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奥斯丁的“她者”凝视：始终被阅读，反复被观看

210年前，《理智与感情》出版。这是简•奥斯丁出版的第一部小说，此后，在她短暂的40多年人生中，共出版了六部小说。如今，两个多世纪过去了，“奥斯丁热”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始终持续，她小说的中文版也不断一版再版。究竟是什么吸引着人们前赴后继不断阅读奥斯丁？

01

跳舞，跳舞，不断跳舞

奥斯丁是特别适合入门阅读的，无论是作为文学，还是作为英语语言训练。此外，奥斯丁的作品被不断地具象化，从电影，到剧集，到舞台。每隔几年就会见到新的拍摄版本。这样的高频使得一代又一代人仿佛都一直在奥斯丁的陪伴下长大。

最新版本的奥斯丁小说中文版

最初接触奥斯丁的读者通常都会产生一种类似的感觉：她笔下的人物生活轻松又精致，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梳妆打扮、喝茶聊天，去不完的舞会，从不结束的社交……

历年各种版本的奥斯丁小说中文版

奥斯丁小说中的人物一直在跳舞，但我们在现实中从来不跳舞。这种看起来距离遥远的生活禁不住让现代读者心生好奇。另一方面，书中人物的沟通方式又很浪漫，更不用提还有很多婚恋的故事，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挥之不去关于财产的数字，和“有好多女儿要嫁”的乡绅家庭。

02

田园下的丛林

为什么他们这么闲？生活中没有任何压力？可以有这样的乌托邦？不少读者第一次接触奥斯丁作品时都在青春期，现实中的身份往往是个“苦恼的中学生”，早起、上课、做作业才是每天的日常。

最新版电影《艾玛》剧照

“那时候看不出来书中那些暗面。”——当作家包慧怡在30多岁重新翻开奥斯丁时，那些由舞会、华服、田园和精致下午茶所编制起来的帷幔被人生阅历渐渐拉开，露出的是那底下笼罩着“细思极恐”的现实——

电影《诺桑觉寺》剧照

“可以想象一下，在一个大房间里，有很多人。有些压迫感，在里面不愁吃穿，生活安定，但要在里面住50年不能离开。而唯一离开的机会，是门口时不时会进来一个风流倜傥的陌生人，房间里面所有的人，出去的机会就在于要赢得那个陌生人，依仗着他的带领才能去到外面的世界……”

电影《劝导》剧照

禁不住让人想起前阵子风靡全球的剧集《鱿鱼游戏》。只不过奥斯丁（或者说当时社会）构建的游戏规则不那么简单粗暴，而是披着温情脉脉的田园风情：房间中的竞争不能使用武力，也不能互相贬损或自我标榜，而是需要符合谦逊、节制、平衡等等一整套的社会美德准则……

李安导演版《理智与情感》剧照

奥斯丁六部小说中的女主角几乎都是这个游戏的胜利者，她们以合乎规则的礼仪和风度赢得了门口被众人垂涎的陌生人，成功踏出房间，哪怕外面是另一个囚笼。

但那些未被选中的输家呢？

诚然，她们不会因为玩一二三木头人不够专心或者踩错玻璃桥就送命，但她们日复一日蹉跎了青春，走出“房间”的可能性日渐渺茫，直至灰飞烟灭。

最新版电影《艾玛》剧照

“我们最后看到的、记住的都是走出去的女主角，但还有其他的，比如《傲慢与偏见》里的夏洛特（夏洛特都是最后勉强成为准女主角了），大量这样的我们看不见的、没有选择权，或者说没有被选中的人。”

03

镜头未说的现实

在欢快的基调中挖开奥斯丁笔下收敛掩藏的残酷现实，或许，正是这些她没有说出的“暗面”留给影视改编永恒的想象空间。

李安导演版《理智与情感》中的玛丽安

李安在拍摄《理智与情感》时曾谈到，经历了与威罗比疾风骤雨般的情感后，玛丽安嫁给年龄大自己很多的上校，这怎么能是幸福呢？——虽然在书里，奥斯丁似乎想让人们接受，这是玛丽安最好的选择与结局。

BBC1995版剧集《傲慢与偏见》剧照

在奥斯丁小说的影视改编中，BBC拍摄于1995年的那版《傲慢与偏见》直接把“脸叔”科林•弗斯送到了“达西最佳代言人”的高度，是直到今天都被奥斯丁书粉津津乐道的经典版本。

BBC1995版剧集《傲慢与偏见》的男女主角

片中达西那个专横、独断、地位尊崇的姨妈凯瑟琳•德•布尔夫人每次出现都伴随着一段威严的钢琴主题旋律，她企图插手达西和伊丽莎白的情感，从而达到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达西这个理想的“门口陌生人”的目的。

BBC1995版剧集《傲慢与偏见》中德-布尔夫人的庄园

属于德•布尔夫人的那段主题钢琴听起来严肃而讽刺，就像德•布尔夫人出现时给旁人带来不由自主的紧张感。在影片的最后，镜头从达西与伊丽莎白幸福的婚礼场面切到坐在城堡中愁容满面的德•布尔母女——

BBC1995版剧集《傲慢与偏见》中的德•布尔母女

德•布尔小姐拥有家族全部财产的继承权，不用考虑母亲身后她的生活保障，然而即使如此，在那个时代，作为女性，她仍然是那个在房间里等待和竞争的人——

BBC1995版剧集《傲慢与偏见》剧照

意外的是，片中德•布尔夫人的这段钢琴主题来自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在荷兰钢琴家尤森兄弟演绎的四手联弹版本中，这段在影片中单独呈现时如此强势的主题，事实上却非常忧伤，它们被尤森兄弟的颤音处理得拨动心弦，令人动容而又稍纵即逝。一如德•布尔小姐苍白的面容和没有再被奥斯丁提及的未来。

“阅读奥斯丁”书单

Pride and Prejudice

《傲慢与偏见》

王科一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Sense and Sensibility

《理智与情感》

冯涛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Emma

《爱玛》

祝庆英 祝文光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Mansfield Park

《曼斯菲尔德庄园》

项星耀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Northanger Abbey

《诺桑觉寺》

金绍禹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Persuasion

《劝导》

裘因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编辑—Y

撰文—乐又

图片来源于网络

原标题：《简 • 奥斯丁的“她者”凝视：始终被阅读，反复被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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