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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在伦敦地铁里放的那本书是这位女士写的,我们找来了译文
【编者按】美国已故黑人女作家玛雅·安吉罗的一本自传《妈妈&我&妈妈》(Mom & Me & Mom》最近成了全球关注的一本书。因为“赫敏”艾玛·沃森11月2日发表了一条推特,说自己已经在伦敦地铁站藏了100本《妈妈&我&妈妈》,希望大家能发现并阅读它们。伦敦人开始在地铁站的角落寻找“赫敏”留下的这本书,然后通过社交网络的传播,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和这本书。
“赫敏”选择《妈妈&我&妈妈》跟她自己的女权主义理念有关。《妈妈&我&妈妈》是玛雅·安吉罗生前出版的最后一本传记,安吉罗在序言中解释说,写这本书是为了解释自己身为一个出身贫寒的黑人女性,为何能够成为一个著名的作家和诗人。
《妈妈&我&妈妈》的中文版将由上海三联出版社出版,澎湃新闻也拿到该书中文版的部分译文,提前让读者阅读下这本全世界都在读的书。
妈妈和我和妈妈序言
常常有人问我,我是如何成为今天的自己?我是如何做到的,在一个白色人种的国家里,我生来是一个黑人;在财富被不惜任何代价贪慕和追逐的社会里,我是一个穷人;在只有大型船只和一些机车被用女性代词亲切描绘的环境里,我是一个女人。我如何成为玛雅·安吉洛?
很多次,我想引用托普斯的话,她是《汤姆叔叔的小屋》里的黑人角色。我禁不住要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成长。”我没有用那个回复,因为很多原因。首先,因为我读那本书时才10岁出头,这个无知的黑人女孩让我感到很尴尬。再有,我知道我成为我这样一个女人,是因为我深爱的祖母和我崇拜的母亲。
她们的爱塑造了我、培育了我、解放了我。从3岁一直到13岁,我和祖母住在一起。那些年,我的祖母从未亲吻过我。不过,当她有聚会时,她会召唤我站在她的客人面前,然后轻抚我的手臂问:“你们见过比这更美的手臂吗,像木板一样笔直,花生黄油般的棕色?”抑或,她会给我一张便签纸和一支铅笔,在她客人面前报给我一串数字。
“好了,妹妹,242、然后380、然后174、然后419,立刻加起来。”她会对来访的客人说:“现在看着,她的叔叔威利测过时间,她能在两分钟内完成。就等着吧。”
当我说出答案,她会骄傲得闪闪发光:“看到了吗?我的小教授。”
爱能疗愈,疗愈和解放。我用这个词,不是意味着多愁善感,而是指一种状态,它是如此强大,可以把星星托举在它们天空的位置上,让血液在我们的血管里有序地流淌。
写这本书是为了检验某些方式:爱,治愈和帮助一个人攀上难以置信的高度,从深不可测的谷底冉冉升起。
第一部妈妈和我
第一章
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20世纪的头十年,生来是黑人、穷人和女人的话,可不是一个好光景,但是薇薇安·巴克斯特出生时就又黑又穷,有一双又黑又穷的父母。后来,她长大了,可谓美丽。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她被称作爆炸黑发的黄油色女士。
她的父亲是一个特立尼达人,有一口浓重的哥伦比亚口音,从一艘在佛罗里达坦帕的香蕉船上跳船,一辈子成功地躲过移民局。他时常大声地宣称自己是美国公民,满怀自豪。没有人跟他解释说,仅仅想成为一名公民,不足以让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公民。
和她父亲黑巧克力的肤色不同,薇薇安妈妈的肤色浅到可以被归为白人。她是八分之一黑人混血儿,意思是她有八分之一的黑人血统,她的头发又长又直。在厨房的餐桌边,她转着她那像绳子一样的发辫逗弄她的孩子们,然后坐在辫子上。
虽然薇薇安母亲那边是爱尔兰人,但她是被德国养父母抚养长大的,操着一口确定无疑的德国口音。
薇薇安是巴克斯特家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妹妹莉娅紧随其后,跟着是弟弟图逖、克莱德维尔、托米和比利。
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他们的爸爸把暴力作为家族遗传的一部分。他经常说:“如果你们因为偷窃或抢劫进监狱,我会任由你们烂掉。但是,如果你们因为打架被起诉,我会把你们的母亲卖掉,保释你们出来。”
这家人家开始被叫作“糟糕的巴克斯特一家”。如果有人惹怒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会跟踪这个得罪人的家伙到他的街或酒馆。兄弟们(携带武器)会进入酒吧,他们分兵把守在门口、酒吧的尽头和厕所。克莱德维尔舅舅会抓起一把木头椅子,弄断,递给薇薇安一片。
他会说:“薇薇安,去踢那个杂种的屁股。”
薇薇安会问:“哪一个?”
然后她会拿着木头武器,用它去打击冒犯者。
当她的兄弟们说,“够了”,巴克斯特团伙会收敛起他们的暴行,离开现场,任由恶名飘荡在空中。在家里,他们经常讲述他们打架的故事,津津有味。
巴克斯特外婆在浸会教堂弹钢琴,她喜欢听她的孩子们唱圣歌福音歌曲,她会在便携式冰箱的冷藏柜里装满百威和冰激凌砖。
同样是这帮粗暴的巴克斯特男人,被他们凶残的姐姐带着,会在厨房里合唱“耶稣让我靠近十字架”。
有一股珍贵的喷泉
无偿供所有人享用,一条疗愈的溪流,
从受难地的山上流淌下来。
巴克斯特一家以他们的歌唱才能为傲。托米舅舅和图逖舅舅有贝斯嗓,克莱德维尔舅舅、艾拉和比利是男高音,薇薇安唱女低音,莉娅阿姨唱女高音,全家人说她也有甜美的颤音。许多年以后,当我爸爸老贝利带我和我哥哥小贝利,住在圣路易斯百克斯特家时,我经常听他们唱歌。他们对于自己的大嗓门和好音准感到非常自豪。邻居们经常来拜访,参加歌曲盛宴,每个人都试图唱得最响亮。
薇薇安的爸爸总是想听有关他的儿子们玩的那些粗暴的游戏。他很要听,但是如果他们的游戏没有以斗殴或者至少是混战结尾,他就会吹着口哨说:“那是小男孩玩的游戏,不要用那些愚蠢的故事来浪费我的时间。”
然后他会对薇薇安说:“毕比,这些男生太大了,不该玩女孩子的游戏了。别让他们长大后变成娘们。”
薇薇安很认真地听从他的指令。她向父亲许诺,她会确保他们粗野。她带弟弟们去当地的公园,让他们看她爬一棵最高的树。她挑四邻里最凶的男生打架,从来不叫她的弟弟们帮忙,期望他们主动投入战斗。
当她叫她的妹妹胆小鬼时,她爸爸严厉地惩罚她。
他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但你不单是,毕比,你是爸爸的小女汉子。你没必要永远那么强悍,当克莱德维尔长到一定个头时,他会接管。”
薇薇安说:“如果我让他的话。”
每个人都笑了,详细叙述薇薇安教他们如何成为野蛮人的恶作剧。
玛雅·安吉罗第二章
我的母亲,一直保持着令人惊艳的美丽,在1924年,遇见了我的父亲,一个帅气的士兵。贝利·约翰逊从第一次世界战争的战场上载誉归来,带着假冒的法国口音。他们无法自抑,坠入爱河,而薇薇安的弟弟们在贝利身边绕圈恐吓他。他参加过战争,来自南部,在那里一个黑人男人很早就认识到,他必须直面威胁,否则他就不是个男人。
巴克斯特兄弟不会亲近贝利·约翰逊,尤其当薇薇安告诉他们停止作恶、直起身子、正直为人之后。薇薇安的父母对于她嫁给一个从南方来的男人非常不满,他既不是一个医生也不是一名律师。他说他是一名营养师,巴克斯特一家人说,那意味着他就是一个黑鬼厨子。
薇薇安和贝利离开了巴克斯特家充满争执的气氛,搬去了加利福尼亚,在那儿,小贝利出生了。两年后,我跟着出生了。我父母很快向对方证明,他们无法生活在一起。他们是火柴和汽油,他们甚至为他们该如何分手而争吵。没有人想承担照顾两个小幼儿的责任。他们分开了,把我和贝利送去了阿肯色州的奶奶那里。
我们到达阿肯色斯坦普斯时,我三岁,贝利五岁。我们的胳膊上有身份标签,没有成人监管。我后来得知,普尔曼式车的搬运工和餐车服务员会在北方照顾孩子下火车,然后把他们送上开往南方的火车。
不算上圣路易斯那次可怕的拜访,我们和爸爸的妈妈——亨德森奶奶和她的另一个儿子威利叔叔住在斯坦普斯,直到我13岁。去圣路易斯作客的时间很短,但我在那儿被强奸了,强奸犯被处死了。我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因为我把他的名字告诉了家里人。出于内疚,我不和任何人说话,除了贝利。我断定我的声音太有力量,所以它会杀人,但是它不会伤害我的哥哥,因为我们彼此如此相爱。
我母亲和她的家庭尝试把我从缄默状态中争取过来,但是他们不了解我知道的事情:我的声音是一台杀人机器。他们很快厌烦了这个阴郁沉默的孩子,把我们送回了阿肯色亨德森奶奶家,在奶奶的照顾和叔叔的监视下,我们在那里过着安静平顺的日子。
我聪明的哥哥贝利14岁了,在种族隔离的南部,对一个黑人男孩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年龄。那是这样一个时代,如果当一个白人在城里从铺设平整的街区走来,街上任何一个黑鬼不得不靠边走在排水沟上。
贝利会遵守无声的规则,但是有时候,他会挥舞他的胳膊夸张地大声说:“是的,先生,您是老板,老板。”
有些邻居在市中心看见贝利在白人面前的举止,他们向奶奶报告。
她把我们叫到她跟前:“小的(这是她叫贝利的小名),你去市中心现眼了?你不知道这些白人家伙会因为你戏弄他们而杀了你吗?”
“阿妈,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离开他们正在走的街道。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不是吗?”
“小的,不要跟我耍小聪明。我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你长得太大,不适合南部了。我只是没料到它来得这么快。我会写信给你的爸爸妈妈。你和玛雅,特别是你贝利,必须回加利福尼亚,很快。”
贝利跳了起来,亲吻奶奶。他说:“我是荆棘地的兄弟兔。”
就算是奶奶,也忍不住笑了。这个童话讲的是一个农夫如何抓住偷他胡萝卜的兄弟兔。农夫威胁要杀了兔子,把它变成炖肉。兔子说:“我罪有应得,请杀了我,只是不要把我扔到那片荆棘地。求求你了先生,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那样做,怎样都成。”
农夫问:“你害怕荆棘地?”
兔子浑身战栗着说:“是的,先生,请杀了我,吃了我,就是不要把我扔到……”
农夫抓住兔子的长耳朵,把它扔到了一堆杂草中。
兔子跳上跳下:“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
我知道贝利想和他的母亲团圆,但是我和亨德森奶奶在一起非常舒服。我爱她,我喜欢她,我在她爱的大伞下感到很安全。我知道对贝利来说,我们不得不回加利福尼亚。他这么大的黑人男孩,谁要是只留意了一下白人女孩,都会有被打、被碰伤、被3K党私刑处死的风险。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提到过一位白人姑娘,但是长到成年期,看到一个漂亮的白人女孩,被她的美丽打动是在所难免的。
我说:“是的,我准备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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