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新财长⑦税制结构优化与现实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对税制改革的目标要求之一是逐步提高直接税收入比重。这一目标当是新财长肖捷所要着力实现的。这实际是一个税制结构优化问题。

从税收功能的发挥来看，调节收入分配需要更多的直接税。但是，从现实来看，个人所得税占比还是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2015年个税收入仅占税收总收入的6.9%。短期内要大幅度提高个税收入还有相当的难度。个税未来要进行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改革，社会各界对养老、住房、教育、医疗、抚养小孩等专项扣除的要求需要满足。短期内，要大幅度提高所得税收入比重，显然难度很大。如果只是为了实现直接税占比提高的目标，那么降低间接税收入的比重也是可以的。增值税和消费税税负下降显然也是有助于直接税收入比重的上升的。

税制结构优化不是做数字游戏。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就一直存在什么样的税制结构是最优的争论。当时比较流行的看法是，发展中国家税收收入以流转税（货物和劳务税）为主，发达国家以所得税为主。理由有二：一是发展中国家的税收征管能力比较弱，无法适应所得税征管复杂的要求，而发达国家可以管好所得税；二是流转税只要有流转额，也就是有货物和劳务的交易，就有税收，税收征管相对方便，可以保证发展中国家的税收收入。在这种认识下，有人主张中国应该以流转税（间接税）为主，有人则主张中国应该是流转税和所得税（直接税的主要组成部分）并重。争论归争论，现实中，所得税从来就没有成为中国的主要税收收入来源，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之和从未达到税收收入的30%。流转税和所得税并重的所谓双主体税制结构基本上停留在纸面上。

理想总是要照进现实的。直接税收入比重虽然一下子提高不上去，但是仍然可以将提高直接税收入比重作为税制结构优化的一个目标。有意思的是，世界税制形势正在发生变化。这主要是增值税（商品和服务税）的功劳。增值税自创设以来，短短六十多年，风靡全球，大国仅美国不开征。不少国家注意到较为中性的增值税在筹集税收收入上的积极作用，开始强调增值税在税制中的地位，以法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增值税收入占比一直不低，间接税也可以在发达国家的税制结构中扮演重要角色。风水轮流转。再加上税收在收入再分配中作用的淡化，是否还有必要强调税制结构中的直接税占比的优势地位，就有了争议。

争论很难形成统一意见。我们还是回到现实。房地产税也总是被人提起，似乎房地产税将在中国税制结构的改变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是，个人住房房地产税改革迈出的每一步都可能充满着风险。2015年，具有房地产税性质的五个税种（房产税、土地增值税、城镇土地使用税、耕地占用税和契税）所筹集的税收收入之和为14020.88亿元，占税收总收入之比为11%。同年，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金收入和国有土地收益基金收入分别为30783.8亿元和1024.97亿元，二者之和远超过直接来自房地产的税收收入。实际上，来自房地产的税收收入还包括营业税（营改增后为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其他税种。总之，来自房地产的政府收入在政府总收入中已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收入最终会落在房地产持有者或使用者的身上。这些数据表明，个人住房还要进一步贡献房地产税的空间已非常有限。

逐步提高直接税收入比重并不等于一下子就要让直接税收入在税收总收入中占比最多。税制结构的优化应该是一个自然演变的过程，教条地认为其他国家税制结构怎么样中国未来就应该怎么样，只会让中国财政治理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税制结构优化过程应该更加务实，而不是拔苗助长。一些游离于个人所得税征管范围之外的富人应该为直接税收入的增长作出更大的贡献，这不仅有助于税收公平目标的实现，而且也是税收最基本的提供财政收入功能实现的要求。一言概之，重要的不是收入结构，而是税收收入能否满足公共服务融资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