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可以对党员干部行为进行规范，但管不着去哪买菜

福建两名教师在占道摊点买菜被通报事件有了最新进展：福建省宁化县撤销对在占道摊点买菜教师等公职人员的通报。

10月26日，宁化县有关部门发布关于“教师在占道摊点买菜被通报”的整改说明，其中表示，没有严格区分对公职人员的倡导性要求与法律法规禁止性规定的不同，部分要求过于生硬，通报方式不妥。

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在于，两名教师违反了当地出台的《关于机关党员干部在城市管理中严格遵守“三带头八不准”行为规范的通知》等文件，但上述文件并不能禁止公职人员的个人行为。

能否限制教师在占道摊点买菜

根据公开资料梳理，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杜绝一些违反城市管理规定的行为，进一步加强城市治理，宁化县有关部门结合城市管理有关规定，制订了《宁化县机关党员干部严格遵守城市管理“三带头八不准”行为规范》。

该规范“八不准”中，有一项为“不准在占道和流动摊点买菜、就餐等购物行为”。

10月8日，宁化县有关部门发布了《关于机关党员干部在城市管理中严格遵守“三带头八不准”行为规范的通知》等文件，还成立包括行政执法局、交警大队在内的督查组，对违反规定行为采取暗访抓拍、街道巡查等方式进行专项督查，了解掌握党员干部违规情况。

10月21日，宁化县发布了首批通报，有11人有违规行为(其中包括4名老师)。他们因在占道经营摊点买菜、违规停车和骑摩托车没有戴头盔等行为被通报批评。

两天后，有网友在微博上晒出一份宁化县有关部门分发给各乡镇党委、县直机关各党组织的通报称，经过查阅执法处罚单、调阅监视视频和现场暗访抓拍等，对公职人员违反城市管理规定行为进行专项督查，并列出具体名单。名单显示，红旗小学和城东小学各有一名老师因在占道经营摊点买菜被通报。

网友的爆料立刻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随后，宁化县有关部门工作人员证实了该通报的真实性，称这次行动目的是改善城市面貌。

10月25日上午，宁化县委宣传部一名工作人员对媒体表示，上述通报并不专门针对教师；当地将会就此事发布官方进展通报。

10月26日，宁化县有关部门发布关于“教师在占道摊点买菜被通报”的整改说明，其中表示，没有严格区分对公职人员的倡导性要求与法律法规禁止性规定的不同，部分要求过于生硬，通报方式不妥。

那么，《宁化县机关党员干部严格遵守城市管理“三带头八不准”行为规范》是否有权对教师等的买菜行为进行规制？

对此，参与多部行政法律起草的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行政法学研究会副会长湛中乐向《法制日报》记者表示，可以对党员干部的行为进行规范，但是对党员干部去哪买菜，是管不着的。

湛中乐认为，如果该规范是县委有关部门发布，如果党员干部有异议，可以向上级党委提出申诉，由上级党委进行监督审查。如果是县政府有关部门发布，群众可以对规范性文件提起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要求有权机关对该规范性文件进行审查。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教授、法治政府与地方制度研究中心主任熊文钊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如果当地仅是对党员干部提出要求，属于内部纪律，可以按照党内相关程序处理。

应把好规范性文件出台关口

梳理公开资料可以发现，地方以规定、通知等“红头文件”规范私权利的现象时有发生。

早在2006年3月，湖北省某市政府办公室发出了一纸“红头文件”，要求全市的公务招待都用当地一款系列白酒。

2007年，福建省某县发布一份名为《关于加大执法力度严格控制初中辍学的通知》的“红头文件”，明确规定:教育、劳动、民政等部门对未取得初中毕业证书的青少年不得开具劳务证明，不给予办理劳务证、结婚证、驾驶证等。

即使在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之后，仍有地方出台类似“红头文件”。

2015年8月，四川省某县政府发文要求满70岁才准操办寿宴，消息在网上曝出后，引起社会各界热议。

今年1月，贵州省某县发布“红头文件”:禁止复婚、再婚操办酒席。此举无悬念地引起当地热议。

2015年3月，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修改立法法的决定，其中“赋予设区的市地方立法权”是修改内容之一，那么，在地方被普遍赋予地方立法权的情况下，如何给“红头文件”类似规范私权利戴上“紧箍”？

对此，湛中乐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对于地方政府及有关部门出台的规范性文件，或者地方党委和政府联合发布的规范性文件，一旦对公民设置不当禁止性义务的，上一级立法机关有权对此进行纠偏，把好规范性文件出台的关口。

湛中乐认为，如果地方人大及其常委会发布的规范性文件对公民设置不当禁止性义务，有关人员和利害关系人也可以依法向上级人大及其常委会提出对规范性文件的审查，从而启动审查监督程序。

“如果有关部门依照这些规范性文件对有关人员进行处理的话，有关人员可以在对处理不服的同时提出对规范性文件的审查，从而启动立法机关对这些规范性文件的审查。”湛中乐说，“要防止有关机关滥用规范性文件的制定权力。”

熊文钊表示，如果地方政府规范性文件侵犯了公民权利，公民可以提起行政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