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保护野鸟：上海青浦区仅1名专职政府人员，捕鸟网随意买

该如何保护路过果园的野生鸟类？

为防止野生鸟类啄食，减少经济损失，上海部分郊区果农在园地中架起肉眼很难看清的捕鸟网。从2016年6月至今，“让候鸟飞”公益基金华东野保协作中心上海护鸟项目志愿者举办了9次上海青浦果园查访活动，共去了21家果园，清网数量192张，清理死鸟233只，解救活鸟9只。涉及鸟类包括珠颈斑鸠、棕背伯劳、白头鹎、池鹭、翠鸟、白鹭等。

是否能通过某种政府补贴的方式，鼓励果农选择防鸟效果更好，但对野鸟没有伤害的防鸟网呢？“这个我在几年前就已经跟上级部门反映过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复。”9月19日，上海青浦区野保站相关工作人员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采访时表示无奈，野保部门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庞大的资金量来源能投入补贴。

野保人士：执法缺位、人员不足

“上海是全国唯一没有森林公安的地方，森林公安是执法的，违反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就由森林公安处理。野保站相当于业务部门，从事例如鸟类调查、监管蓄养繁殖单位之类的工作。但上海没有森林公安，野保站的执法权就由绿化局或者农委委托，属于委托执法。例如，青浦区野保部门跟林业站是开在一起的，连同林业站带野保部门一共只有15个人。负责野生鸟类保护的，仅有1个人。”一名从事野保工作的业内人士称，除了野生鸟类保护工作之外，这位负责野生鸟类保护的“独苗”还需要负责野生动物救助、居民偶遇野生动物等各类工作。

“青浦区只有我一个搞这工作的，而且我也并非专业出身，这几年经过培训和学习才掌握一些知识。”一名青浦区野保部门工作人员向澎湃新闻记者证实，自己就是青浦区负责野生鸟类保护的“独苗”。

上述野保业内人士称，一般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的区级部门主要为区野保站，区野保站属于区政府，部分归属在区政府农委（农业委员会）下，部分是区政府环保局下。从上海市范围来看，虽然野保部门对举报的反应速度相当迅速，但仍然面临执法缺位、人员不足的问题，“青浦区绝不是单独样本。”

另外，多名野保业内人士提出疑问，既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那么为何不直接掐断整个利益链条？在淘宝网上可以很容易买到捕鸟网，并没有被禁止。

青浦区野保部门工作人员表示，掐断利益链条牵涉到多部门联手，“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运输、经营、交易，都是属于工商部门来管，如果涉及一二级的保护动物，就需要公安介入。像饭店、集贸市场，如果还是贩卖运输的话，属于工商部门介入管理、执法，如果工商有时候认不清动物保护级别的话，就由野保配合，我们提供动物一级二级的标准，他按照行政处罚法，一二级的话案件就移交给公安，如果是一般性的保护动物，就按照行政执法。”

此外，这名青浦区野保部门工作人员还表示，野保工作还存在另一个执法难点，“工商部门如果要抓，那么有些鸟类是有养殖的，有可能还是外地养殖进来的，有养殖证，那拿出复印件的话，工商部门就没办法认证，而且鸟扒了皮后，根本辨认不出是什么鸟。”

“现有的野保法对于处罚细则并不是很明确，关于‘三有’野生鸟类是没有价格的，该罚多少？怎么罚？都不是很清晰。”野保业内人士表示。

青浦区野保站：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直以来，我们都向果农免费分发驱鸟带，并示范如何安装才能有好的效果，让他们保证再也不用捕鸟网。”“让候鸟飞”相关负责人解释，驱鸟带是一种通过反光来实现驱逐野生鸟类的方式，“鸟看到驱鸟带折射出的刺眼光芒，就不会靠近。驱鸟带的好处是投入比较小，与更加高端的防鸟网相比，便宜不少，与架设捕鸟网相比价格差别不大。”

根据目前多个非政府组织的实践和了解，主要的无害驱鸟办法包括：驱鸟带、防鸟网、超声波驱鸟机等。其中，驱鸟带的价格低廉、效果良好；防鸟网线粗、网眼小，能够大面积包裹住果园，最有效避免野鸟啄食，价格稍高，均价约在每公斤12元；超声波驱鸟机价格过高，且适用有效直径尚未经过实际验证，因此还未在上海地区投入实验。

根据过往多次劝说拆网的经验，志愿者们发现部分果农不是专门为了捕鸟而架设捕鸟网。“所以能沟通的就尽量沟通，希望他们配合我们，实在不行的就只能向有关部门举报。不能只注重自己的经济利益不考虑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不是吗？”一名志愿者说。

是否能通过某种政府补贴的方式，鼓励果农选择防鸟效果更好，但对野鸟没有伤害的防鸟网呢？

“这个我在几年前就已经跟上级部门反映过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复。”9月19日，青浦区野保站的相关工作人员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无奈，野保部门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庞大的资金量来源能投入补贴，“只能靠上级部门跟青浦财政争取资金，最好能补贴，希望政府补贴一部分买防鸟网的钱。”

专家：果农架设捕鸟网在全国很普遍

野生鸟类为何重要？

“首先，鸟类是生态系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鸟的话，很多昆虫就会没有天敌。而且鸟本身也是生态系统中的物质循环。”“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保护与科学项目主任闻星9月19日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说，“果农架设捕鸟网的情况在全国都很普遍，主要影响一些在平原地区生活的鸟，就比如喜鹊、斑鸠等，这类鸟比较喜欢吃果实，也经常在果园活动。”

对于捕鸟卖鸟等行为，闻星表示，凡是牵扯到金钱买卖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可以按照地方的《野生动物保护条例》处理。其中，《上海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办法》第三十条规定，未经批准，擅自经营、运输、携带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及其产品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会同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没收实物和违法所得，并处以相当于实物价值十倍以下的罚款；擅自经营、运输、携带市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没收实物和违法所得，处以相当于实物价值五倍以下的罚款。超过限额猎捕非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由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处以超额部分价值五倍以下的罚款。

“如果没有森林公安，那就报110，其他地方也有这样处理过。”闻星说道。

9月19日，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动物协会副理事长张正旺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指出，“上海作为大都市，加强野生保护的力度，尤其是从政府部门加强力量，这是必需的。如果在可能的情况下，增加相关的保护力量，人员编制，这也是一方面。在北京，除了有野保站、野保处、还有森林公安，处理非法捕杀野生动物，包括市场出售野生动物等。上海也可以适当的借鉴北京的一些经验。”

与此同时，2017年1月1日，中国新的野保法即将实施。新的野保法有很多新的内容、新的规定，包括加强对栖息地的保护等。

感谢“让候鸟飞”公益基金华东野保协作中心上海护鸟项目对本文做出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