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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裕禄二女儿焦守云:父亲是个爱唱歌跳舞的文艺青年

庞世乾 任金涛/微信公众号“胜利日报”
2016-09-28 20:58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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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七情六欲。”——焦守云

焦守云

我们从报纸、电视上看到许多关于焦裕禄的事迹。但你知道焦守云眼里的焦裕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近日,焦裕禄先进事迹报告团来胜利油田作报告,趁此机会,本报记者专访焦守云,她从一个女儿的眼中,为我们展现出一个你所不知道的焦裕禄。

“一个拉牛尾巴的能把舞跳得这么好,很了不起”

“工厂很多设备都是从苏联进口的,而说明书都是俄语。为了能够看懂上面的文字,父亲决定找专家学俄语。专家说,上班不能教,因为不能影响工作,下班不能教,因为要跳舞。父亲就想,那我就学跳舞吧,这样就可以利用跳舞的时间学习俄语了。”

记者:从您的自述文章里我们看到,上小学之前,您一直在淄博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您说父亲兄弟两个,奶奶最喜欢您的父亲,还记得奶奶给您讲过关于父亲童年时候的一些故事吗?

焦守云:几乎不讲。当时父亲工作很忙,好多年都没回过山东老家,奶奶对父亲非常理解,从未埋怨过父亲,每年农闲还带着煎饼、布鞋去父亲的单位看他。奶奶常常叮嘱父亲:“好男儿要有担当。”后来父亲去世后,奶奶就更不讲了,怕伤心。

我记得奶奶有个习惯,儿子出远门或者回家的时候,她都拿个小笤帚在身上扫扫,并告诉父亲说,出门走路要抬起头来,虽然身上有补丁,但是我们一定要干干净净。所以,出门时,父亲的衣服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经常听父亲的同龄人讲,父亲从小就特别机灵。从小一起玩的玩伴中,父亲年龄最小,却经常指挥大家掏鸟窝、做游戏,下河摸鱼捉虾。机灵的同时,他也和同龄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上小学后,学习成绩一直优秀,还参加了学校的雅乐班学习二胡,进步很快,成为他的“童子功”,六弦琴也是他的拿手好戏,母亲就是后来被他的二胡吸引的。爷爷被逼自杀后,13岁的父亲被日本人抓到辽宁抚顺当劳工挖煤,要是没有一股机灵劲斗智斗勇是很难逃出来的。

参加革命后,父亲的机灵劲儿派上了大用场,数次智斗打退敌人。在武装部工作期间,他对学习造地雷和埋地雷干得非常出色,经常带领民兵摸黑到敌人据点旁边埋地雷,埋好地雷后,就放冷枪、骂阵,故意刺激敌人。

1947年春,三个县的还乡团纠合准备扫荡崮山根据地。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主力部队增援又来不及。父亲提出了一个智退敌人的办法,让敌人认为八路军主力部队马上就要来,慌忙下令后撤。

1947年从淄博南下到河南尉氏县工作,搞土改时,群众工作很难做,百姓都害怕开会,组织大家聚在一起很困难。父亲做事有谋略,事先不说开会的事,晚饭后就搬个凳子,打个场子拉二胡,周边的百姓经常循着声音前来听他演奏。父亲也就顺理成章,趁机宣传政策,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1955年初,焦裕禄被派到大连起重机厂实习,当时工厂很多设备都是从苏联进口的,而说明书都是俄语。为了能够看懂上面的文字,父亲决定找专家学俄语。专家说,上班不能教,因为不能影响工作,下班不能教,因为要跳舞。父亲就想,那我就学跳舞吧,这样就可以利用跳舞的时间学习俄语了。

父亲学舞很快,练好以后,就找苏联专家跳舞。跳舞的时候请教俄语,或者用蹩脚的俄语和苏联专家对话。苏联专家都很佩服,认为“一个拉牛尾巴的能把舞跳得这么好,很了不起”。

焦裕禄

年轻的时候也是文艺青年

“母亲烫着头发,父亲是发型是流行的三七分,每天都会把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父亲休息时经常与穿着布拉吉的母亲去跳舞,焦裕禄还会用挣得的稿费领着工友在家里开‘party’。再忙,父亲也会抽空跟母亲一起看电影。”

记者:不管是文章中,还是影视剧中,焦裕禄都是在忙于工作,几乎没有业余爱好。您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在工作吗?

焦守云:不,父亲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可以说是一个浪漫的人,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刚才说到他在尉氏县搞土改时利用拉二胡吸引群众做工作、讲政策,其实母亲也是被他的二胡吸引的,用现在的话说叫做“爱上一个浪漫的人”。

一开始,父亲拉二胡时,母亲徐俊雅就在远处站着听,后来就走近听,距离越来越近,后来就和着曲子唱,再后来就走到一起。两人还一起出演过《小二黑结婚》经典片段,父亲和母亲出演男女主角。母亲瘦高清秀,扎着两条大辫子,奶奶一眼就喜欢上了,以后母亲和奶奶两人从没有红过一次脸。

那时候谈恋爱也没什么地方,一条路就那么长,父母还不敢牵手,一人走在马路一边,来回走。他们夫妻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在大连,母亲烫着头发,父亲是发型是流行的三七分,每天都会把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父亲休息时经常与穿着布拉吉的母亲去跳舞,焦裕禄还会用挣得的稿费领着工友在家里开“party”。再忙,父亲也会抽空跟母亲一起看电影。

他常常去省里开会,有时也去北京开会,母亲把父亲打扮得干干净净。在母亲眼里,我们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能超过父亲,因为在母亲眼中,父亲的形象无人能够替代。看完李雪健主演的电影《焦裕禄》后,母亲被他感情真挚的表演感动,说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

母亲对父亲非常好,一只手绢也不让他洗,后来他得肝病受的那份罪,妈妈最清楚。冬天,妈妈总把秋衣、棉衣、罩衣套在一起,让爸爸一下子穿上。爱得深,不一定非要浪漫张扬,不让父亲为家里的事操心就是一种爱。父亲去世后,守寡40多年,心里装着父亲,她也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喊“爸爸”。记忆最深的是母亲的眼泪。

父亲1米78的个儿,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长得很英俊,特别是年轻的时候,用现在的话说是个帅哥,也是个有文艺范儿的年轻人,写文章、打球,他都参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舞台上他经常是主角。

南下途中党组织分配父亲搞宣传,他既当演员又当演奏员,部队演出歌剧《血泪仇》,他把主角王东才演得声情并茂,方圆十几里的老百姓哭声一片。

在孩子们看来,他是“孩子王”

“每次父亲回到家里,六个孩子呼隆围上来,骑在脖子上的,坐在腿上的,趴在背上的,揽在胳膊里的,父亲就会给我们唱歌、讲故事,父亲回家的日子就是我们的节日。”

记者:焦裕禄同志心里想着群众,唯独没有他自己。我们知道,您的父亲热爱人民群众,心里装的全是百姓的大事小情,对家人的要求却是极其严格。父亲忙于工作,经常不能回家,是这样吗?

焦守云:少回家不一定不爱这个家。父亲是一个有爱的人,一个有大爱的人,不仅爱老百姓,也爱他的母亲,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儿女。爷爷去世得早,我的奶奶是父亲最亲最爱最值得依靠的人,因此她对母亲特别孝顺,回老家总是带几斤小米白面。

奶奶没吃过大米,父亲到兰考后,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斤大米,在1964年春节回老家让自己的母亲第一次尝到大米饭的味道。就在这时候,父亲的肝病已经到了严重关头,但他一直向自己的母亲隐瞒着,她怕母亲担心自己。

因为跟自己母亲的感情,因为和群众吃过一样的苦、受过一样的罪,所以父亲在见到跟自己母亲年龄相当的老人,他都会叫一声娘,这是发自肺腑地叫出来的。只有把百姓当成自己的亲人,才能更好地为他们办事。

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们,反倒是我们的“孩子王”。即使我们犯了错误,父亲的表情就是嗓门高一点、眼睛瞪大一点,主要是给我们讲道理。每次父亲回到家里,六个孩子呼隆围上来,骑在脖子上的,坐在腿上的,趴在背上的,揽在胳膊里的,父亲就会给我们唱歌、讲故事,父亲回家的日子就是我们的节日。父亲会跟我们一起养兔子、种菜种瓜,麦收秋收时节,还带我们到田间地头捡拾落在地里的粮食。

但这种爱绝不是对我们的纵容。爷爷辈上就有很严的家教,所以父亲对我们的家教很严,教育我们一是要参加劳动,不能不劳而获。二是不能攀比,不跟别人比吃比穿,要比学习、比进步。三是领导干部的家属、孩子都不能搞特殊化。我们全家也一直规规矩矩做人做事,没有一个人躺在父亲的功劳薄上享受,或者向组织伸手。

父亲生病时缺医少药,母亲听人说,红糖拌米饭能保肝,就给他蒸了一小碗米饭,还特地拌了点红糖。当时我们6个孩子、12只眼睛都盯着他的碗,馋得不得了,他一边走一边拿筷子给我们每个人的碗里拨一点,最后他的碗里就所剩无几了。

随后父亲问哪儿来的大米,母亲说是县委“照顾”的,受到了父亲的批评,让她把剩下的大米给在兰考研究泡桐树苗的大学毕业生送去,因为他们是南方人,吃不惯粗粮。

所以,对子女严格要求也是一种大爱,父亲这样做,能够把我们成长中不良的行为、习惯消灭掉,让我们健康成长、走正当路,也让我们知道怎么去更好地爱别人。

父亲把绝对的忠诚给了党和人民,把更多的爱给了人民群众。正是因为忠诚和大爱,让父亲跑步度过了在兰考的475天。

焦守云:

1966年9月15日,年仅13岁的焦守云登上天安门城楼,受到了毛泽东、邓小平的亲切接见。1973年,刚满20岁的焦守云光荣地出席了党的十大,成为全国年龄最小的党代表。1992年、1994年、2009年,焦守云分别受到了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的亲切接见。

这是焦守云第一次来胜利油田。到现场参观后她说,看到原油长什么样子了了自己的心愿,感受到了胜利干部员工的素质和热情,也感觉到了胜利人的力量和斗志。

“有高潮就有低谷,低油价的难关遇到不怕困难的人都能度过,关键是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就是石油精神和焦裕禄精神的相同之处——大干苦干巧干实干。”

(原题为《本报专访焦裕禄女儿:父亲是个爱唱歌跳舞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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