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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 当代艺术“私人化”表达的平庸
当代艺术的产生,其出发点是对前代艺术的价值观和语言形式进行批判。现在大部分当代艺术的批判性已经消失,只剩下越来越“私人化”的自我表达,对社会、政治和公共性的批判越来越少,至多是一种中产阶层的无关痛痒的讽刺。
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的现场。以西方艺术为基本模式的当代艺术已经全球化,过去十年世界各地著名美术馆及重要的大型国际年度展,如威尼斯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以及亚洲的光州三年展正在普遍出现一种“平庸”的当代艺术。二十年前,能够达到这种创作水平的艺术家还不是太多,现在每个洲、哪怕是在非洲,都能找出这样一大批艺术家:他们都非常熟悉观念艺术、波普艺术、新媒体艺术、贫穷艺术、新表现主义、抽象艺术的各种语言。近二十年大部分当代艺术形式都是这些艺术形式的元素组合,看不出有任何创新之处。
当代艺术的产生,其出发点是对前代艺术的价值观和语言形式进行批判。现在大部分当代艺术的批判性已经消失,只剩下越来越“私人化”的自我表达,对社会、政治和公共性的批判越来越少,至多是一种中产阶层的无关痛痒的讽刺。某种程度上,当代艺术成了一种有“前卫教养”的艺术,但是很难再找到凡·高这样有宗教激情的艺术家,波伊斯这样具批判性的知识分子艺术家,或者培根这样有“肮脏”美学的艺术家。现在“肮脏”的美学也成了一种“新唯美主义”。当代艺术近二十年处于停滞状态和“平庸化”,其原因还是在于人类的社会模式及关于人的看法没有根本突破。
有“肮脏”美学的爱尔兰画家弗朗西斯·培根的作品《肖像研究》。在亚洲,“人”的概念正在走向极端虚无主义的、大都市社会的“私人”,如村上春树的小说、荒木经惟的摄影。这种“私文学”、“私摄影”,已经彻底抛弃了启蒙主义以来赋予“个人”的一切特征,比如历史意识、观念、社会责任、他人、知识分子的批判性、乌托邦及其创造性,人们只关心、表现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注重跟自己亲近过的一切事情。一切抽象的、乌托邦的、社会性的乃至间接的经验都不再被关心。
从启蒙主义的“个人”到全球资本主义都市下的“私人”,这一转变体现出这个时代人们内心的不确定感,只有直接与己有关的才是真实可靠的。这种“私人化”也越来越成为当代艺术表达的普遍趋势。艺术家似乎暂时失去了对世界的生存模式及“人”的解放的想象力和信心,而只是流于被时代潮流“侵入”后的私人领域的自我记述,当代艺术就跟私人日记一样。年轻一代的艺术现在也越来越“私人化”,对于年轻艺术家来说,一切自我和社会的快速变化,都没有一个新的世界观和“人”的概念可以去判断和解释,他们能把握的只是“私人”领域的记忆和表现。
当代艺术的未来需要新的“人类”定义,这不是对都市中产阶层的现实状态的描述,而是关于“人”的解放的新定义。在越来越孤独化的“私人”和社会之间,人们需要重新强调“社群”意识及与他人至少构成一个相对松散的共同体的重要性。这个“社群”意识及“散漫”的共同体,不同于相对于“私人”和组织化的机构之间的公民交流形态:比如互联网上的QQ群,网络就某一事件出现的专门的临时性网站,临时的声援性或抗议性的电子签名征集。
作者系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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