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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写出绝世小说的张爱玲,为什么找不到现世安稳的爱情?

2021-11-16 17:3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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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写出绝世小说的张爱玲,为什么找不到现世安稳的爱情? 原创 樵髯 民国女子 收录于话题 #樵髯看民国 8个内容

张爱玲曾写过一篇叫《多少恨》的小说。众多作品里,它并不显得出色。但它写于1947年,而这一年恰是张爱玲和胡兰成分手的那一年。

这篇小说同样是写乱世男女的爱情。男人有老婆,老婆是个有病的土包子,有孩子,但对女主人公有爱,女主人公最后却拒绝了他的爱。

故事的女主人公,受理性之光指引,虽黯然离去,但她的心并未破碎,生活也可以重新开始。好像是现实映照到作品里,有意无意间传达出张爱玲理想的分手方式。

如果一定要在现实中找个与故事的女主对应的女性,大约林徽因比较合适。张爱玲应该听过林徽因的故事:一个拥有美好年华的新女性,遇到有了妻子的徐志摩,虽有爱的火花,但顾忌到对方妻子的痛苦,最终理智地离开了那个多情的男人。

张爱玲遇见胡兰成是23岁,这之前没有男友,“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是凭想象而来,她没有亲历”。

胡兰成却已结婚两次,有几个孩子,阅历丰富,遇到张爱玲,他有一种惊喜,她出身贵族,是当红作家。这些让他在意,但并不胆怯,因为他还从来未在女人那里失过手。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人初次交谈竟谈了四五个小时,在送张爱玲出来的时候,胡兰成说,你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这句话有点突兀、有点冒犯,但细思却是向张爱玲表达爱意,爱到初见就有结为夫妇的念头,这个小小的暧昧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张爱玲在小说里写了那么多世俗而琐碎的爱情故事。但她自己的爱情,却是大而空的。

所谓大,就是能够容纳更多,对方什么身份不重要,年龄差距大不重要,有钱没钱也不重要,总之世俗的那些标准都不重要,她只要崇拜,她说女人要崇拜着才快乐。

她爱上胡兰成的那一刻是怎样的一刻?自传《小团圆》里这样描绘,“九莉(即张爱玲自己),看到邵之庸(即胡兰成)以轻蔑的神情,在人群中说话,顿时感到极大的震动,她对自己说,我崇拜他”。于是送题字的照片给他,“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所谓空,便是她的爱情并没有具体的框架,她对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

胡兰成自己在《今生今世》也说,“我已有妻室,她并不在意,再或我有许多女友,乃至携妓游玩,她亦不会吃醋”。

不怪胡兰成称她为“九天仙女”,她在爱情里确实显得不食人间烟火。正如她穿衣上的风格。

苏青说,“她穿西装,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18世纪的少妇,她穿旗袍,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我们的祖母或太祖母。脸是年轻人的脸,服装是老古董的服装,就是如此,融汇了古今中外的大噱头,她把自己先安排成一个传奇的人物”。

苏青是张爱玲的朋友,张爱玲曾以和她相提并论为荣,但苏青公开发表的这一段话,实在感觉不出这是欣赏张爱玲。

张爱玲的同学、杨绛的外甥女对她更无好感,“死也要出风头,故意奇装异服,想吸引人,但她相貌很难看,一脸‘花生米’,同学都看不起她”。

周围的若干白眼,好朋友的若干揶揄,都不足以让她改变,她在张扬中体会着与这个世界对抗的快乐,就像她在某篇文章中,写一个小男孩骑自行车,撒开扶手,轻松地掠过,她说,“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吧?”

现在她的爱情来了,她也不会顾忌别人的什么眼光。当然也没有考虑胡兰成妻子的处境、孩子的心境。胡兰成离婚了,他俩结婚了。婚书上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两人的祈愿。

但这个世上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与婚姻?

到最后,胡兰成无赖到不仅花她的钱,还用她的钱养别的女人,她给护士小周钱用,范秀美怀孕也找张爱玲伸手要打胎费,可是这些,还不足以使她下定决心分手,等她千山万水到了温州后,她和她给范秀美画像,画着画着她仿佛看到了胡兰成的眉眼,她彻底明白了,胡兰成真的不喜欢她了。

她为此在回上海的船上哭了很久很久。该怎么说呢?

张爱玲曾经在《留情》里说过,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她以为她的爱情是个例外,可是,不可避免的,她从云端跌落,从梦中惊醒,走到大抵想要感情却被感情所伤的所有女人的老路上去了。

他们曾在一起谈诗论赋,缠绵缱绻,在曼妙的文字里沉醉。胡兰成与张爱玲聊文学,处处能说到她心里去,这让她对他说出“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觉得,他是她学识上的对手,亦是生活中疼她的爱人。她给他自由,或许是想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吸引他,但现实毫不客气的告诉她,这样的她在他眼中和别的女子用别的方式并无两样。

少女时期的张爱玲曾有一段痛苦的记忆。她被自己的父亲关在小黑屋里达半年之久,得了痢疾,差点要了她的命,然而她逃出来了,逃到母亲那里,母亲送她去读书,又因为学费有限,张爱玲在学校过得很艰难,但她学习成绩却是出奇地好,一位历史老师知道她的境遇后,自掏腰包送她800元奖学金。

张爱玲很高兴,跑去与母亲分享。母亲说:“你先把钱放我这里。”第二天,她就打牌输掉了这笔钱。

她从此在心里抛掉了所有的亲情,抛掉的还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她就像一株野藤,任性的生长,不愿意给自己一点点约束,就那么敞开地活着。同时,她以为约束是痛苦的,因此也不想约束她的爱人。她没有江冬秀那种假若要分手就举着菜刀同归于尽的世俗和决心。

这场爱怜耗尽了张爱玲心内仅存的那一点点热情,从此,大半生里,她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再也没有谈过只言片语。她变得更加冰冷孤独了。

不得不说说或许她潜意识里钦佩的那些理性的才女对爱情婚姻的选择。林徽因小时候也曾和母亲一起在后院被冷落,这反而培养了她的好强与坚韧,她用聪明才智赢得了父亲的喜欢,十六岁就被父亲带到巴黎游览观光,所以面对徐志摩的疯狂追求,林徽因或许有片刻的沉溺,但也有绝对的清醒将她打捞,相信她曾向她的父亲林长民吐露实情,不然林长民不会带着女儿悄然返回国内,并促成梁林两家的婚约。

林徽因并不放纵自己的感情,她想要的也不是热烈的崇拜,而是门户相当基础上的共同语言和共同理想。

杨绛、冰心也无不如此选择。她们并未把爱情当成一份传奇去书写,看似没有享受到那份崇拜之光,可一辈子相知相伴,才真正拥有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啊,而且这几位的丈夫也没有把她们变成蚊子血或者白米粒,梁思成在林徽因死后再娶,或许正可以说明,他在前段婚姻里获得了他想要的,对前段婚姻的认可,才让他有热情寻觅下一段婚姻,钱钟书在世人面前丝毫不吝夸奖之词,说杨绛是“最才的女、最贤的妻”,吴文藻一生零绯闻,和冰心相依相伴风雨几十载。

张爱玲的姑姑,曾对张爱玲说,如果你像对钱那样对感情就好了。我想,这其实也是很多读者想说给张爱玲听的吧。毕竟尘埃里开不出生命力旺盛的花,飘渺的云端承载不了人间沉重的悲喜与春秋。

原标题:《能写出绝世小说的张爱玲,为什么找不到现世安稳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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