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戴假发6年,一个秃头青年的自救指南 | 未完待续
他曾是一个深陷发量危机的“地中海”青年。跟很多因为熬夜写论文、加班改ppt的同龄人一样,他也曾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发量焦虑,目睹着枕巾、下水道口、地板上掉落的头发发愁。
在与脱发抗争的日子里,他去医院检查,不单勤勤恳恳地涂抹各种药剂,还试过各路生发偏方。药石无医的境地让他失落,同时也让他逐步接受了现实,顶着光头也能用性格和实力征服甲方客户。
原本在他的认知里,假发是死板、容易掉落出糗、中年人专属的产物。当他被邻居“种草”假发后,他却再也离不开这种“替换装”的头发。戴着假发去找Tony做洗剪吹、漂染各种颜色、尝试各种发型,他毫无顾忌地做尽了从前对原生头发不敢做的事情,拥有了“头发自由”。
凭借酷似张东升的地中海发型,和戴假发后清爽蓬松少年感形象的反差,他在短视频平台上收获了近10万粉丝。此后,他成为了一名“假发博主”,科普不同类型的假发,记录洗、剪、染、吹和护理假发的日常生活。
在李闪光的观念里,戴上假发并不是“不自信”和“制造焦虑”。相反,无论是在日常分享还是回复私信里,他都希望大家不要被刻板观念束缚,自信地顶着任何发型生活。
“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李闪光说,他也曾有过不自信的阶段,但当迈过心里的坎跟别人聊起脱发后,事情变得简单,整个人也变得开阔。
以下是节目内容精华:
当代青年的发量危机
方云槐:哈喽光光,欢迎做客《未完待续》。你在视频里面一直自称“秃头少年”“假发博主”,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假发?
李闪光:好呀,给大家先看几个我最近经常戴的。今年夏天流行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发色,既然真发都可以,那我假发也行。一顶是橙色的,一顶是青木亚麻棕的短发,还有一顶烫过的黑发。
方云槐:你在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发量跟其他人比有那么一点差距呢?
李闪光:我有一点遗传性脱发。我爸是属于发际线比较高,但头顶头发比较浓密;我妈是头发比较少,但发际线不高。所以我从小就有意识到我头发是有点偏少的。小时候一直都是光头,到冬天就戴各种帽子,从来没有留过很长的头发。
方云槐:小时候会羡慕其他同学的各种发型吗?
李闪光:从初中开始进入到了青春期,开始知道什么叫臭美,我才想到为什么那些男生可以留长一点的头发。后来我也尝试留过,但因为发量少,整个发型感觉就不对,后来我也就放弃了。
方云槐:会有同学给你起外号吗?
李闪光:我的外号有很多不一样的阶段。最开始的时候是叫《哈利·波特》里的那个小精灵,多比,也是大大的眼睛,没有什么头发。我觉得叫我外国的小精灵还挺好玩的,可以接受。
还有管我叫徐峥,我觉得还算是一个有知名度的明星,也还可以。然后再往后《指环王》上映,有一个角色叫咕噜,他们就会觉得又有一个新角色了,就管我叫咕噜。这个角色好像也不是很正面,那会儿我才有意识说,他们给我起外号了,他们在嘲笑我了。但我采取的方式并不是正面去起冲突,而是开始自我调侃。
他们得到不了给别人起外号的乐趣了,绰号也就从我的生活中慢慢消失了。
从奋力挣扎到坦然接受
方云槐:最近有一个喜剧节目叫做《三毛保卫战》,里面提到了一些脱发情景,比如被熊孩子薅掉,比如夹在凉席的缝隙之间,比如一撮一撮缠在卫生间下水道口。你后来又是怎么成为一名“秃头青年”的?
李闪光:以前我头发是少,但绝对不会掉,非常稳固地扎根在我的头皮上。大概在大二那年暑假,我开始去染发。染发剂可能是诱因之一,刺激到我的头皮。从那个夏天开始,我总发现脸盆里漂浮着一根又一根的“黑丝”,睡觉起来枕巾上也有头发丝,梳头的时候感觉到开始掉头发。
逐渐掉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周围的朋友就开始跟我说:“你的发际线是不是越来越高了?”“你开始怎么露出头皮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额头这个位置,已经很大面积地秃了。我就想,完了,我是不是要像那些理科老师一样“地中海”了。我很怕变成那种头发往一边梳、遮盖住头皮的油腻中年男。
方云槐:你发现脱发特别严重之后,有做什么挽救的措施吗?
李闪光:我最开始去正规的医院检查,医生跟我说是脂溢性脱发,给我开了一些洗剂、擦剂,说可以帮我去刺激毛囊,让它生长毛发。我坚持了有半年的时间,没有任何效果。我决定要用一些旁门左道的偏方,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各样的生发方式,我小的时候父母也会用生姜给我擦头皮。
我记得用过新疆的一个草,还有美国、日本、泰国的生发液,中药喷剂,都用过。我的头皮承受了非常多不知名来源的化学制剂,结果都没有任何效果。
方云槐:你刚刚说小时候爸妈会给你的头皮擦生姜,那么在你脱发特别严重时,你有跟他们交流吗?
李闪光:他们有表达过一些担忧,比如害怕我脱发找不到女朋友,或者影响工作、面试。我染完头发之后的那一年寒假,妈妈就问我要不要去医院看医生。我说没事。因为有的时候这种问题到了我父母那边,他们会把事情放大。我觉得不能让父母承受这样的心理负担,要在我这里尽量把它消解掉。
我就会宽慰我父母,大不了就剃光头,不照样是你帅气的儿子吗?可能我一直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非常阳光,后来了解到有假发,我爸妈都举双手支持说,那你去试试。不像当时有网友私信我,说想要戴假发但父母不同意,说假发是一个很遮丑的东西。我心想,我爸妈接受起来比我都快呢。
方云槐:你刚刚说到粉丝留言的事情,你有比较印象深刻的吗?
李闪光:其实我收到很多粉丝给我的留言或者私信,他们都是在分享脱发这个过程中,遇到的让他们非常自卑、甚至说被周围人嘲笑的一些事。他们尝试掩盖自己脱发的情况,比如用什么纤维粉,或者烫发,或者换不一样的发型,但都会遭到一些周围人的说法,觉得不自信。
方云槐:你觉得你可以这么快接受头发“从少到无”的状态,可能是由于什么原因呢?
李闪光: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儿心大,后知后觉,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另一个也是因为周围的人比较善意,他们给你的是一些鼓励,而不是嘲讽、嘲笑、刺痛你。所以我看待这个问题也会更明朗一点,积极向上一点。
当我张嘴跟别人去说头发的事情,比如我要不要留长一点,比如是不是我发际线太高,当我开始尝试着迈出这一步去跟别人谈论的时候,会发现真的没那么难以启齿。毕竟你真的说出去了之后,你自己整个就开阔了。
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
方云槐:你是什么时候接触到假发的呢?
李闪光:我在开始工作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光头形象。我当时爱打网球,同小区一起打网球的一个业主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假发。我那会儿很排斥,觉得假发是中老年人才戴的。然后他说,你看我的头发像是假发吗?我才意识到,他可以戴着假发在大太阳底下打网球,不会掉,看着也非常逼真。之后我就走上了戴假发的“不归路”。
方云槐:戴假发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吗?
李闪光:戴假发真的耗费我的时间,因为需要护理它,夏天大概是一到两周、两到三周清洗一次,每次半个小时左右。
我护理假发的步骤比较多,要先去梳通、清洗它,再用护发素、发膜,有时候还会用蒸汽帽子去保养它,让头发看着不那么干枯。冲洗完之后戴上它吹到半干,再用护发精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有一种满足感或者乐趣感,好像自己真的拥有了那么多的头发。所以保养对于我也是非常解压的过程。
方云槐:你在戴假发之后,经历过一些“社死现场”吗?
李闪光:有一次我出门去取快递,忘了戴假发,当我打开楼道门的时候,保洁阿姨、路过的行人都看着我,我挺不好意思的,一摸头才知道,完了,太尴尬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灰头土脸地走回去的。
方云槐:你有一个视频是你戴着假发去做测试,风怎么吹都不会掉。那你生活中有过什么时刻,或者说遇到什么事情,假发可能会掉?
李闪光:我如果老老实实地正常生活,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我有时候会“作”。有一次是跑步去游泳馆,天气很热,我出了一身汗。到了游泳馆开始换衣服,有一股风就从我的发际线往上,我的假发起来了,“平板手机”变成了“翻盖手机”。我只能假装不经意地按一下我的头发,去外面溜达一圈消一下汗,然后再进去,赶快把我的泳帽戴上。戴上泳帽,我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方云槐:你说戴了假发后,可以感受到更多美好或者说获得更多自信,是吗?
李闪光:这个部分主要来自于我的工作。在我以前还是光头的情况下,我去做广告提案的时候,“甲方爸爸”们多少还是会觉得,你二十多岁的人是个光头,会有一些刻板印象。
当我戴了假发之后,有一些以前的“甲方爸爸”们会说,你戴假发了,我觉得你和以前比感觉不错。所以我光头时也体会过一些不太善意的对待,但我通过我自己的方式,能力也好,表达也好,性格也好,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而我继续选择戴假发,只是因为我喜欢,我觉得可以更好看,我只是为了好看。我也不是在制造容貌焦虑,就像女生化妆一样,有很多女生可以素颜出门,但是选择化妆因为觉得化妆能放大自己的优点,愿意让自己以更美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
方云槐:你是怎么决定要去拍视频,展现你和发量的故事呢?
李闪光:2018、19年的时候,那会儿也是因为我戴假发前后反差很大,吸引了一波流量。但是随着同类型的东西越拍越多之后,我发现有很多人私信我,他们其实带着一些比较悲观的情绪,跟我讨论自己脱发的事情。我想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开始做视频。
方云槐:你有没有什么对戴假发的态度送给大家?
李闪光:有一句话是我之前看综艺的时候学到的,我非常认同,也是很多人问到我的时候,我也跟他们分享的: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
本期嘉宾 / 李闪光
主持 / 方云槐
剪辑 / 张妤婷 徐婉
撰文 / 管薇 钟笑玫
字幕 / 张妤婷
监制 / 徐婉
运营编辑 / 胡雅婷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