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武戏如何重获新生？

“京武会”武戏专场演出季第二场 本文图片：海青歌

“38、39、40”在观众兴奋的叫好和数数中，演员拧完了40个旋子（京剧武戏一种腾空翻转的技巧）。满台刀光剑影中，全场观众不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9月8日-10日连续三天，上海京剧院在逸夫舞台推出了“京武会”武戏专场演出季，三场七出武戏共有近四十位武戏演员参与，集结了上海京剧院从50后到90后几代武戏名家和新秀，几乎全梁上坝。因为阵容庞大剧目难得，演出现场的气氛十分火爆，第二天的演出甚至满场爆棚。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在去年上海京剧院“建院60周年”恢复的武戏《铁公鸡》演出时就曾一现。这几年，随着纪念武戏一代宗师盖叫天盖派艺术系列演出以及《雁荡山》、《铁公鸡》等大型武戏的演出，曾经沉寂式微多年的京剧武戏重现生机，观众市场似乎有复苏之势。

上海京剧院副院长张帆告诉记者，这几天在“京武会”的演出现场，有业内人士在剧场感慨说：感觉这些年武戏的观众已经饿了很久了。而他自己也切身感觉到观众特别投入到演出之中，甚至有意地营造热烈的观剧氛围。“观众的热情也给了我们希望，所以我们已经计划今后每年9月都推出一个京剧武戏演出季。也有可能一年会有两次的武戏集中展示。目前设想9月的演出季规模会做得更大，甚至可能邀请全国各地的武戏名家来上海一起演出。”

张帆表示，“上海的武戏曾经有这么好的传统和市场，我们还是有责任把武戏重新捡起来，让武戏经常出现在舞台上，不然京剧的半壁江山可能真就这么没了。”

南北武生名家携手“比武”

上海京剧院每年都会在七、八月开展夏季集训，在一年中最酷热的日子，京剧院的武戏演员们却要在排练厅里日复一日地苦练，挥洒汗水、承受伤痛。而今年夏季集训后，上海京剧院举办这一“武戏演出季”，也是为了给集训成果和武戏演出搭建平台。演出季现场甚至还有特别准备的主题照片墙，记录展示了演员们在集训与排练中的精彩瞬间和甘苦日常。

张帆介绍说，去年上海京剧院来了一群刚刚毕业的年轻演员，武戏功底扎实，也正是展示技巧的最好年纪。今年演出季的很多剧目都是因人设戏。《龙潭鲍骆》这出经典大武戏上海京剧院已经5年没有演出，这次起用了30余位青年演员轮番登场，场面十分壮观。

“大武生”奚中路素来有很多观众，这次演出季他演出的《金钱豹》和《状元印》，甚至不少外地粉丝特地赶来追剧。尤其《状元印》是一出非常吃功夫的武生戏，要求演员唱、念、做、武俱全，近年来也鲜少在舞台上呈现。

今年的“武戏演出季”看点颇多，尤其是南北名家强强联手。来自天津的武生名家张幼麟是一代武戏大师张世麟独子，今年已经年过60，平时以教学为主很少登台，这次闻知武戏演出季一口答应登台，和奚中路以及青年演员陈麟共同演出《金翅大鹏》。张幼麟在舞台上短短几分钟亮相，干脆利落，极见功力，一代大家风范引来观众一片惊叹。

恢复数十年未现舞台的传统武戏

在三天的演出里，数十年未现舞台的武旦大戏《取金陵》也是一大看点。这是京剧武旦名家、艺名“九阵风”的阎岚秋代表剧目，因为文武并重，行当齐全，习武旦者都将此剧视为本行当的巅峰之作。

主演该剧的上海京剧院武旦演员冯蕴告诉记者，过去能演《取金陵》，就意味着武旦演员可以挑班演戏了。但这出剧从自己的师爷爷、阎派传承人阎世善恢复此剧后，就希望重新发展创新后演出，但始终未能完成。阎先生故去后，师承阎世善的谯翠蓉仍未间断对于该剧的整理工作，与原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赵景勃老师经过反复推敲，最终定稿。对以往略显繁冗的过场戏进行了删减，使节奏更为紧凑，也更加贴合现代人观剧习惯。

也因此，此次恢复《取金陵》可谓历经几十余载，饱含三代京剧人的心血，本次演出是整理后首次在上海与观众见面。冯蕴介绍说，这出剧最难最精彩的当属“打八将”一场，她主演的凤吉公主不仅要将八员大将所用的兵器：男大刀、双刀、枪、锏、鞭、锤等一一夺过，还要穿插着各种兵器的交换、“抛刀”、“飞鞭”、“夺枪”等。不但要掌握各种长短兵器的打法，还要打出招数，“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对武旦演员是个大考验。

此外，此剧打破了京剧“打出手”（常用于武戏群战的特技）大部分是“妖打出手”的惯例，而开创了“人打出手”的先河。和她配合“打出手”的不再是京剧常练“打出手”的武行演员，而是扎靠的武生，这也给配合练习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冯蕴表示，《取金陵》这样的剧目对于自己的年纪来说，其实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但自己还是心存焦虑：再不恢复整理演出，会这些老戏的老先生们越来越少了。为此，她希望《取金陵》今后能调整修改经常演出，她也计划再把《夺太仓》、《湘江会》这些剧目恢复起来。

上海京剧院明年也计划把一些传统武戏恢复起来，张帆介绍说，已经在考虑明年复排《七侠五义》，但如何让当年的机关布景、演出节奏适应现代观众需求，都是要仔细考虑的。“这几年观众的需求很强烈，虽然市场难度依然很大，但武戏其实还是有市场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拿出让观众满意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