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诺奖得主、“宇宙胚胎学之父”：祈祷中国批准对撞机

“让我们拭目以待新总统是谁吧！”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乔治·斯穆特（George Smoot）以这一句结束了与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的对话。

11月9日，当第58届美国大选选情处于胶着状态时，美国天文物理学家、“宇宙胚胎学之父”乔治·斯穆特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参加“霍尼韦尔卓越科学与工程计划”活动，并接受了澎湃新闻的专访。

为什么美国科学家也无比关注选情？因为谁当选直接影响到美国未来的科研投入。就在结束专访后数小时，特朗普宣布获胜，美国科学界有些失望。尽管共和党执政的美国政府传统上会下拨更多的科研经费，但特朗普并未表达过对NASA的青睐。美国物理学会公共事务主任Michael Lubell就曾担忧“特朗普将成为第一个反科学的总统”。

斯穆特并未直接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他到底支持谁。但他表示，由于科研经费紧张，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近期几乎没有卫星发射计划，美国天文物理研究在未来短期内将面临艰难局面。斯穆特看到了中美在科研领域巨大的合作潜力，并希望中国政府能批准大型对撞机项目。他也提及新一届美国政府将会影响美国物理学和中美科研合作的发展。

斯穆特因“发现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黑体形式和各向异性”与NASA的约翰·玛瑟（John C. Mather）共享2006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该发现巩固了宇宙大爆炸理论，斯穆特也被人称为“宇宙胚胎学之父”。斯穆特是爱因斯坦的狂热粉丝，经常带着印有爱因斯坦头像的领带出现在镜头前。他也是个“不正经”的诺奖得主，经常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2009年他客串热播美剧《生活大爆炸》，在片中“饰演”他自己。此后，他又去参加了FOX节目《你比五年级小学生聪明吗》，成功击败小学生们赢得100万美元奖金。

斯穆特对中国颇有青睐，多次前来中国参加活动。这次，斯穆特携手高科技互联工业企业霍尼韦尔（纽交所代码：HON）走进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这是 “霍尼韦尔卓越科学与工程计划”邀请到的第11位诺奖得主。为大学生们作了报告之后，斯穆特也现场回答了一些有趣的问题。他是这样解释平行世界的：

“可能存在着许多平行宇宙。我们现在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三维空间里，我可以朝这个方向和那个方向移动，但是，因为空间太短了，所以我没法在另外的维度上进行移动，就好像你走到一个死胡同，你就过不去了。所以，很可能有另外其他维度的宇宙，只是因为我们的空间太短，所以我们不知道。就有点像一个膜似的，我们这个宇宙是在膜的这一边，其他的平行宇宙在膜的那一边。问题是如何发现平行宇宙、平行空间。我们现在知道的除了引力，所有其他的力都是留在膜的这一边，只有引力好像能够超越这个膜去其他的平行宇宙，但这只是一个猜测，需要实验进行论证和研究。即使是存在着平行宇宙，上面也有生命体，我觉得我们也不太可能相互交流。我不会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担心会有平行宇宙的生命体来到我身边。我最关心的还是我们自己现在这个宇宙里会不会有外星人，会不会有其他的生命体来到我这里。”

詹姆斯韦伯望远镜掏空NASA家底，未来美国天文物理进展困难

11月月初，外媒报道称一再跳票的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JWST）终于竣工， NASA将对其进行各项测试，预计于2018年10月从法属圭亚那发射升空。詹姆斯韦伯望远镜是早已超期服役的哈勃望远镜的继任者，探测能力将是哈勃的10倍，但其一再跳票，预算也不断上涨，占用了NASA几乎全部经费。

此前，成功探测到引力波的LIGO团队元老Barry Barish就曾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诉苦，称詹姆斯韦伯望远镜几乎掏空NASA家底，美国空间探测引力波计划也因此搁浅。

提到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斯穆特微微正色，表示他要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这是因为和他共享200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约翰·玛瑟（John C. Mather），就是NASA里负责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的项目专家。

斯穆特深知卫星在天文物理研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他获得诺奖的工作，就基于NASA宇宙背景探测卫星（COBE）传回的数据。此后，他也一直参与欧洲空间局（ESA）的“普朗克探测器”项目。

斯穆特也向澎湃新闻证实了现阶段美国天文物理在经费方面的困境，并表达了他的担忧，“詹姆斯韦伯望远镜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这段时间NASA几乎没有新的项目了。据我所知最近只有一颗卫星的发射计划被批准了。NASA只能派一些老卫星去执行新的任务。这一代的年轻人会面临很困难的局面。他们本应该学习如何通过发射卫星来开始研究的。”

“我最近听说詹姆斯韦伯望远镜已经被提上发射日程了。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了。祈祷它一切顺利。浩瀚的宇宙如此壮丽，它应该会拍出很多激动人心的照片，这也能激励很多年轻人投身科研吧。”

中美物理合作潜力大，祈祷中国建成大型对撞机

当被问及中美两国间在物理学领域的合作潜力时，斯穆特向澎湃新闻（www.thpaper.cn）举了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斯隆数字巡天项目（SDSS），该项目计划观测2000万到40000万个星系。目前，已有多所中国高校和研究机构参与其中。第二个例子是大亚湾反应堆中微子实验。2012年,大亚湾反应堆中微子实验发现了一种新的中微子振荡模式,首次精确测量了其振荡幅度,这一重大科学成果也使中美双方研究带头人共同获得美国物理学会的顶级奖项——潘诺夫斯基实验粒子物理学奖。

此外，斯穆特也提到未来中美科学家可能在FAST望远镜上合作。由中科院国家天文台主导建设的500米口径射电望远镜FAST是全球最大单口径射电望远镜，于今年9月25日在贵州竣工。斯穆特说，他去贵州实地考察过，当时望远镜尚未竣工，但他已经觉得那是了不起的工程。斯穆特认为，FAST将成为探测脉冲星、宇宙微波背景和引力波的重要工具。

“参观FAST回来，我就和一个博士后写了一篇论文。如果有特定的接收器，FAST就可以通过测量星系里面的氢，了解到宇宙加速膨胀的情况。目前FAST的人员好像没有兴趣做这方面的研究，我希望他们未来会有兴趣。事实上FAST还可以做许多别的工作，也许可以发现外星生命。FAST可以通过探测氢和脉冲星信号探测外星生物。”

“所以中美的合作潜力是很大的。我祈祷中国政府会批准大型对撞机项目。很多国家会参与其中，当然中国会起主导作用。中美的环境和文化很不一样。美国和欧洲的很多合作都很困难，和中国的合作就更少了。我觉得未来会越来越好的。但这也要看下一届总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