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说丨华裔新力量三部曲：愤怒、不安与分化（二）

【编者按】

美国大选日临近，今年大选被认为将美国社会撕裂得格外“分明”，澎湃国际11月5日起推出“美国人说”系列报道，通过对一系列处于大选季争议议题漩涡中的美国亲历者的采访，展现不同群体中典型人物的困惑、挣扎、焦虑与呐喊。

“跨性别厕所”触动华裔中产的忧虑和不安

“今年7月我第一次和美国共和党人接触的时候，他们非常吃惊，我们华人中居然有这么一群优秀的、有着清醒头脑和理性思维的人支持共和党。”华裔特朗普助选团”（CAFT）宾夕法尼亚州地区一名负责人李瀚松（化名）日前不无自豪地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

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该组织已经在全美发动了多场声势浩大的“挺川（特朗普）”活动。今年6月，特朗普在其位于比华利山庄的寓所会见了CAFT各个州的负责人。

澎湃新闻在对CAFT成员们的采访中发现，这是一个以美国企业高层、律师、教授、医生、硅谷高科技人才、私营业者等职业居多的华裔群体，他们绝大多数都属于美国中产阶级，甚或是以上。这和传统印象中特朗普的支持者多为美国年龄偏长、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白人男性拉开了不小距离。另一种对美国中产阶级过去40年来“财富整体缩水”进而拉大社会整体贫富差距的观察，也被广泛用来解释“特朗普现象”的成功，但显然，特朗普“华裔助选团”中的中产们相对于自身财富有着其它更大的忧虑和不安。

今年夏天，爱荷华州的华裔琳达带着女儿去参观费城的独立钟，事后，当被问到对“自由（Liberty）”一词的理解时，年仅10岁的小女孩在纸条上如此写下自己的感受：“Being able to love whoever you love, and be whichever gender you feel you are。”（爱你所爱，成为你自己觉得所属性别的人）

这令琳达既震惊又愤怒。“我倒是不担心她会把自己自我认知为一个男孩子，（而担心的是）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么说时髦。”这位母亲向澎湃新闻表达了对奥巴马执政之后小学教育便有如此强烈性别认同的不满，“简直是被学校和书洗脑了！”

更让这位妈妈担忧的是，2016年5月13日，奥巴马总统就签署了一份由美国司法部和教育部联合推出的政令，规定全美范围内凡是接受联邦政府财政资助的学区，都要为“跨性别学生”（通常所说的女儿身、男儿“心”，或者相反——编者注）提供选择厕所的自由。

民粹主义和极端化暗藏的危险

美国哈佛大学的约瑟夫·奈站在精英的立场从全球范围内考察“特朗普现象”背后民粹主义的原因。他近日撰文总结称，除了经济因素之外，“种族怨气”以及文化上的不满也会导致民粹主义抬头。

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哈斯在给澎湃新闻的撰稿中则对美国政治的日趋极端化发出警告，“经历了这次选举后，美国将是一个分裂的国家，出现一个分裂的政府，”他写道，“两大党内部的分裂同样深刻，规模庞大、斗志昂扬的派系将两党推向各自的极端——民主党左倾，共和党右倾。”

预选中，主张“民主社会主义革命”的桑德斯所激发的大量千禧选民空前高涨的参政热情便是例证，深知民粹主义在今年对美国大选票仓至关重要的希拉里随后也被迫几乎全盘接受了桑德斯的主张。

爱荷华州的琳达在今年大选中发现的一个有趣现象为“两党政治极端化”提供了新注脚，“往年大选，基本家家户户美国人，都会在家门口插他们支持的候选人的牌子，甚至在车的保险杠上贴车贴，但是今年很少。”她说。

类似的情况是，即便是“华裔特朗普助选团”（CAFT）的成员，在面对媒体时，他们大多选择拒绝透露姓名及更多个人信息。

“现在我们在做（选举）义工，安全很重要。一般义工的个人信息是要保密的。”CAFT宾州地区另一名负责人李特（化名）向澎湃新闻记者表达了顾虑。李瀚松则向记者谈及了“扫街拜票”时的一些离奇遭遇：最常见的是被摁喇叭、竖中指，“把我们手中的宣传单揉碎了扔在地上”、“还有人拿枪指着我们”、“很多时候我们问对方会不会选特朗普，他们都不敢说”。

“所谓‘民粹’，有以众暴寡的成分，它与‘民主’有时难以区分。”李特分析道，主要是要看（候选人的）政策是理性的，还是为了赢得选票而制定的没有理性的政策。“从这个角度上而言，民主党的政策民粹色彩更严重。”李特说道。

政治极端化固然令人担忧，但更令新一代华裔选民担心的恐怕是“政治固化”，上海纽约大学政治学教授Pierre Landry告诉澎湃新闻，“美国的民粹主义不是新鲜事……总有一些时刻，人们以为体制会发生变化，但最后体制都没有变化。”

“看看那些曾经输掉选举的人，他们最后通常会被孤立。”他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