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关注中菲破冰会谈：真正友好关系是要经历时间考验的

【编者按】

南海仲裁案“最终裁决”未满百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来华，开启中菲破冰之旅。

10月20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同杜特尔特举行会谈，习近平强调，中菲有世代友好基础，没有任何敌视对抗的理由。只要有利于中菲睦邻友好的事情，都应该不遗余力去做。当日，两国元首共同见证13份双边合作文件的签署。

南海会因此访重归平静？10月21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微信公号“侠客岛”发文指出，观察未来南海走向，需要从三方面“看”：一是菲律宾国内政治生态的演进，二是美国介入南海的国内国际环境，三是是否发生突发事态。文章认为，中菲关系已打开了缓和窗口，但不应奢望正常化会一帆风顺。

杜特尔特应约来华。

在来之前，中菲两方早已互释善意，让外界对这场破冰之旅充满期待。3个多月前双方的剑拔弩张，似乎瞬间烟消云散。从表面上看，杜特尔特向中国靠拢，让美日澳等同盟国家颇为懊恼，这个一手扶持起来的南海争端“急先锋”提前打了退堂鼓，让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塌了个豁口。

缓和可期

中国也抓住了机会。早在菲律宾今年大选期间，中方就注意到了老杜与其前任的截然不同，做了很好的区别对待，在应对“南海仲裁案”的舆论战中也刻意将菲律宾新政府与阿基诺三世政府分开，几乎未将矛头指向过老杜。

而老杜6月底上台以来，菲律宾的外交政策就发生了大转弯，疏美亲中，低调处置“南海仲裁案”，实际上是将中菲“破冰”当成其对外政策中的首要任务。在访问前夕，老杜更是加大了舆论造势，连续接受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中新社等中国媒体的专访，对中国的誉美之词无以复加。

访问仍未结束，不过从宾主其乐融融的气氛来看，此次访问必定会取得巨大成功。正如老杜所言，“虽然北京已经接近冬天，但是中菲关系正迎来一个温暖如春的季节。”

在10月20日的会谈中，两国同意共同推动中菲和平与发展的战略性合作关系健康稳定发展。如此高大上的氛围中，整个世界的吃瓜群众最关心的莫过于，南海会因老杜的来访重归平静吗？美国还会搞什么鬼？

答案其实不言自明，两国其实都用行动说明，南海争议不是中菲关系的全部，在这种共识之下，无论就南海议题有无具体的沟通进展与合作，中菲在南海的缓和暂时可期。

“三看”

然而，现今的南海局势不仅涉及到中国、中国台湾、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度尼西亚在内的六国七方，而且越来也越受到美国、日本、新加坡等非争议方的影响。南海这个大舞台上，有这么多演员或棋手，中菲双方显然还不足以决定南海局势的走向，而其他各方对于中菲的接近多少都有些冷眼旁观。未来观察南海局势走向，我们需要“三看”：

一看菲律宾国内政治生态的演进。

目前，搁置南海议题与中国缓和在菲国内算是主流，因为这些年来，菲律宾在南海该使的招数都使尽了，用力过猛，而收益又非常有限，该是回头是岸了。但即便如此，在菲国内杂音仍然很大。菲军方与美军有着半个多世纪的合作与渊源，双方在南海的军事合作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菲军方在南海的有意无意动作很可能会对老杜的缓和政策构成重大挑战。

菲国内的民族主义也不容忽视。在阿基诺政府多年的“反中”或“妖魔化中国”的舆论教育之下，菲政府在南海议题上退让的空间非常有限，特别是承认“南海仲裁案”结果在菲国内几乎已成为政治正确，老杜与中国在南海的合作或互谅安排很可能成为菲国内民族主义攻击的口实。即便老杜在菲律宾国内属于魅力政治家，支持率颇高，但凭一己之力想要改变这种生态难度极大。我们相信老杜是有诚意的，但我们也不要忘了，老杜也是很务实的，或者说非常现实主义的，一旦南海议题再次激化，其腾挪空间必然就非常有限了，不排除其立场出现反复的可能。

按常理，两国领导人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会晤中过多地谈论南海，习总和老杜的任务在于达成一个基本的共识，为两国政策部门指明个方向。老杜此访成果丰硕，两国关系全面恢复，回去也好“交差”，无论中菲是否在南海具体的敏感议题上达成谅解，老杜暂时压制住军方和民族主义的躁动尚不会有太大问题。

二看美国介入南海的国内国际环境。

不管是真关心还是瞎操心，影响南海局势的国家或集团有很多。但除了争议各方外，真正有能力有决心实质性介入的只有美国。随着美国走向前台成为南海的主角，美国正成为最大的变数。南海业已成为美国在亚太牵制中国的主攻方向或正面竞技场，正超越台湾问题上升为中美间的焦点议题。美国军方显然是将南海看作是自己的“嘴边肉”和中国的“软肋”，只要美国不改变遏制中国的战略，它在南海的挑衅行动就不会彻底停止。

美国的总统换届带来了新的可能，或许有策略方面的调整，但方向不会有大的变化。考虑到奥巴马政府已是看守政权，搞大动作的可能性不大，主要的行动是侦察监视。更激烈的行动可能会在新总统上任前后，历史证明，通常在政权交接的时候，美国军方自由度会提高，表现欲更强。最近，美国国防部长卡特就撰文点名批评中国损害亚太繁荣稳定。而美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上将还直言，需要增强军备，以对付亚太地区的“黑暗势力”。

作为盟国，美国恐怕也不会任由老杜在“脱美”的路上走太远，在经济方面的投入远不及中国的情况下，重新推动南海局势适度紧张，打“安全牌”敲打菲律宾就成为美国的不二选择。一旦纷争再起，老杜就更不可能对南海的事态淡然处之。

而经过奥巴马政府近8年的苦心经营，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军事、外交等方面的影响力大大增强，少了菲律宾，还有越南、新加坡，美国在南海博弈不缺支点。即使不方便采取军事挑衅，仅是外交、舆论方面，美国也能给中国造点麻烦出来。

美国不存在想不想刺激南海局势紧张的问题，而是考虑啥时再挑事端。美国大选一地鸡毛，暴露出美国政治极化、经济分配不平衡、社会认同撕裂等重大问题；在国际上，新总统上台后，当务之急是处理中东恐怖主义、俄罗斯及朝核等问题。至少，短期来看，南海成为美国下届政府头号议题的可能性不大。这也是中菲关系缓和的窗口期。

三看是否发生突发事态。

“南海仲裁案”结果出炉后，由于各种不确定性增大，包括中美在内的各方求稳心态明显上升，各方在行动上都在“以静制动”，对形势发展保持高度警惕和戒备，但又保持相当的克制。岛叔相信，在中国日渐强大的力量威慑下，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争议各方都不想主动挑事，但意外危机和擦枪走火发生的概率较大。

随着年底各大峰会的结束，各方管控局势的意愿下降，加之伴随台风季节的过去，各方的渔业、油气开采、执法、军事等活动的强度会大幅增强，现场出现突发事件的可能性急剧增加，任何一方的大动作都不可避免引起其他方的反弹，而任何突发的重大危机都可能终结眼下南海的脆弱稳定局势。

对于上一任留下的政治遗产，老杜会如何运用仲裁结果尚有待观察，他能否抑制国内的民族主义冲动，平衡军方等强力部门对黄岩岛、仁爱礁等岛礁及其附近海域的野心，也有待时间检验。或者，老杜以后是否会吸取前任“教训”，在南海多做少说，说一套、做一套？

我们不能指望一次访问就能真正缓解南海局势，我们也不应该奢望中菲关系正常化会一帆风顺。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真正的友好关系必定是要经历一些事情和较长时间考验的。

让我们祝福老杜，祝福中菲友谊。

（原题为《老杜都来了，南海该消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