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老字号丨百岁朵云轩如何焕发“第二春”？

【朵云轩】

1900年，朵云轩初营苏杭雅扇、诗笺信纸、文房四宝，书画装裱等，后又发展出木版水印、书画中介等业务，鼎盛之时，朵云轩代理书画家达数百人，“书画之家”“江南艺苑”的美名不胫而走。1978年，在朵云轩基础上成立上海书画出版社，开始了与书画出版业务“一体两翼”发展时期。

在老上海的眼中，朵云轩是文房四宝的代名词。笔、墨、纸、砚，只要是在朵云轩购买的，用起来就特别有神圣感。

如今，这家掩映在南京路步行街一片树荫中的百年老字号，依然是客来客往，除了销售文房四宝、艺术礼品，还经纪古玩字画、艺术品拍卖、艺术展览等。朵云轩虽是众所周知的百年老店，却始终低调经营，不常出现在平日的生活里；但只要涉及文房四宝或是艺术品，朵云轩便是人们的第一选择。

为了发挥老字号的传播效应，用创新法则赢取市场，朵云轩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全新打造朵云轩艺术中心，此举不仅成为了朵云轩经济效益的新增长点，更将成为上海高雅文化的新地标。

选择朵云轩成为一种情怀

9月19日下午，上海南京路步行街上的朵云轩店门口，不断有来往游客打量着这处门面装饰有些复古的店面，门前的两支巨椽大笔显示了这家商店在喧闹商业街上的独特性。推开玻璃门，店内的一楼大堂宽敞明亮，文房四宝柜台一字排开，顾客只是在店堂内静静欣赏着玻璃柜内的文具用品，都能感受到扑鼻的墨香气息。

在陈列毛笔的柜台前，一对老夫妻在与营业员认真探讨该买什么样的毛笔作为礼品送给自己的挚友。

“朵云轩是上海的老字号，最出名的就是它的文房四宝。从我们小时候起，写毛笔字就开始用朵云轩的产品，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改变。”张先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老上海，对于朵云轩这个品牌，他说自己是忠实“粉丝”。“平时我喜欢自己写写画画，也因此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这次特地来朵云轩，为朋友选一款毛笔作为礼物。”

张先生说，相较于福州路上其他一些经营文房用品的商店，朵云轩的价格相对偏高，但他依然会选择光顾朵云轩，这种选择被他称为一种“情怀”。“认准老字号，产品质量有保障。”

毛笔柜台的营业员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别看当日在朵云轩内选购商品的顾客不多，其实朵云轩拥有一批庞大的忠实消费者。“这些消费者一般都在书画、绘画等方面有着一定专业素养，他们认准朵云轩的老品牌，就会一直使用下去。”

尤其到了周末，家长带着孩子来选购毛笔的也很多。“现在小学阶段规定，三年级开始学生都要练习写毛笔字，还要考级。”营业员称，许多家长自己就是从学生时代拿着朵云轩的毛笔练写字的，现在他们在为孩子挑选毛笔时也会钟情于朵云轩。

而如今，电商的便捷性给实体零售商店的销售带来很大的冲击，那对朵云轩的销售是否带来影响呢？朵云轩的营业员透露，文房四宝是讲究手感的，用得舒不舒服，要到实体店试了才知道。“有一些老客户不是很在乎电商的快速、方便、省力，为了买一支用得顺手的毛笔，许多顾客横跨整个上海也要到朵云轩来细细挑选。”当然，朵云轩也顺应潮流，针对年轻客户陆续推出朵云轩网上商城、天猫旗舰店等网络销售平台，并打造自主开发的产品。未来朵云轩将围绕体验性消费打造朵云轩旗舰店，加快业态转型发展。

深受文人墨客喜爱

其实，朵云轩最初是一家笺扇庄，初营苏杭雅扇、诗笺信纸、文房四宝，书画装裱等。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当时全上海最出名的报纸《申报》一连12天刊登了同样的广告，宣告了朵云轩的呱呱坠地，店铺就设在上海的河南南路上。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河南路、福州路一带，笔墨笺扇庄云集，朵云轩不过是其中一家。但它对所营商品的材质十分讲究，重信誉，又在文房用品上着力开拓，很快脱颖而出。

“朵云”以信笺闻名，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据朵云轩方面介绍，吴昌硕的入室弟子赵子云，专为朵云轩设计过一套仿古砚信笺，十分高雅；章太炎的一幅墨迹，就是手书在朵云轩出品的宣纸画笺上的；而张爱玲的名篇《金锁记》，一开头就这样写道：“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

朵云轩经营有方，不出几年，沪上不少文人雅士都成了它的座上宾。朵云轩逐渐开始经营字画——依据书画家们的知名度、艺术成就以及作品的尺寸款式等，挂在店堂里明示。如有求购书画者，可以向店员询问，由店员向书画家求取，朵云轩从中获取一定比率的中介费。

据悉，当时与朵云轩“签约”的书画家有几百人之多，求购书画的更有大亨黄金荣、名医石筱山等。其间也有诸多故事传为佳话：张大千初到上海时，人生地疏，拜师无门，朵云轩介绍他投名家曾熙的门下，学习书法诗文；沈尹默初来沪上时不为人所识，润格甚低，后经朵云轩的大力推介，名声陡增；章太炎因不擅治理家业，经济捉襟见肘，是朵云轩为其书法作品进行代理，甚至出资为其租赁新屋，帮助其安家……朵云轩与书画界的关系日益紧密，也为书画行业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陆艺术品拍卖第一槌

新中国成立后，朵云轩和其他老字号一样，经历了公私合营的曲折，并于1959年9月将原来的门店迁往南京东路422号，1961年元旦再度挂牌朵云轩至今。据悉，1959年之前的南京东路422号，原是一家绸缎庄，是一栋中西合璧式的建筑。成为朵云轩之后，气象一新：营业大厅宽敞气派，正中高悬着“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八个大字，底下陈列着书画、文具，甚至还摆出一套红木台椅，招待四方来客。

朵云轩集团副总经理金柯谈到，在改革开放前那个动荡年代，朵云轩勇担文化使命，恢复和发展了传统的木版水印技艺，并坚持开展书画收购业务，抢救、收藏了大量民间流散珍贵文物。到上世纪80年代，朵云轩已成为上海艺术品行业无可争议的龙头企业。“门通九陌艺振千秋朵颐古今至味，笔有三长天成四美云集中外华章”，如今南京路上朵云轩门口悬挂的这副对联正是朵云轩的写照。“买纸笔，到朵云”，在一代代上海人中口耳相传。

上世纪90年代，市场经济春潮初涌，朵云轩再次书写了中国艺术市场发展史上的重要一页。1993年，朵云轩敲响中国大陆艺术品拍卖第一槌，开启了中国艺术品市场20年高歌猛进的历史进程。此后直至新世纪头十年，朵云轩又率先进军多个艺术品新兴业务，形成涵盖拍卖、门店销售、古玩、艺术经纪、电子商务、艺术教育及木版水印制作经营的艺术品产业链，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的领跑者。

受世界经济波动和中国宏观经济变化影响，2008年以来，艺术品市场大起大落，特别是2012年后，中国艺术品拍卖业持续深度调整，竞争日趋白热化。“生货”（行话里将未曾露面的艺术品称为“生货”）越来越少，开拓新的资源、新的藏品的难度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国际艺术品巨头纷纷“抢滩”进入中国市场，朵云轩尽管在艺术品拍卖领域保持了全国前列、上海领先的地位，但经营方式多元化、扩展和延伸产业链势在必行。

期望建成高雅文化新地标

2010年，为了丰富传统业态、拓展经营方式，让老字号绽放“第二春”，在上级集团的大力支持下，朵云轩决策在徐汇滨江建设朵云轩艺术中心，从而为朵云轩的发展创造了新的物理空间。

经过数年建设，2015年5月，自筹资金5亿元、建筑面积近3万平方米的朵云轩艺术中心在毗邻龙华古寺的徐汇滨江落成。中心包含博物馆、美术馆、杜比全景声影城和高端艺术品展示空间，并与中国艺术研究院共建中国非遗上海展示中心，力争成为潜力巨大的非遗产业引领者，开拓艺术博览会业务。

9月21日上午，澎湃新闻记者来到位于天钥桥路龙华西路口的朵云轩艺术中心，据悉，这里5楼的朵云轩杜比全景声影城是目前艺术中心客流量最大的场馆。金柯透露，作为全球第二家、中国第一家由杜比公司冠名的电影院，朵云轩杜比全景声影城目前有600多个座位，规模虽然不大，但5个影厅全部采用杜比公司的全景声技术，影院从2015年8月启用以来就迅速成为上海新的热门影院。而今年上半年，五块银幕总票房就已近千万，在新近开张的影院中票房名列前茅。

影院不仅成为朵云轩“长”出的新板块，更为朵云轩艺术中心集聚了不少人流。朵云轩艺术中心4楼的非遗展厅内展示着数十幅木板水印作品。其中，一幅金笺质地、12屏宽的木版水印《群仙祝寿图》占据了半个展厅，若不是作品说明提醒，普通人真的会误以为这就是百余年前任伯年完成的原作。“这12幅作品历时八年才完成，是有史以来最大尺幅的木版水印。”现场的销售人员告诉记者，每到双休日，这里的观众数量会较平日大幅上升，其中部分是资深的艺术爱好者，更大一部分则是楼上影院的观众，出于好奇来这里参观。

朵云轩看准了市场的需求，也推动了艺术文化的发展，才能让百年老字号永远不会在光阴的流逝中衰退。金柯表示，朵云轩艺术中心作为朵云轩新的产业增长点，将依托朵云轩百年品牌，整合优质资源，建成以海派艺术为旗帜、提供一站式服务的“艺术生活销品茂（shopping mall）”，期望成为上海高雅文化的新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