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拉美|后卡斯特罗时代，中古关系向何处？

世间已无卡斯特罗。

菲德尔•卡斯特罗，社会主义古巴的缔造者，拉美激进左翼的旗手，于哈瓦那当地时间11月25日晚以90岁高龄辞世。卡斯特罗这位革命老人的离去，标志着二十世纪开启并迁延至今的拉美革命年代走向终结。

卡斯特罗的古巴是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第一个与新中国建交的国家。在卸任古共中央第一书记、国务委员会主席兼部长会议主席之前，卡斯特罗曾于1995年11月和2003年2月两次访华。中国民众眼里的卡斯特罗，被塑造成一个革命神话，一个敢于对霸权说不的铁血硬汉。像切•格瓦拉一样，卡斯特罗已经成为一种充满了理想主义和浪漫情怀的政治符号和文化符号。

新时期的中国与古巴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志”的全方位友好关系。在后卡斯特罗时代，如无重大事件发生，这种全方位友好关系将获得延续，不会轻易改变。

首先，中古两国都在建设社会主义，均关切平等这一人类的核心价值。尽管在如何追求平等上，中国模式与古巴做法已经大不相同。

其次，中古两国都在进行改革或革新。中国正在深化改革，通过顶层设计的方式，逐步推进各领域的重大改革。古巴革新的步子相对比较保守，幅度不大，可能连“摸着石头过河”都没做到，正在找可以“摸”的“那块石头”。对此，中国经验也许正是古巴方面所要寻找的“那块石头”，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中国党和政府在改革开放、建设市场经济方面的诸多经验，古巴是可以借鉴的。

再次，古巴革命话语在中国普通民众之间的影响非常大。人们可能并不具体关注古巴公民的生存发展状况，不了解古巴的医疗和教育的具体进展。他们关切指向宏大叙事，更多关注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岛国如何能够坚持并发展下去，如何能够在邻国强大霸权面前红旗不倒。现在美古建交后，特别是卡斯特罗去世后，也有一些民众开始担心古巴革命的遗产是否能够得到继承和延续，忧虑古巴社会主义红旗还能坚持多久。

更重要的是，劳尔政府将通过维护中国与古巴关系的高度确定性，来对冲美国与古巴关系的高度不确定性。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古关系取得重大突破。美古建交，双边交流趋于活跃，经贸合作开启。但11月8日特朗普的当选给美古关系笼罩上阴影。特朗普所属的共和党阵营，对美古和解是持比较激烈的批评态度的。特朗普在竞选中承诺当选后会关闭重开不久的美国驻哈瓦那大使馆，并承诺切断过去两年间美国和古巴建立的经济联系。尽管美古断交的可能性不大，但两国之间的意识形态冲突将会加剧。在卢比奥再次当选佛罗里达州参议员、共和党人继续控制参议院后，特朗普政府和新一届国会更无可能解除对古巴的禁运，亦无可能归还关塔那摩军事基地，更遑论美古两国均诉求的国家赔偿问题了！特朗普的对古经贸政策，包括对古巴移民政策将可能收紧。

尽管如此，中国与古巴关系发展得再紧密，都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各自所秉持的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一者，中古关系发展过程中经历过坎坷曲折。中古建交后，两国关系发展并非一帆风顺。古巴革命后，许多华人的财产也被政府无偿没收。在中苏交恶、中国对越南自卫反击战等涉及中国重要利益的关头，古巴的选择令中国失望。只有在苏联解体后，中古关系才开始迎来长足发展。其次，劳尔政府采取的策略是对外交往的多元化，不过度依附于某一个国家。古巴历史上曾多次依附于外国支持。古巴独立后长期依附美国，革命后依附苏联，苏联解体后依靠委内瑞拉的石油援助。古巴为这种做法付出过不菲代价。劳尔是一个务实、灵活的领导人。他在推动美古建交的同时，还与法国、日本和韩国等欧亚国家发展友好关系。这种多元外交无疑更符合古巴的国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