眼神常常闪烁飘忽,想要抓住什么又抓不住;有时又流露出一种慌乱如惊弓之鸟的神色。
在他看来,过去媒体的报道破坏了他的形象和事业。“这导致我的知名度受到很大的影响,一些人看了报道之后,对我印象不好,听我歌的不听了,对我印象好的不好了。”在那段备受争议的时间里,他写下了《旧金属》这首歌:“所有人的目光都匪夷所思,所有人的话语都是关于我……”
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如今似乎与他如影随形。不管是小白,还是Rockie,董衍,每个人都从跟他的相处中真切感受到。
2015年12月份左右,Rockie第一次见到庞麦郎时,“给我感觉很朴实,没有很惊喜。他带点青涩,内敛。”但在接触后,Rockie发现,庞麦郎“给很多媒体很多场地合作方的感受是,他变成一个很随自己心情去确定事情的人”。
Livehouse巡演前,庞麦郎答应Rockie,在电台直播间做一个live形式的演出,但最后在直播间里,他拒绝了。“他说比较怕别人把他的声音录下来,放到网上去恶搞他。”在Rockie看来,这个理由“很奇怪”。
整个2016年,庞麦郎先后在杭州、西安、重庆、宁波、珠海、郑州、广州等城市一共做了24场LIVEHOUSE演出。据白晓白介绍,24场演出里,第一站杭州票房最多,有240多人,西安、重庆两场票房大约200人左右,再往后,平均每场25-50人。
2016年重庆演出前,庞麦郎和小白在重庆的街道上。 澎湃新闻记者 张维 图“后来并不见得有一个持续的票房支撑,也许并不是那么值得看好了。”Rockie觉得。
让白晓白无法忍受的是,开演前两天,庞麦郎会对他说“看票房,票房好就去,票房不好就不去”。最终,没去成的演出大约有8场。
今年9月份,在云南昆明的一家LIVEHOUSE里,庞麦郎站在舞台上,台下只有7个观众。他唱了三首歌便离开了舞台。白晓白被主办方训了,只能道歉。
在董衍看来,庞麦郎苦日子过多了,莫名奇妙地红了,又被人利用,很难再相信别人。早在2014年圣诞,董衍应五百里城市音乐节主办方要求,想请庞麦郎来演出。“期间他也是变卦无数次,演出前一天我们都害怕他临时跑了,也不是说他耍心机,可以看出他被骗怕了,所以很没安全感。”
在庞麦郎走红的2014年7月,北京华数文化传媒公司与他签下合约。庞麦郎曾在接受《南都周刊》采访时说:“我只授权《我的滑板鞋》做发行,但合同把所有歌曲的版权写在华数公司名下。他拿出合同,拿手里不让我看,就说这里签字,这里按手印,这里写日期。签了字我再拿回去看,后悔了,感觉是骗子。”
感觉上当受骗的庞麦郎离开北京、上海,现在他甚至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城市的名字,他也不再跟昔日合作的华数、李达等人联系。
2015年底,他在西安,试图找董衍给他办演唱会,但董衍拒绝了。“他随时可以临时变卦,随性,过于幼稚,这样的人无法合作啊。”
今年6月,因涉案不应诉,他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不能高消费,出行不能乘飞机。
Rockie认为,庞麦郎这一年演出的次数比他前一年要密很多,演出经历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财富。“如果有人能根据之前出现的问题,给他做个总结,他能听得进去,也能去改善的话,那应该是他今年最重要的收获。”
但在数次演出反复后,白晓白也和庞麦郎分道扬镳了。
十个月前记者初次采访他时,庞麦郎的微信里有370多个微信好友,但因为不会使用备注功能,这些“好友”都无法分清彼此,事实上,大部分微信好友他都不认识,粉丝加他,他不拒绝,但也不太聊天;十个月后,他的微信好友已经增至3600多个了,好友列表里是一堆说不出姓名的表情和数字符号。
坐在空荡寒冷的房子里,他清唱自己的新歌。他说自己有很多朋友,但在跟他相处的近10天里,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甚至没有接到一个电话。
白晓白说,他其实挺孤独,没有什么朋友。
现在,他每天七八点起床,在外面吃饭,衣服送干洗店,晚上12点之前睡觉,生活算得上稳定,住在西安,也不再换手机号。 “我没有任何压力,我只要把作品做好就行了。” 他认为,自己状态不错。
Rockie则觉得,他不太懂得去社交,慢慢变得有点“玻璃心”。“他骨子里还是蛮孩子气的,有很多点让我觉得很可怜。不管怎样,将来对他来说肯定会更艰辛。在互联网膨胀的情况下,他还会在我们的议论话题里有多久?”
“2014年滑板鞋最火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我最理想的状态。”庞麦郎弓着背,坐在家里唯一的桌子旁,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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