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老虎，猴子受煎熬”？世界政治大变局：老大变了！

2021年G20罗马峰会，作秀色彩浓重——在峰会期间，一众国际媒体聚焦于八卦新闻，用报道娱乐明星聚会的态度报道各国政要：布林肯见王毅没走正门；马克龙、莫里森就前不久的核潜艇问题大打口水战；号称“巴西特朗普”，结果在新冠疫情面前翻车的博索纳罗因在会场上无人理睬而显得孤单而尴尬……

会议结束时通过的《罗马峰会宣言》内容涉及不少：

在经济领域，致力于全球经济稳健增长，关注通胀走势；

在抗疫方面，宣布要强化全球公共卫生治理，共同抗击疫情，宣称各成员国将努力实现世界卫生组织制定的“2021年底全球疫苗接种率超40%，2022年中期超70%”的目标；

在节能环保问题上，重申坚定实施“巴黎协定”，稳步推进能源和气候转型，将全球平均气温升幅控制在2摄氏度之内；

在财税改革上，着眼于解决经济数字化带来的挑战。

一边强调利润分配和征税权问题，将大型跨国公司部分征税权由母国转移到其开展业务和产生利润的国家和地区，一边提出了全球最低15%的公司税率，主要针对年收入超过7.5亿欧元的跨国巨头；

在金融方面，通过推进金融改革，夯实金融安全网——通过促进可持续资本流动、发展本币资本市场及夯实以IMF为核心的全球金融安全网来提升全球金融体系韧性，也要通过推进跨境支付发展，逐步解决跨境支付存在的成本较高、速度较慢、耗时较长以及覆盖率不高等问题，以此来提升国际金融市场的流动性。

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却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具有实操性的举措来——议题上洋洋洒洒，几乎涵盖了当前的一切热点，但就是拿不出办法。

拿不出办法，从浅层次讲，固然可以归因于政客无能，只会在镁光灯下作秀，发表些“正确的废话”。深层次原因在于，当前国际政治正处于大变局之中，呈现出“山中无老虎，猴子受煎熬”的局面。

01

美国“带头”地位式微

因为美国作为昔日的“带头大哥”，正变得越来越“德不配位”：

想当年在二战后初期，美国在面向全球经济时，依托巨量的黄金储备，以一国之力建成了“布雷顿森林体系”，并辅以关贸总协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机构，能够在一段时期内为世界各国带来真金白银的经济发展。

受益者当中，既有如英、法等传统盟国，也有昔日敌手德、意、日，还有一众刚刚实现民族独立的“小兄弟”，如东盟六大创始国、中东各君主国等等，到冷战后期，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也享受到了发展红利……各种文化背景、社会制度甚至意识形态的国家都能被覆盖并从中受益，自然能够获得许多国家的认可。

在战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美国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带头大哥”。然而现如今，美国的“带头大哥”地位正变得摇摇欲坠。

一方面，美国在经济上不仅“带不动”群内的小伙伴们，甚至开始加剧对小伙伴们“薅羊毛”了——一边是美国产业空心化日渐严重，制造业规模不断萎缩，据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美国2020年制造业增加值为22692亿美元，不到中国的60%（中国为38556亿美元）；

除了硬实力上的不断缩水，美国在观念上也越来越不愿意承担起“带头大哥”的责任了——硬实力的衰退让部分美国人认为，美国当初辛苦打造的世界体系便宜了其他国家，让美国独自吃亏，这样的世界体系是“不公平”的！

于是乎，美国开始以“美国优先”的旗帜大兴贸易保护主义，对包括德国、印度等美国盟国或准盟国在内的其他国家大肆提高贸易壁垒，至于中国，更是被美国视为21世纪的头号竞争对手，在经贸、科技、军事等领域展开了全面围堵。

另一方面，美国长期以来在全世界所铸就的国际信誉也在迅速败坏：

——特朗普任期内，在跨太平洋贸易伙伴协议（TPP）、《巴黎气候变化协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组织、国际协调机制上疯狂“退群”，不仅打了自身“政治正确”的脸，更败坏了盟国以及国际社会对美国的信任度；

——在严肃的国际场合高调地率性“退群”，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乃至无穷次，远非拜登一句“美国又回来了”的号召所能挽救。

02

区域大国“壮志难酬”

在美国步入帝国斜阳之后，一众区域性大国自感“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纷纷粉墨登场：

以法、德为代表的欧盟大国，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军事上公开宣称将组建独立的“欧洲军队”，意欲将美国主导的北约釜底抽薪；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则在经济上坚持“北溪—2”天然气项目，不惜与美国长期死磕，直到美国被迫让步（不过，伴随着默克尔卸任，其心血恐怕也在该项目被迫停止中泡汤了）。

在法、德等传统欧洲大国之外，以波兰为代表的“新欧洲”则“挟美自重”，借着美国残存的大国影响力向东对俄罗斯频频挑衅，向西对“老欧洲”的种种要求寸步不让。

土耳其、沙特阿拉伯等中东大国，要么对昔日奥斯曼帝国的辉煌念念不忘，在叙利亚、利比亚和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的争议领土纳卡地区频频发动代理人战争；要么以“两圣城的守护者”自居，在“阿拉伯之春”以来对巴林、也门、叙利亚、卡塔尔等国频频出手。

至于南亚的印度，更是自认为21世纪将成为“印度世纪”，打压巴基斯坦、联手美日参与围堵中国乃至亲自上阵在中印边境发起武装冲突，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大英帝国的继承者。

然而“猴子”们毕竟实力有限，在现实中纷纷碰壁：

这其中，既有“怨憎会”——要么如法、德之间，一个空有欧洲第一的军事实力和国际领先的核技术却只得在欧盟内部屈居第二，一个在安全和能源上有求于对方却不愿放松对欧盟的控制，彼此之间暗生嫌隙；

要么如欧盟对中国，理智上将彼此视为制衡美国的伙伴，却在主权、领土乃至意识形态等问题上频起波澜。

毕竟，对欧盟来说，作为一个来自于西方世界，萌生于圣·皮埃尔、康德、圣西门等哲人思考，起始于对一战、二战、冷战的反思，在经典自由主义理论下孕育成长并借自由市场经济东风而诞生壮大的超国家组织（详见2020年第32期福卡内部特别报告高层内参文章《英国脱欧启动多米诺骨牌——欧盟未来很悬？》），自认为有理由对一切带有“东方”、“专制”色彩的国家、制度和观念保持警觉、批判的态度。

也有“爱离别”——例如新、老欧洲之间，以法、德为代表的“老欧洲”对“新欧洲”的中东欧国家既有放宽移民政策的《申根协定》，又有财政转移支付，却始终难以换来“新欧洲”的拥护与认同，“新欧洲”依然在欧美关系、欧俄关系、接收难民等问题上我行我素，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等国还组成了“维谢格拉德集团”，专门为东欧国家在欧盟内部争取利益。

至于试图在国际社会有所作为，却要么因实力不济、要么因环境不许而功败垂成的“求不得”更是数不胜数——要么如日本、韩国空有经济体量，却无法掌控本国经济主权、军事主权，只得跟着美国指挥棒奉命行事；

要么如印度，长期处于国力耗散的状态，教派冲突、贫富悬殊、粮食危机、疫情肆虐，对内各类反政府力量多如恒河之沙，对外，向周边国家屡屡挑衅却屡屡碰壁，能够维持本国安定统一已是勉为其难；

要么如土耳其、沙特阿拉伯，处于四战之地，周边稍有风吹草动便被卷入战火，且战局胜败难料——就在与沙特接壤的也门，沙特扶持的哈迪政权正在胡塞武装的打击下节节败退。

佛家所说的“七苦”当中，在生老病死之外的其余三苦都被上述国家尝了个遍，怎会不感到煎熬？

此外，在中美博弈中，上述国家或地区还得在经贸关系、军事战略等方面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更难有运筹帷幄的余地。

03

世界政局向“建群”变革

然而，无论是在“带头大哥”位置上年老力衰的“老虎”，还是对“带头大哥”地位心向往之的“猴子”，最终都不得不走到一起建立一个“带头大哥”群来。

这既是由于自由市场经济要求全球共同参与，不能由个别国家唱“独角戏”：

于是，自21世纪以来，在名义上充当“带头大哥”的国家队伍便开始不断发展壮大，从单一的“带头大哥”变成了“带头大哥”群：

先是由美、英、法、德、意、日以及加拿大等七个发达国家，以“富人俱乐部”、“‘民主’俱乐部”的姿态组成G7，就各类国际议题发挥影响，也决定着许多中小国家的命运。

此后，在2008年，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带头大哥”群又进一步将以金砖国家以及土耳其、沙特阿拉伯、澳大利亚等为代表的一系列新兴经济体以及作为超国家组织的欧盟拉了进来形成了G20，作为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带头大哥”群。

更是由于在当今世界，各国面对的种种问题远非一国所能独立解决：

新冠疫情远未结束：一边是全球现有确诊人数持续上升，疫情带来的衰退压力与日俱增，截至2021年11月9日，全球已有累计感染病例近2.51亿人次，累计死亡超506.53万人，疫情之下，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在巨大的经济和民生压力下无奈宣布“与疫苗共存”；

另一边则是疫苗远未普及——根据Our World in Data的数据，全球超过一半人口仍未接种首剂疫苗。新冠疫情之下，要么感染病毒，要么被迫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缺乏必要保护措施的情况下“与病毒共存”。

供应链危机下，生产端和消费端双双遭受冲击：在生产端，据第一财经报道，受芯片短缺的拖累，日本三大日系车巨头——丰田、本田、日产2021年9月在华新车销量同比分别锐减35.9%、28.1%、26.2%,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更表示，由于全球芯片短缺和大流行导致的供应链延迟，该公司损失了约 60 亿美元；

在消费端，从2021年8月份开始，美国的货物供应就开始收紧，截止到11月4日，美国西部港口累计滞留了将近3000万吨的货物无法输送到内地市场，以至于俄亥俄州等内地州的部分超市，不得已采取在货架上覆盖印有商品的印刷品来掩耳盗铃。

全球碳排放总量常年有增无减：21世纪以来，全球碳排放量增长迅速，2000—2019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加了40%。据英国石油公司(BP)发布的《世界能源统计年鉴(第70版)》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以来，全球碳排放量保持持续增长，2019年，全球碳排放量达343.6亿吨，创历史新高，直到2020年，方才受全球新冠肺炎影响下降至322.8亿吨，同比下降6.3%。

至于碳排放之下，温室效应、海平面上升、极端气候频发等所带来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更是不在话下。

对整个世界来说，种种灾难已是全人类“不能承受之重”，将世界政治逼到了不得不变革的地步。

然而在变革过程中，上一轮的“带头大哥”美国在经济、科技、军事乃至国际话语权上尚有相当实力，不愿让位；一众区域性大国虽然对“带头大哥”的权势和收益心向往之并跃跃欲试，然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限的国力承担不起“带头大哥”的责任。

其结果，便是整个世界胶着于旧体系的崩塌，以至于既有的规则和组织如WTO等，不但不能像以往一样有效发挥作用，反而在自身人事变更、规则制定等议题上成为大国博弈的焦点。

然而无论中心何处，规则如何，人类文明总要延续，在热核时代像以往一样靠战争确立新国际体系的做法只会招致人类文明的毁灭。

于是，大国之间即便彼此在意识形态上心存芥蒂，哪怕相互之间存在利益纠纷甚至爆发过直接冲突，也不得不抱团取暖，在国际社会扎堆“建群”，至少在名义上共同承担起“带头大哥”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