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创新｜诺奖得主诺沃肖洛夫：中英可以共同制定石墨烯标准

“我和中国伙伴进行石墨烯研究合作已经2年了。这两年，我开始学中文和中国画，但我的中文只够在酒吧里点一杯酒。”

在9月23日举行的“非凡中英创新论坛”上，面向数百名与会者，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教授、皇家科学院研究员康斯坦丁·诺沃肖洛夫（Kostya Novoselov）在讲述中英两国在石墨烯方面的合作时，这样幽默地说道。由于在石墨烯材料研究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诺沃肖洛夫于2010年被授予诺贝尔物理学奖。

2004年，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物理学奖安德烈·盖姆（Andre Geim）和康斯坦丁·诺沃肖洛夫成功从石墨中分离出石墨烯，证实它可以单独存在。此后十余年，石墨烯毫无疑问成为了工业界具有最大应用潜力的“明星”，有科学家甚至预言石墨烯将“彻底改变21世纪”。

“从第一个成功分离石墨烯的实验，到它的商业运用，石墨烯研究的发展非常快。” 诺沃肖洛夫说，曼彻斯特大学在这方面走在前沿，“我们有独立的研究室，也与中国的大企业进行合作。我们在热管理方面就与华为进行合作。”

“未来，石墨烯方面的合作不应局限于高校、研究机构和企业间的合作，而应该扩展到更大的范围，成为国与国之间的合作。”诺沃肖洛夫在演讲中表示，“当下，还没有关于石墨烯的标准，各种甚至不是石墨烯的东西也被称为石墨烯，这会造成歧义。”

“石墨烯的标准化需要国家间的合作，各国的同行应该坐下来进行讨论，需要为石墨烯制定怎样的测量仪器和标准，”诺沃肖洛夫说，“英国和中国正好可以迎头而上，肩负这样的责任。”

9月23日的“非凡中英创新论坛”间隙，石墨烯的发现者之一康斯坦丁·诺沃肖洛夫接受了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的专访。“很幸运，我可以在做科研的时候不用考虑市场前景。”他告诉记者。

访问结束后，诺沃肖洛夫表示，自己做的是基础物理学科的研究，自己研究出一些成果，希望后人可以用20年来研究如何应用。

提出领域内的“禁忌”问题

澎湃新闻：能否向读者介绍一下你的科研道路，如何在长期的研究和实验中，最终发现了石墨烯？

诺沃肖洛夫：一开始，石墨烯并不是我们的研究方向，我的专业方向是是凝态物理学、微观物理学和纳米技术。但是我的教授安德鲁·海姆引入了一种工作风格，希望我们从无数“失败的”实验中研究超越我们当前专业之上的课题。正是因为“无知”的庇佑，我们才能提出一些该领域内的“禁忌”问题。

某天，我们试着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能否制作一种新型晶体管？于是我们开始动手研究。幸运的是，我们随后得到了一些成功的样本。此后，经过一年的辛苦工作，我们终于得到了石墨烯。其实起初这只是一个“副项目”，而后才发展壮大的。

澎湃新闻：如何评价未来石墨烯在工业、商业等领域的应用前景？

诺沃肖洛夫：我认为石墨烯行业正在自然而稳步地发展，并将在未来5到10年内取得重大进步。十年前，石墨烯的制备是无法想象的，那时候，即便是你问我，我也会说石墨烯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的。而现在，石墨烯已经有了很广泛的应用。

当然，想要一夜之间让你身边的所有物品都成为石墨烯制品是不可能的。石墨烯在任何新兴行业的应用都将是自然发展并逐步扩大的，且投资规模也将越来越大。我们估计这个发展过程会持续几年，先从合成材料开始，然后会逐步扩展到热能管理、电子学、营养学和营养能量等行业。过去3年里，石墨烯已经在诸多领域得到了应用。

（对石墨烯的商业应用前景）我不需要做出评价，我是科学家而不是商人，这是那些人（的任务）。

澎湃新闻：你和导师、搭档安德鲁·海姆过去曾长期合作，一起进行了许多有意义的实验。未来，你们的研究方向将往哪里？

诺沃肖洛夫：我不能替安德鲁作答，因为我们专攻不同的课题，虽然有时合作，但我们都有各自的课题。

我目前正在研究一种超越石墨烯的材料，这（与石墨烯一样）也是一种极薄的材料，但与石墨烯性质不同。同时，我们还基于这种晶体制作了人工材料，这种人工材料也是精确到原子结构，有非常杰出的特性。

与中国在石墨烯研究领域合作广泛

澎湃新闻：2015年，屠哟哟成为了中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人。世界人口第一的中国拥有数量众多的高校及科研人员，但却缺少世界顶级的科学家，你怎么看？你如何评价中国高校和科研人员的研究和创新的能力？

诺沃肖洛夫：中国科学事业的发展非常迅猛，中国无须为此担忧。所以，未来几年之内，中国就会出现大量比肩全球顶尖科研人员的教授。中国的平均科研水平正在日益提高，我敢肯定，中国的科学事业将最终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也许在5到10年内就能看到这一天。

中国在石墨烯领域的研究质量很高，我们有很多中国的合作伙伴。我们和北京的中科院物理研究所、 沈阳材料工程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厦门大学、北京大学等不同机构的人员都有合作关系。我们开展了很多合作研究，这些合作都十分高效、令人激动且颇有成效。

澎湃新闻：正如你所说的，你正与中国的研究人员在石墨烯领域进行合作。未来中英两国间在创新领域的合作前景如何？

诺沃肖洛夫：我认为我们需要寻找具有共同利益的领域。就科学而言，我们很难做出预测，因为科学本质上是一种无法预言的东西。你能够的，也只有工程学方面的东西。我们会设定计划，但在实施过程中又通常会偏离既定计划转而研究一些新的东西。

因此，很难说我们以后会和中国的同行展开哪些合作。在科研中，你总会挑选该领域最优秀的合作者，这些人总会研究一些令人振奋的东西。所以，我们需要保证的是，将连接英国最好的教研机构与中国顶尖的高校。

然而，仍有许多科学之外的领域需要跨机构、跨国界甚至是全球性的合作，这些领域更需要创新与工业化。全球有很多这样的领域，亟待多国共同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